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中尉,几日不见,怎么忽然来这小院了。”
面对蒋韩友善的招呼,温乐言笑着应了一声。
扫了眼女子身上的薄衫,蒋韩倒是体贴的没让她在外多待,“不过是一次例行查探,片刻就好,温娘子体弱还是先进屋吧,免得着了风寒,就是蒋某的罪过了。”
说罢,没顾及一旁欲言又止的贺喜格,蒋韩右手握着刀柄,就这么推开门带人进了院。
环顾小院四周,迎着浅浅的月华和身后燃起的几支火把,蒋韩只一眼就将这不大的院落看的一览无遗。
小院不大,比起温乐言先前居住的那间别院,不说小了许多,就连一应摆设及院中花卉,看着都简陋至极。
打眼一看,整座前院内除了角落处破旧的几个水缸外,余下的也不过就是几株移栽过来的便宜花卉。
置身于这些花卉之间,淡淡花香很快弥漫于鼻尖,驱散了心中郁气。可蒋韩此刻却偏偏觉得,萦绕于前的这些花香,倒远不如那些名贵品种来得清香袅袅。
简陋的前院无甚可探,蒋韩抬高刀鞘于花丛间一扫而过,除了带落得各色花瓣纷飞,自是什么也没发现。
“你们几个去后院查探,我们则去主屋瞧瞧。”
随手指了三四人离开后,蒋韩看了身侧温乐言一眼,就抬步跨去了正屋。
见蒋韩迈着步子绕过堂屋就要入内室,贺喜格慌忙阻拦,“不可,内室乃小姐闺房,外男怎可入内。”
顾及贺喜格是女子,蒋韩并未直接对她出手。
可当那把以刀鞘为刃,格外冰冷的宽刀抵至自己喉骨前时,贺喜格还是被惊得难以动弹。
“陛下有令,为查细作,不可放过任何一处。姑娘若是强行阻拦,那么我或许可以认为,此刻在这内室之中就藏有南宛细作。”
抬步挡在贺喜格身前,温乐言正色道,“蒋中尉莫怪,我的贴身侍女只是太守规矩了些,这才出言不逊。
中尉若要入内室查探,进去便是,只是里头多是些女儿家的私人用品,还望中尉知些分寸,莫要失了礼仪才好。”
“自然。”
深深地望了温乐言一眼,蒋韩没多耽搁,立即带着人进了内室。
然而,这次他虽未从中找出南宛细作,却在衣箱里发现了两件男人衣物。
以刀尖挑起那件墨绿长袍,蒋韩看着上头扎紧的袖口,和那股残余的淡淡血腥气,神色一凛。
“若我没看错,这衣裳应当是件男袍,怎会在娘子房中?”
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温乐言已然忘了早前寒林商的两件衣袍还留在自己这,没来得及取走。
“蒋中尉有所不知,父亲虽说与我断了亲,可到底也是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衣袍本是我为他老人家准备的,只是京城离温府距离甚远,始终没能寻着机会送去,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是吗?”
蒋韩显然没信,转身又挑起了另一件宽袖玄衣,“那这件,娘子又是给谁的?”
温乐言脑中灵光一闪,“自是预备着送给阿兄的,几月后便是兄长生辰,他一贯喜穿深色衣裳……”
“温娘子倒是孝心可嘉。”
“……”
在小院翻找了一通后,御林军到底是没再查出什么。
至于唯一的疑点也不知是不是被蒋韩给忘了,直到走时他都半点没提及,就这么带着人离开了。
将院门轻声关上,贺喜格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看来这回咱们真的蒙混过关了。”
温乐言却不这么以为,“蒋韩身为陛下身边的能人,一贯武力高强心思细腻,那两件衣袍那么可疑,你以为他当真瞧不出?
不过咱们这次确实得谢谢他,否则一旦暴露平渊踪迹,不说你我了,就连府衙的王大人都得一并获罪。”
贺喜格被她这番言辞给吓着了,“这般严重,那蒋中尉今日岂不是故意放了我们一马?”
“是啊……可这回我们是成功躲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斜倚在门柱旁,温乐言到现在还有些战战兢兢,“也不知道府衙那边如何了,希望他们今夜都能够平安无事。”
……
-
—京城府衙—
听着外头喧闹的动静,坐于堂屋之中的寒林商,瞧着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王大人可要出去瞧瞧,那御林军如今显然已经到了府衙门前。若是再不去管一管,说不定等他们一时冲动跑进来,大人就要被我这个谋逆的罪人连累了。”
浅啄着手中的茶水,王琼光只觉得这茶味过浓,让他越喝越精神。
“蒋韩此人虽然愚忠了些,却也知晓何为明君,何为以权谋私。
寒将军可信?如果他知道你今夜在我这,不仅不会将此事禀告给陛下,甚至会帮着你我促成大事。”
凝视着手边茶盏,寒林商却没他那么乐观,“蒋韩性子如何,王大人比我清楚,只是将自己的生命安全置于他人的一丝心软之上,未免太草率了。
况且皇帝此次能在宫门下钥后依旧选择出动御林军,就说明宫里一定出了大事。听闻他今日去了趟玄佛寺,也不知又从静法那得到了什么签文,引得他如此急迫,甚至不惜扰得全城不宁。”
说起这静法和尚,王琼光也是难办的很。
他虽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可别人若是信了,他也阻止不得,尤其信的人还是顺承帝。
“或许那静法当真说了些了不得的话吧,不然陛下不会如此劳师动众,连脸面都不顾了……”
随着门外御林军的靠近,堂屋内的二人终是没再闲聊,而是凝神听起了外头的动静。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府衙门前的蒋韩竟当真没有带着人进来搜查,反而是领着一队御林军渐行渐远了。
听着那嘈杂声愈来愈小,王琼光觉出些不对劲来,“怎么回事,御林军怎么走了,难不成当下还有什么比捉拿南宛细作还要重要的事?”
没理会王琼光的疑问,寒林商率先走出堂屋来到屋脊上。
就着月光照耀,他很快发现那些御林军之所以没有进一步闯入府衙,确实是蒋韩有意为之。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另一队与蒋韩会面的御林军,为首的人为何会是刘恒。
一个毫无武力可言的司天监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