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东山月皎皎 > 第33章 再遇谢亭

第33章 再遇谢亭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到底还是落了枕,用完早饭后,娇娇仍觉不适。和姑母告了假,说不去布坊,要往医馆看看。

何姑母极关切,愿停工一日,亲陪她去。

娇娇坚辞拒绝:“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劳烦姑母。”

何姑母认真拢起她头发看了看,再三确认不过是寻常落枕,才放她自己去了。

娇娇同采菱一起出了院门,采菱往女塾去。娇娇多拐几个街口,往李记医馆去。

李家几世行医,极擅骨科。坊中人有个跌打损伤,都来寻他。娇娇原为低头做活,找他求过几贴膏药,亦算相识。

李大夫正在柜前称药,见娇娇来,笑眯眯的:“怎么又来啦,早说叫你做活不可太劳碌,怎不记着?”

娇娇赧然一笑:“这回不大一样,我夜里画画稿,不慎在案上睡着了,落了枕。”

李大夫将手中小称一放,作生气状:“怎么不一样,还不是劳碌太过?你还小,很该多走走。日日常坐着,极伤身的。”

娇娇正欲说什么,忽闻内堂有人“哎呦,哎呦”。

此间内堂,搭了几处板床。为病人休憩之用,有个接骨,灸烤,也常在那儿。

娇娇听声音,像是青年男子,不便进内,但看着李大夫进去了。

不一会儿,李大夫出来,身后还跟了个一跛一跛的男子。

娇娇大惊。

谢亭,怎么是他?

谢亭见娇娇不同自己打招呼,自寻个圆凳坐了,好整以暇地冲娇娇慢慢招呼道:“何姑娘。”

李大夫转回台后,无奈的撸撸须子:“他为了见你,可是宁把刚接好的骨头再错了位。”

语中又无奈,又揶揄。

娇娇更惊讶了,谢亭到底同李大夫说了什么,怎么李大夫竟这般口气。说得,倒像他俩是什么有情相会的情人。

谢亭大约被他一说,真觉出疼来,龇牙咧嘴的:“何姑娘,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久坐伤身,我那儿有个教头师傅,擅为五禽戏。你们做绣活、织工的,最宜学上一二。”

娇娇不期他说出这个来,面上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谢亭,还是这么不着调儿啊。

只是,他怎么歪着了脚?一惯养尊处优的人,又怎么到了姑苏。

谢亭天生是个话痨性子,大约猜着她疑惑,不等娇娇开口,便解释道:“我这回认真学做生意了,这是今早在店里帮伙计搬东西,扭伤的。”

娇娇像在听戏台上人唱戏,谢亭搬东西,还扭伤,简直如神鬼故事般不可思议。

谢亭见她不信,续道:“你别不信,栅栏街东头第三家铺子,和升记就是我家的。今日太忙,他们送我来,我便叫他们回去了。”

娇娇仍不说话。

谢亭很有些苦恼,又道:“我听说你们开了个布坊,有个叫流云缎的料子甚好,正要去找你们商谈呢。”

说到生意,娇娇眼前一亮,神色亦镇定好多。却仍不开口,审视似的看着谢亭。

谢亭知自己从前荒唐,唱独角戏似的继续说:“是我家掌柜看好的,不独我去,账房伙计都要跟着去的。”

娇娇犹豫片刻,缓缓开了口:“做账立契,买卖销路的事儿都归我姑母管。与我没什么相干,你只管去坊里便是。”

谢亭终于等到她开口,却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进退有余的。百般无奈,拿手在鬓角上挠了挠。忽生一计,连唤“哎呦”。

李大夫从柜后绕出来看:“怎么了?”

谢亭委委屈屈:“想是不小心碰着哪根筋了。”

李大夫很有些生气:“这会儿伙计都不在,我扶你回去吧。”

说完便去搀谢亭。

谢亭扶着李大夫,故做无力走路状,却不见娇娇理他。又伤心,又懊恼,暗骂,你个狠心薄幸的小娘子。

似乎全然忘了他从前所为,倒像娇娇负了他似的。不过,他于□□上一向天真。从前所为,多出人引诱,有此想法,也确没什么坏心。

娇娇看着李大夫扶他进去,撇撇嘴。遇见谢亭,总跟唱台子戏似的,极不寻常。

李大夫在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又同谢亭低声说了些什么。转身出来,给娇娇拿药。

“这盒膏药共是十贴,早晚各一贴。往后,不可过劳,我这儿太忙,便先不留你了。”

娇娇知他闹心,照盒上价格交了药钱,谢道:“这回必听您的,叨扰您了,我先去了。”

“哎”,李大夫大约确实被谢亭闹得颇烦,含糊答了,也不起身送娇娇。

娇娇原不在意这个,拿着膏药,起身自去了。

她对谢亭印象不好,总觉得他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回到坊里,亦不同姑母替再遇谢亭之事。

交谈几句病势,自往后院贴膏药去了。

她如此不在意,几日后,谢亭可真上了门。

何姑母对谢亭态度亦颇复杂,但做买卖,轻易没将人朝外推的道理。且来人甚多,瞧着不像玩笑,少不得泡了茶,接待一二。

谢家布行掌柜极专业,人情练达,又兼通诸事。几句话,便叫何姑母信了对方并非玩笑,而是认真谈生意。

“我家生意专管往四处去,开这布行,不为零卖,单为收货。何娘子这流光缎,响彻苏州,邓家商行已将这块生意做尽了。

这般好料子,不该限于一隅。若往北边去,可得数倍之利。我家正有商行,要往北边互市去卖绸换马。

何娘子若肯将这绸,交我们代卖一二,我们愿以全额交付定金。若销路好,所得之利,可再分何娘子一成。

只颜色、花样,布匹长短,需由我们来定。”

邓家家大业大,半垄苏州城内布行。与何姑母所定商契是先交货金一半,售卖完了,再补齐全款。

相比之下,谢家所开条件,算是十分优厚。

何姑母正为新添几架织机,新雇数位织工愁手头没现成银子。

得谢家这笔生意,自然十分动心。

谢亭不靠谱,可谢家掌柜看着是个老成持重的。如他所说,邓家虽好,到底不过本地商户。

谢家这条商道,久已闻名,似乎无甚风险。倘能借力一二,不愁将买卖做得更大些。

谢掌柜见何姑母有心动之态,招手叫伙计送过来一份堪舆图。同何姑母慢慢解释:“何娘子看,我家商路一共三条。贯通南北,这是往大漠去的,这是往草原去的,这是往东夷去的。原还有往海上去的,因近年海禁,不走了,不然又是一笔生意。

这回行商往草原,朝廷与狄戎所开互市处去,风险极小,可谓最是稳妥。

这儿有买卖合同,所需尺寸、花样,都列在其中。何娘子看看,若无异议,我回去便叫人来交付定款。”

何姑母见对方准备周详,像是有备而来,心下颇为震撼。难怪谢家能有如此家业,这商契,这行事手段儿,都是头一份的严谨厉害。

将商契看了又看,心里已答应了一半儿。对方愿先交付定款,这般买卖哪里寻?错过了,可再难寻这般有根基的人家,做这般买卖。

谢亭么,想起这个进屋便不怎么说话的人,何姑母抬头看他两眼。

弱冠年纪男子,眉目少了许多莽撞稚气。过去所穿描金嵌银银的衣裳换了淡色锦袍。腰间所佩叮当一串儿,亦不见了,只挂着个含蓄玉饰。

看着比在月湖时,正经多了。

不知怎么,何姑母忽而想叹气。心里有点儿乱,将手中商契往旁一放,笑着开口:“还是容我思量一会儿,再同家夫商量商量。定了主意,便去找您回话。”

谢家掌柜本没指望她即刻答应,见她意兴阑珊,似有逐客之意,当她累了,寒暄着告辞:“原不急在一会儿,何娘子思量思量,十日内能给我们回话便可。”

何姑母应下,起身亲送他们出去。

晚间,郑姑父回来,何姑母一家围坐吃饭。

何姑母已同郑姑父说过此事,又再提起,叫娇娇、采菱知道一二:“你们怎么看这谢家定缎一事。”

采菱生性活泼,不爱理算账、商契等事,扒两口饭:“我都听娘的。”

娇娇想了一会儿,不好不开口:“我也都听姑母的。”

虽恼谢亭,可这笔生意,怎么都像只赚不赔。

何姑母知她因过去之事,对谢亭心怀芥蒂,叹口气道:“也不是非要同他们做生意,只如今,正缺现成银子使。接回看看,往后不好,便不来往就是。”

娇娇恐因自己之事耽误姑母生意,停箸正色道:“咱们近来买院子,雇人花销大。在商言商,姑母做生意,很可不必在意私情。我正嫌手生,忘了绣活,想在后院,多练练绣呢。”

何姑母见她神色诚挚,知并非虚话。欣慰之余,有些心疼,给她夹了两筷子菜,岔开话题。

一家人聊些天南地北,鲜蔬果品,暂将琐事放在一边儿,热热闹闹地吃了饭。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儿,突然灵光一闪,谢家是做出口的啊。我都没想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