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的某家高档餐厅内。
温虞坐在谢辞舟和刘国富的对面,谢辞舟为二人斟茶。
“能在滨城见上刘总一面,实在是令晚辈倍感荣幸啊。”温虞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米白色休闲套装,整个人柔和知性,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
刘国富则是一件朴素的蓝黑色翻领夹克,内搭是洗得泛黄的衬衫,为人低调。
与之前那个猪头副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虞不禁深深地看了两眼谢辞舟。
“刘总,虞姐在剧组照顾我很多。”谢辞舟在刘国富面前替温虞美言了几句,然后起身道,“我去一下卫生间,顺便催一催咱们的菜。”
刘国富应了声,然后将目光放在温虞身上。
这位副总的头发有几丝花白,眼神却依旧锐利,隐隐透出三分慈祥。国字脸,一脸正派相。
温虞食指叩了叩茶杯边沿,镇定自若地与他对视。
“小温啊,我很欣赏你。”刘国富抿了口茶,忽然出声,“你的公司叫什么?环宇是吧。”
温虞连忙笑着附和:“是的,环宇娱乐。感谢您对我的肯定,我在您公司的小谢身上也学会很多,都是互相学习进步。”
刘国富弯着眼睛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知道您爱喝茶,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清三代青花瓷茶具和上好的西湖龙井,一会我叫人放您车上。”温虞拿起放在脚边的两个精致的礼盒,给刘国富看后,对候在不远处的虞怀青招了招手。
虞怀青立刻沉稳接过,转头出了包间,眼观鼻鼻观心,未曾抬眼打量。
温虞红唇轻启,低眉顺眼地继续品茶。
刘国富眯了眯眼睛,端起茶杯细细品味,最后道了句:“这茶不错。”
温虞内心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发觉茶见底,连忙恭敬地为刘国富斟茶。
“这茶啊,其实叔叔觉得喝进嘴里都是一个味,有的喝起来清澈,有的喝起来浑浊。”刘国富推了推眼镜,端起茶杯,细细说道,“但是一旦放凉了,暴露在空气里,还是清澈的喝起来舒心,你说对吗?”
温虞品着刘国富的言下之意,点头道:“您说得对。”
“所以啊,我很欣赏你。”
他的声线平稳,目光洞悉。
在谢辞舟进来之前,刘国富最后说:“《寸草不生》现在是我手底下的项目,你放宽心。”
“比起小谢,我倒更看好你。”他笑容和蔼,“环宇的事我听说不少。你身上这股劲,值得所有人学习。”
温虞闻言受宠若惊,心中惊恫,面上微笑着连连道谢。
一顿饭毕,将刘国富送走后,温虞目送着远去的车身,望向身旁谢辞舟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刘总手上掌握着一些前沿风向。”谢辞舟模糊地解释道。
温虞嘘他:“那你还劝我不要出淤泥而不染,害我呢?”
谢辞舟宛如看傻子一般看她:“姐姐,你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啊?”
温虞没理他,只是又望了望刘国富离开的方向,暗道这茶具果然是送对了。
非黑即白?
温虞回忆起刘国富单独对她说的话,再度坚定心神。
只怕是庸人不自知。
快要变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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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剧组待了一周多,日子倒是有些平淡,期间和谢辞舟一同出席了某个盛典,在红毯上出了点小插曲。
品牌方寄来的手链太大,或许是温虞的手腕过于纤细。
总之,七位数的奢侈品不知何时被她无意弄丢了。
起初她还有些慌张,但一想代价无非就是赔偿,便恢复了镇定。
温虞当即联系谈焕玉买了条关于丢手链的热搜,越发觉得自己的处事往资本家的方向靠拢。
谢辞舟坐在她身边,低声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温虞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谢辞舟听后叫来助理耳语了几句,神情倒是十分认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交代完后,助理往红毯的地方小跑着过去。
“你知道手链掉哪了?”温虞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谢辞舟一副得意的模样,说:“我记忆力还行。”
温虞盯着他的精致华丽的面庞看了一瞬,并未言语。
助理将手链送来后,温虞道了谢,顺便卖了谢辞舟一个人情。
她看着珠光璀璨的手链,抬起眸瞥向西装革履的谢辞舟,调情般说:“你替我系上?”
谢辞舟果然懂行,桃花眼与她对视半晌,然后接过手链,在温虞抬起手腕后,细心为她系上。
低眉顺目地,仿佛是女王身旁的奴仆。
“啧啧。”
同桌的一线大咖女星忍不住发出唏嘘声。
“小虞啊,又换新人啦?”
楚莘是入行二十多年的前辈,仗着背后有人,处事极为高调,和温虞只有几次工作上的交集。
看来自己的风流债是人尽皆知了。
温虞待谢辞舟系好后,十分热情亲切地玩笑道:“哪有啊莘莘姐,这不是最近我们在一个组拍戏嘛,给小孩点机会啦。”
她将话说得直白,真诚得令楚莘哑口无言。
“谢谢莘莘姐这么关心我,有机会咱们一起打牌啊。”温虞精致的面容找不出一丝破绽,及时为楚莘找了个台阶下。
谢辞舟偏头打量起温虞,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兴趣。
她柳眉杏眼顾盼生辉,朱唇皓齿间,透出些许的饱谙世故。
他不由得回忆起刘国富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八年前他曾见过还在上电影学院的温虞一面,那时的她眼中清澈得根本看不出名利二字,他在她身上看到过希冀和憧憬。
如今呢。
谢辞舟再度看向温虞的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能随意蛊惑人心的杏眼,浓密的羽睫半掩,遮去多半情绪。
没有人能透过她现在的眼睛,看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楚莘的目光在谢辞舟身上停留片刻,眼波流转间,她抿着红唇对温虞轻声说:“那下周吧。”
温虞忽然明了般点头,偏头瞥向身旁的谢辞舟,乌珠顾盼。
“莘莘姐下周约我打牌,你有档期吗?”
谢辞舟蜷在身侧的手一僵。
他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初次遇到这场面,眼中透着迷茫,温虞立刻换上副笑意盈盈的神情,熟络地对楚莘道:“莘莘姐啊,我们现在在组里,回去之后我问问导演给不给假,到时候再给你答复。”
楚莘满意地伸出手摸了摸食指上价值申市一套房的戒指,说好。
同桌的女星没有几个比她们二人咖位大的,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当晚温虞和谢辞舟果然又靠系手链上了次热搜头条,吸引了无数cp粉。
两人一同做商务车回剧组,小渔和虞怀青在最后一排处理工作。
谢辞舟坐在温虞左侧,忽然低声问她:“虞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即便他再有谋略,还是少年心性。
温虞轻笑,低头刷cp超话时,抛出一句:“看你想要什么。”
“娱乐圈不是你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地方。”
温虞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那你呢?”谢辞舟有些步步紧逼,目光细密地落在她身上,“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
温虞蹙了蹙细眉,掀眸瞧他,然后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说:“不好意思,我出道即顶流。”
换言之就是她不需要靠这种交易换取资源。
温虞事业运好,刚出道的第一个经纪人就是谈焕玉。
即使她本身没什么好资源,谈焕玉也能为她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们这一路,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直到前年自立门户创立环宇后,平坦的道路上才生出许多绊子。
好在根基比较稳,团队又靠谱,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谢辞舟听完温虞的这句话,便不再追问了,只是眼中还是有几分惘然。
温虞好心,放下手机说:“打个麻将而已,又不是直接把你送上她的床,急什么。”
能被楚莘看上,真是他的荣幸。
温虞虽然自立自强,但在圈里浸染这么多年,对这档子事早已见怪不怪。
上一个被楚莘看上的小鲜肉,已经从十八线跻身进一线了,大牌合作接到手软。和楚莘分开后,虽然资源降级,但由于他的迷妹很多,依旧是个当红流量小生。
回到滨城时是夜里十二点,温虞困得哈欠连天。
要不是明天有早戏,她也不至于连夜赶回酒店,此刻应该在她申山别墅的席梦思上,敷着面膜看着电视。
她刚倒在酒店的软床垫上阖起双眼,一道微信语音激得她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季珩”二字令她感到十分诧异。
她接起,十分不客气道:“有事?”
这是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季珩第一次主动找她。
季珩那边顿了两秒,随后语速有些急切地说:“我、我买了烤冷面你要吃吗?”
温虞困得睁不开眼,正欲拒绝,却听见那头报菜名似的说:“我让老板加了里脊、淀粉肠、辣条……”
语气倒有几分乖巧。
“这会儿不装失忆了?”温虞抱着双臂,促狭地泼他冷水。
季珩选择掠过这个话题,只是说:“我在楼梯口等你,那里没有监控,不见不散。”
温虞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打蛇打七寸,她的七寸就是那该死的深夜烤冷面。
何况她已经一周没吃什么人吃的东西了,虞怀青这小子得了谈焕玉的圣旨,对她严防死守,每天早中晚三餐除了一根黄瓜就是一个苹果,平时为了抑制食欲不是喝抹茶水就是美式。
毫不夸张,温虞饿得眼冒绿星,看到人都想啃。
温虞十分粗鲁地在睡衣外披了件西装外套,觉得有些正式,又换了件鹅黄色开衫,最后补了个口红才出门。
季珩心情忐忑地在楼梯间踱步。
此刻这一层楼都很安静,只能听到他微弱的脚步声。
他手中的烤冷面还是热乎的,热气扑在他手指上,潮湿黏腻,像是在他的心脏上也糊住一层。
季珩十分无精打采,暗自祈祷她会来。
一道微弱的推门声响起,季珩蓦地转头,看到了温虞清晰明艳的面容。
他在这一刻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腕上的手表突然亮起,提示他心率已经到了一百一。
季珩连忙捂住。
温虞没忍住,嗤笑两声,抬眼打趣道:“刚运动完?”
季珩愣愣地盯着她看,呆滞地点了点头。
温虞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他的灰色运动裤,喉咙上下滚动两圈,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烤冷面。
“还热呢,你快吃吧。”季珩贴心地为她打开塑料盒。
食物的香气在整个楼道间充盈,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呼吸纠缠间,季珩突然小小地后退半步。
他摸了摸鼻尖,低下头,目光局促低垂,神色十分不自然地小声问了句什么。
温虞没听清,边吃烤冷面边问:“啊?什么?”
“算了。”
季珩又退缩了。
温虞此时不施粉黛,面容清淡地像远山芙蓉,异常生动。
季珩喜欢这样不戴面具的她,心中柔和万分。
“算了,没什么事我就带回房间吃了,这个点没人抓得住我。”温虞吃了一块烤冷面后将餐盒盖上,拎起袋子准备离开,还不忘说一句,“谢谢你的烤冷面,回去我转你钱。”
季珩倏地有些慌乱,在她即将推开楼道门时,轻轻叩住她的小臂。
“你和谢辞舟……有没有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温虞:他又穿灰裤子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