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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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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揽舟第一次见楚澜的契机很奇怪,但是对于当时而言,他选择对这种奇怪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他还被关在研究院,替刚刚研制出的β3试药。

其实现在想想,抑制剂的试药并不是只有他才能胜任,这种实验年年都可以从十三区拉来大量的变异种,哪怕层层筛选,最后也能剩下一两个命硬又缺钱的人。

重点在那支催化剂上。

应揽舟的身体数据和异能数值早就在年复一年的实验里变得公开透明,像只生命力强悍的小白鼠,每次都能从日益增加的剂量中逃出生天,便宜又好用,健康又活泼,你说这谁能拒绝。

注射药剂所需的检测环境严格,所以应揽舟每周只有那个时间段可以离开自己的房间,带上抑制颈环,步行过一段幽静的回廊。

这也是唯一他可以接触到外界的时候。

回廊不长,即便是白天开着窗的情况下,室内的光线也依旧很昏暗,只有拐弯处有一扇通向外面的天窗,照亮一隅。

那天他经过那里时,外面罕见在下着雪。

窗上积了一层薄雪,寒气蔓延,在还算暖和的室内笼罩出稀薄的雾,应揽舟习惯性向外看去,绰绰约约的树影在窗外随风摇晃——他想象了一下寒冷的风刮在脸上的感觉,满足地晃荡了两下触角。

实验员在前面催促他:“回来再看吧,今天要下一整天的。”

应揽舟听他嘟囔着些什么下雪不好开车,实验室建的又偏,悬浮列车还要跑去更远的地方坐,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云云,不由又往后看了一眼——

暴风雪山庄啊。

他勾起一点笑意,脖颈上的抑制皮环却很快检测到了他的异能波动,爆发了尖锐的警报。

实验员警惕地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红光照亮应揽舟的侧脸,让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颊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没事,有点开心。”

大蓝闪蝶垂下眼睑,恢复往常般的沉默。

短暂的插曲过后,他被重新安置在一间四面玻璃的房间之中,那玻璃是单向的,只能从外往里看,每面玻璃墙之上都有一个小型换气口,同时也用来向室内排放雾化后的催化剂。

这次便是如此。

应揽舟安静地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四周空空荡荡,无论从那个方向看过去,都只能看见他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毫无响动,时间好像也和他一起被凝固在这个硕大的罐子里停止了流动,他仰起头,注视着头顶那片唯一的白墙,开始想象那是一场即将落在他身上的雪。

和他的原种一样,应揽舟也不能在极寒天气里生存,难以恒定的体温将成为一枚随时可以将他淹没的定时炸弹,时刻准备崩塌。

应揽舟无法克制的去想——他很乐意死在这场严寒里,变成僵直的幼虫。

这个世界上少一只没有孵化的蓝闪蝶,是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

熟悉的雾化器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他颤动了一下触角,在逐渐从鼻腔开始蔓延的热辣之中,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从不断从鼻腔中涌出,但更多是顺着他的喉管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下去,淡淡的腥甜很快从舌根的地方反上来,令人有些反胃。

应揽舟咳得肋骨隐隐作痛,热辣的痛觉像是一把无休止的火焰,从鼻腔蔓延到四肢,于是他只能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在无法动弹之前找到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

室内催化剂的浓度越来越高,应揽舟觉得自己连骨头被被扔进了油锅反复煎烤,持续地阵痛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有喘咳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弓起身子,试图抵御那种钻心的痛意。他伸手捂住口鼻,翻涌上来的鲜血被咳出来,顺着手缝滴落,啪嗒一声,在黑色的皮质躺椅上蜿蜒而下,打湿他的衣领。

待会忘了就没事了。

他便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催眠中让自己的意识睡去,而诺斯则苦于催化无效,三阶形态仍旧没能如他所愿的出现。

实验员操纵推杆的手有些发抖,耳边不断传来诺斯要求他加量的声音,他抬头看着已经超出太多的总量,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样下去行吗,他会不会死了。”

诺斯斜斜瞧了他一眼,漆黑的瞳孔完全看不出情绪:“这么关心他,那就去重新找个实验体重新做这个实验,我让你加,你不是也没停吗?”

“我……”

“加吧。”

这一次却不是诺斯,不知什么时候推开门的应远之站在一侧,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催化剂的总量最后到达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数字,金色的三阶斑纹则第一次在大蓝闪蝶身上徐徐出现。

而应揽舟昏死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被诺斯扎了一针橙皮抑制剂,拖着酸痛的身体,口干舌燥的在自己床上醒来。

为了表示感谢和庆祝,诺斯允诺送他一个幻境作为礼物,应揽舟仰在床上,连抬起触角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开口提什么条件,诺斯的触手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滑腻的触感冰的应揽舟有些头疼。

“……下雪吧。”

他缓缓转动眼珠,落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喉咙干痛的好像要裂开。

“下场雪,我们都死在这里,谁也不要出去。”

诺斯咯咯地笑了起来,触手一卷,将一袋营养剂凑在了应揽舟苍白的唇边:“好,好,死在雪里,会非常漂亮。”

应揽舟被他笑得头疼,玫瑰味的营养剂也难吃的出奇,他生理本能般大口大口吞咽着那些甜腻的液体,在反胃的恶心中,拼命咽了下去。

在某些方面上,诺斯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下雪,就下雪,不打折扣,加倍奉还。

片刻钟后,应揽舟沉默着被他突然开启的幻境砸了个脑瓜崩,下一秒就噗嗤脚下一滑,从个劳什子山丘上人仰马翻地摔进了雪堆里。

他精神和体力都有些不支,压根懒得爬起来,气定神闲在冰凉刺骨的雪窝子里躺了一会儿,才慢慢撑起身子,呼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

也便是这时,他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头上带着大大一顶绒线帽。那帽子的颜色和款式都已经很过时了,带着也明显要小上很多,男人时不时还要往下拽一拽,护着冻得通红的耳朵。

应揽舟暂时还没觉得太冷,也没开始失温,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不太在乎这个男人蹲在那里干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诶,别走啊,这个雪人怎么样,堆得不错吧。”

小蝴蝶楞了一下,没想到NPC还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回过头去,那个男人正冲他咧着嘴笑。模样长得倒是不难看,高鼻大眼,脸颊消瘦,像书里写得那种最后会英勇牺牲的正面角色。

应揽舟的视线略略下滑,落在男人身边,难得表现出些许吃惊的神色:

“这是什么?”

男人将手里团得最后一个雪球毫不犹豫的扣在了自己身旁个张牙舞爪模样抽象的,额,一堵墙上,语气骄傲:“雪人!”

应揽舟:“……”

你们城里人管这个叫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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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那。”

应揽舟恍惚回了神儿,呆滞地凝视着自己潮湿的掌心,发觉并没有咳出血,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在想楚澜。”

“哦?”安荷从书架上跳下来,在桌子上站稳:“想起来什么了。”

“想不起来。”

应揽舟又往后翻了几页,上面都是一些关于艾达孤儿院的介绍,和之前他看过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一条一条看过去,胸腔中残存的痛意时不时会出来骚扰他,像是刚才已经把肺咳出了个空洞。

要是能咳出来早就咳出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才找上门。应揽舟麻木地想着,翻书的手忽然停滞,被一串数字吸引了目光。

他舔舐着干燥的嘴唇:“有电话吗,拨号电话。”

安荷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应揽舟将那页书平铺到桌子上,指着最靠角落里的一串联络电话:“这个地方不对,诺斯幻境里的电话不是这个,打打看。”

这事儿但凡换一个人来说,安荷都不会相信还能有人记得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但放在应揽舟身上,那就不能不信。

一人一猫迅速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将尘土飞扬的办公室搜了个底朝天,拨号电话可以算得上是顶级的老古董,在二手回收店都买不上价,现在会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

应揽舟拉开书架下的柜子,灰尘顿时像个小炮弹一般嘭得一声弥漫。

除了十三区还在使用。

他伸手将里面那台比安荷岁数都要大的拨号电话抱出来,红色的电话机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下已经褪成了泛黄的白色,只有听筒处还勉强辨认出原来的颜色,应揽舟掀开后盖,将从钟表里拆出的电池塞进去,屏气凝神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了颤颤巍巍的开机音。

他比照着那串数字将电话拨出去,听筒中不断传出嘟嘟的忙音,却一直没有拨通。

安荷走过来,正提议要不要换成之前的号码,里面忽然传出一句男音。

“揽舟啊。”

应揽舟眯了眯眼,对声音的腔调无比耳熟:

“……陆博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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