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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超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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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生活不需要逻辑。

这句话放在这个自由的国度,简直不要太合适,阿美丽卡人总是会给大家整出让人眼前一黑的活,尤其在佛罗里达州,那是工藤优作最不想去办案的一个州。

但相比眼前的惨状,他还是宁愿去佛州,至少后者只是难搞了些,有时候还能带来快乐,而不是带来精神污染。

“这是第几起了?”

“在纽约的话,第十起,还挺有纪念意义的不是吗?”

身经百战的约翰警长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开玩笑,但很显然这句话并不好笑,他手底下的十几名年轻警员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隔着厚实的警服都能看出有人的腿正在发颤。

工藤优作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轻轻皱起,询问道:“都是新人?”

“局里实在分不出人了,上一批还在精神科里躺着呢,”约翰的目光下移,踢了一脚第一排的一位新人,然后伸手指向一旁的救护车,“都给我站直了!要是受不了,就去那里躺着!”

这一招很奏效,小警员们马上抖擞精神,紧绷起身体站直了。

他们都是这个月才上岗的警察,普通的纠纷都没处理过几起,就被总局调来这个特殊调查小队。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自己撞大运了,居然能参与到机密行动中,据说上头还有联邦调查局在支持,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大错特错。

这个任务之所以能落到这些新手头上,是因为损耗率太大了,还没反应过来,精英们就躺了一片,接手过的老手也全军覆没,只能把这些可怜蛋赶鸭子上架。

倒霉孩子们发现事实后也走不了了,因为上头真的有联邦调查局的人。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付出高额违约金离开,要么硬着头皮去调查,不管最后疯没疯,都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和封口费。

还能咋办?好好干吧。

约翰满意地看到新手们重新振作起来,再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按照流程进入警戒线内,开始工作。随着警员陆陆续续进入了房内,等待许久的医护人员也缓步走来,在外部等待。

“新流程,”约翰体贴地在工藤优作开口前解释起来,“相比我们这些炮灰,医生们更为昂贵,折损不起,所以新规定要求警方先探明情况,确定污染程度,然后再派医生。”

罢了,他轻笑一声,补充道:“反正不会有人需要急救,都是收尸罢了。”

工藤优作沉默了。

他刚从洛杉矶回纽约没几天,有希子前阵子在和好莱坞谈合作,他作为陪同家属沾了光跟着玩了一圈,好好领略了一次大明星的待遇,也因此耽误了半个月时间。等他回来后,局势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虽然心中有不少想法,但他仍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对警方指手画脚。他能做的,也只是献上自己的智慧,让这场悲剧早一点落幕。

“那我也不能怠慢了呢,”工藤优作长叹一口气,从外套拿出笔记本,打开全新的一页,“来和我说一下情况吧,今天这起案子看起来很特殊。”

约翰往口袋探了探,发现里边空空如也后马上收手,咳嗽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随后请工藤优作到一边,开口讲起前期调查的内容:

“是的,与以往成双成对的情况不一样,今天的案子是个单身汉——嘿,我就开个玩笑,你知道的,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总得找些乐子。”

“我正经点吧。这处房产的主人是名为艾丽卡·布朗,43岁,女性,有两个孩子。一个叫约翰,哦天这真是个烂名字,11岁,一个叫贝迪,5岁。里面的那些就是他们。”

“除此之外,这个房子还有一名男性住客,是个日本人,40岁,叫安在雅信,”约翰讲到这里抬眸看了眼工藤优作,抱怨了一句这名字有些难读,“据邻居说,这个安在是布朗女士的男朋友,他们并没有夫妻关系,而且他一直待在房里,很少露面。”

“他不在里面?”工藤优作注意到了措辞中的微妙感。

“对,”约翰不耐地搓了搓下巴,“两个月前,他就回了日本,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工藤优作了然,一般的案件中,当亲密关系中的一方遇害,那么另一方就是第一怀疑对象,但这个安在雅信两个月前就离开了,基本等于排除嫌疑。可眼下,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案件。

而是可能涉及某些……超自然因素的特殊案件。

这也就意味着,安在雅信依旧有嫌疑,但安在雅信身处日本,跨国查案不论在什么时候都非常麻烦,更不用说严重缺乏警力的现在。

工藤优作用笔头敲了敲笔记本,示意对方继续:“走一步算一步吧,继续?”

“哼,继续,”约翰放弃了数胡子数量的想法,把思绪放回现实,“这个安在雅信大概是20年前来的美国,他家里花了大价钱送来这里留学,但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之后就开始玩金融,很幸运,他失败得一塌糊涂。”

“家底殷实?”

“一开始是的,后面被他败光了。但他长了张……反正迷倒了不少女人,成功吃上了软饭,并一直吃了下去,布朗女士就是他最近的金主。”

工藤优作接过约翰递来的照片,特意看了眼那张吃遍天下软饭的脸,表情也微妙起来。安在雅信是典型的日本人样貌,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有攻击性,但就以工藤优作的审美来看,这实在算不上帅哥。

反正有希子是绝对看不上的。

“我想他能成功,还有别的因素,大多数情感诈骗案件的犯人都不是靠样貌吸引人,而是特别能满足受害者的各种需求……”工藤优作努力把话说得委婉了些,避免显得粗俗,“安在雅信有什么特点?”

约翰已经习惯了日本人的含蓄,对此见怪不怪,可不代表他也会如此委婉:“*能力肯定是不行的,他一直都有**的毛病。他能俘获女人的芳心,靠的就是不要脸的热情,就像你们那的什么……牛郎?”

“好的我明白了,这个就跳过吧。”

“哈,日本人。”约翰低声嘲笑了一声,他一直如此直爽,“除了这个外,还有一个正在查证的身份,我估计这也是他一直不结婚也能留在美国的原因。”

工藤优作直接忽略了嘲笑,对后面的内容提起了兴趣:“什么原因?”

“他是个画家,而且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在黑市里,”约翰说到“黑市”时故意加重了语气,表情也变得更加不耐,“据说他的精神不太正常,每一幅画背后都隐藏着一桩血案,那些老鼠会将此当做一种荣耀,花高价收藏。”

“不过我觉得这只是他营销的一个噱头,其他版本的故事还有好几个,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没意思。但是嘛,那些画确实邪门。”

工藤优作挑了挑眉毛,明白了约翰的暗示,同时他也对这所谓的名画家有了些兴趣。他毕竟是个小说家,还是悬疑推理小说作家,这些桥段实在是熟悉。

“邪门?”

约翰顿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位搭档的思路,玩味地笑道:

“因为他画的每一幅人物画,都长着同一张脸,一个东亚女人的脸。”

(二)

“啊,你也听说了?”

“整个酒店都传遍了吧,谁不知道呢?”

满月酒店,后台的休息室内,几名服务员窃窃私语着。

惨淡的营业额让他们几乎没有正经的工作,偏偏老板还是个偏执狂,哪怕没有客人,也让他们按照满客状态进行工作,不仅浪费资源,还无聊。要不是工资给得高,早就干不下去了。

也就只有在休息室内,服务员们才能放松片刻,骂骂老板、侃侃大山,然后聊聊八卦。

要问什么是服务员们的八卦热点,那必然是前段时间宣布与酒店合作的岩立竹子,至于另一个大单子,一群毛毛糙糙的警校生在服务员眼中的含金量远远不足。

“真想不到,我还挺喜欢她的画的。”

“都是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年轻的服务生们大多对所谓的大作毫无兴趣,他们对艺术的鉴赏能力与常人无异,看中的无非是画得像不像真的、细节多不多之类的。而很不巧的是,他们之中存在着岩立竹子的粉丝。

“那都是后期的画风啦,岩立女士前期的画还是很明亮的,我觉得没有哪个少女会不喜欢……”粉丝小姐下意识地夸赞着喜欢的老师,留意到旁人的态度后,马上改口,“咳,谁能想到后面会变成这样呢?老板的品味真的超烂!”

没人在意她所说的前期的画,甚至没人在意她刚刚说了什么,只是当做讨论中的某一段杂音,随后又回归正经的八卦内容。

人们八卦时,通常只关注负面的层面,窥探他人秘密的背德感总是那样令人着迷,原来高高在上的明星也有与普通人相同的一面,原来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会犯错,他们可以制造“神明”,也就可以摧毁。

虚荣心,不可言明的羞耻,人人有之。

但这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虚荣心并没有多么不堪,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这些行为受了虚荣心的影响。在他眼中,这是近乎本能的好奇心,对世界的求知欲。

工藤新一小小年纪就培开始了潜行的修行,靠着小巧的体型和完美的气息隐蔽,在某个服务员进门时偷偷溜了进来,然后躲在沙发旁,把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他来得晚了些,服务员们已经讲完了背景故事,开始吐槽和讨伐的环节。小侦探本想用聊天内容推理出前情提要,可惜他还是太年轻,还未领教娱乐八卦的魅力,听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

犹豫了好一会,工藤新一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说,岩立女士到底做了什么?”

聊上头的几人没有发现这个声音有些过于稚嫩,其中一人以为是刚来的新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友善地从头解释起来:

“你才刚来吧,这儿的人都知道,岩立竹子已经四十多岁了,一直没有结婚,以前大家都以为她是什么新时代独立女性,所以很推崇她。”

“但是最近有爆料说她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她是个渣女,”说到这,那人发出古怪的笑声,“从高中开始岩立竹子就很受欢迎,不少男生追求她,但她一直吊着不回应,成了不少人的白月光,后来有了另一半还对她念念不忘。”

“其中啊,就有一个财阀公子特别喜欢她,人家到了美国发展,还时不时给她打钱赞助,不然就她前期那种水平,不可能坚持到出名……嘿,说不准能出名还是人家公子砸钱砸出来的呢。”

粉丝小姐一听这可就急了:“岩立老师是很有天赋的,前期不出名的时候都是边打工边创作,全靠自己坚持下去,哪有什么人赞助?!”

那人惊讶地看了眼粉丝小姐,仿佛在本营中发现了一名内鬼,而右方已将其包围,顿时兴奋起来,拍拍手继续自己的观点输出:

“哎哟,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画画这么费钱的爱好,要是岩立竹子没有人赞助,靠打工那点工资支持?谁信啊?”

听众们早已听过几遍这个故事,却不妨碍他们再笑一次,一时间休息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只有粉丝小姐着急地直跺脚,还想辩解什么,却已没有人再理会了。

“还没完呢,那公子在美国可是个大画家,比岩立竹子有名多了。据说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每幅人物画中的女子都是同一个人,但却无人知晓其身份,直到有人意外发现岩立竹子长得很像画里的女子。”

“那公子也真是傻,每年都会画一幅岩立竹子的肖像画送给她,岩立竹子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就这么坚持了十几年……唉,真是个痴情人!”

一通话下来,人们的情绪都被充分调动了起来,纷纷批判起岩立竹子的绝情,为那所谓的贵公子感到不值,部分男性服务员甚至直接骂出声来,嚷嚷着这老女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工藤新一听着这满屋子的粗鄙之语,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些说辞他并不陌生,与御法川崇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他见识过不少粉丝和黑粉的行为举止,但或许是御法川崇的有意隐瞒,他看到的都还算友好,至少不会进行人身攻击。

现在,他是领教到舆论的威力了。

但这不代表工藤新一会冷眼旁观,无论这些行为有多常见,不对就是不对。

“可是,你们连那个公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就是在道听途说吧?”

“哈?”

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为岩立竹子讲话,刚才的“主持人”倍感不爽,猛地望向发声的方向。同方向的人也是大惊,赶紧往旁边散去,以免被友军误伤,就这样一退再退,如摩西分海般直接空出了一条道路。

然而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对于身高较高的人来说有些难看清,因为那人太矮了。

“主持人”眯着眼向前走了一步,终于看清了工藤新一的样子,就在那一瞬间,他硬生生将所有的戾气给压了下去,燥热的情绪也如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退去。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我们刚刚的话都被听到了?会不会教坏小孩?要是被投诉了怎么办?

诸多思绪占据了人们的头脑,以“主持人”为中心,狂热逐渐冷却,能够被他们任意蹂躏的八卦绯闻终究是虚假的,而社会规则和生活压力一直都在,此时变得更为明显。

“这位,这位小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直接成为众矢之的的“主持人”努力地摆出一个微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试探着工藤新一的态度。

工藤新一还气在头上,伸张正义的本能让他无视了对方的示弱。他环顾一周,举起手指向众人,厉声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造谣,严重诋毁了岩立女士的个人形象和名誉,你们这是在犯罪!”

一位高大的服务员向前一步,俯视着工藤新一,不满地反驳道:“小弟弟,你可别乱安罪名,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哪里犯罪了?”

“你们诽谤了……”工藤新一不甘示弱,却被另一人给打断了。

“证据呢?”

“主持人”缓了一会,已重振旗鼓,找回了节奏,用一句话就把工藤新一给定死了。有了领头羊,其他人也鼓起勇气,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起来。

“是啊,你有录音录像吗?”

“我们只是把别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又不是我们说的,要怪就怪真正造谣的人吧。”

“反正岩立竹子也没有出来澄清,讨论一下怎么了,公众人物不就是这种存在吗?”

……

工藤新一浑身都气得颤抖起来,却没有办法反驳。

确实,他没有任何证据,反而还会因为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得不到警察的重视。而且就算真的得到了重视,最后也一定不了了之,因为法不责众,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跟风而已。

最糟糕的是,工藤新一刚刚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实在危险,休息室内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要处理掉他非常轻松。因为是一时兴起,他没有告知阿笠博士和八月一日自己的行踪,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休息室内,将他解决后,服务生们完全可以把监控处理掉,然后相互做伪证……

恍惚间,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几十种死法,同时还在考虑如何给警方留下线索,不让自己的案子成为悬案。

但等他想到第十种时,想象的袭击并没有到来。

只见几名服务生翻找着休息室的冰箱,从中拿出几瓶饮料和蛋糕,中间还小声争吵着到底要选哪个,最后还是选择把东西全拿到了工藤新一面前,像路边摆摊的小贩一样展示了一遍,由“主持人”领头道:

“小弟弟,你喜欢哪个就各拿一样吧。”

工藤新一懵了,愣愣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让对方以为他是全都要,又赶紧叫人拿了个袋子,将东西统统放进去,不容拒绝地塞到小孩的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

曾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男子红了脸,猛地咳嗽一声,不太情愿地解释道:

“咳咳,就是,你拿了这些礼物之后,能不能当做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

工藤新一,宕机了。

他不知道这该不该感到失望,这些人没有对他出手,也没有为难他,反而非常友善,甚至还给了他美味的“封口费”。这与刚才还在恶意诽谤他人、毫无悔过之心的形象完全不符,仿佛在刚才那一瞬间集体人格分裂了。

不,其实并不矛盾。

工藤新一低下头,粗略地看了眼袋子中的礼物,都是小孩子喜欢的高糖饮料和可爱的小蛋糕,他三年前就不喜欢了。显然,这些人是将他当做了一个无威胁的、可以随意糊弄的孩童,没有必要为此浪费时间。

或许还要算上他们曾接受过完整的教育,所以还保留着应有的良知?

最后,工藤新一保持着这混沌的状态,离开了休息室。

(三)

工藤新一在酒店的大厅找到了阿笠博士和八月一日。

阿笠博士在看到工藤新一的瞬间就跑了过来,急匆匆地检查着对方的身体有没有少零件,确认工藤新一还是和自己来时一致的模样,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赶忙问道:

“新一你刚刚到哪去了?还有这些是?”

“我……”

工藤新一还有些精神不振,他摇摇头,先将抱着的礼物放到桌上,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失落的原因。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还是太早了,当然别的小学生是想不了这么深的,工藤新一这是吃了早熟和聪明的亏。好在,他身边总是不缺能够引导他的老师。

“居然是这样,”阿笠博士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但还是为了新一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不管怎样,你没事就好。”

“哎哟!”

工藤新一被抱得有些呼吸不过来,那些被自己转移过去的棉衣把阿笠博士裹得更圆了,也导致他几乎与绒毛融为一体,只能发出闷闷的一声惊呼。所幸这个拥抱没持续太久,因为阿笠博士自己抱着也费劲,很快就松开了。

“抱歉啊新一,我忘了我的体型有些……哈哈。”

“没事,”工藤新一抹了一把脸上和嘴里的绒毛,又打了个喷嚏,终于夺回了呼吸的自由,“我知道你只是好心啦,要不博士你从今天开始减减肥?”

阿笠博士马上举手投降,他可不觉得大冷天进行运动是个好主意。

“新一,虽然现在切话题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你刚刚除了乱跑之外,都没做错什么,你很好地执行了你的正义。”

说着安慰话的阿笠博士此时看起来慈祥极了,配上毛绒绒的胡子和棉衣,更加重了这种即视感,只是看着这副样子,工藤新一就忍不住心里一暖。

“至于你纠结的……我想你是无法理解那些人的行为吧,”阿笠博士挠了挠后脑勺,作为一名科学家,研究心理学实在是有些为难他,“其实人都是复杂的,不是黑白分明的,好人也会办坏事,坏人也可能有好心肠,不知道这样讲你能不能明白?”

“这些道理我都是明白的……”

工藤新一嘟了嘟嘴,不太情愿听这些早已知晓的道理。他明白,但他依旧对这个世界抱有天真的期望,期望有最标准的反派,而自己将作为主角,用推理打退一切妖魔鬼怪,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充满幸福的人。

等打倒了大魔王,他就能迎娶他的公主……嘿嘿。

阿笠博士看着工藤新一神游天外的样子,还想说的话也都统统咽进了肚子里。这样也挺好的,小孩子就过得简单快乐些,那些肮脏的事就给他们这些大人承担好了。

“说起来,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就在这里解决了?”

“好啊,一日哥你呢?”

一老一小终于想起时间,以及从一开始就在一旁安静得如摆饰的八月一,当他们望过去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将那些礼物从袋子里搬了出来,像摆玩具一样排列整齐。若是他们再反应得晚些,八月一日估计已经要开始吃了。

“一日哥你想吃的话就吃吧,”工藤新一无奈地将椅子挪近了些,正想往下说,目光一凝,才发现那些礼物已经空了,八月一日刚才摆的是包装,“你什么时候搞完的?!”

八月一日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解释道:“我担心有毒,就帮你试了试。”

“就算试毒也没必要——等等,你担心有毒你还吃了?!”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感觉自己又有些缺氧,某种无形的东西压迫着他弱小的心灵,难以呼吸。刚才燃起的对世界的希望就这样熄灭了,父爱如山的责任从灰烬中爬起。

“没毒。”

“我觉得重点不是这个。”

阿笠博士茫然地左看右看,不太能跟上这俩人的节奏。他和八月一日并不熟,他时常宅家搞研究不出门,八月一日又不像新一那样对他的发明有兴趣,这样算来,今天这次还是他和八月一日的第三次见面。

这种情况到底该说点什么?阿笠博士聪慧的脑袋一时间有些错乱,话说出来后他马上就后悔了:

“都吃完了,那应该很好吃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工藤新一震惊地看过来,而阿笠博士则尴尬得脚趾狂抓地板,用手使劲地捂着罪恶的嘴巴,恨不得赶紧发明现实撤回装置,把刚刚那句话给撤掉。

而八月一日,他的表情不用描写,都是一个样子。他听了这个问题后,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最后颇为严肃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

“唉,为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才能算好吃。”

八月一日没有说谎,两次回答都是,因为品尝的是E-1174,他只是无情的进食机器。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桌子,原先那满满当当的英伦下午茶甜点架,以及上好的红茶……

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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