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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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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傅思年再也坐不下去,怎么着也要见上顾云珠一面。

傅思年坐在马车,忧心忡忡。

只不知顾云珠是个什么意思,肚子里的孩子是去是留?她现在就怕顾云珠一时想不开,喝了虎狼药,万一那药效太猛,最后一尸两命,这也太可怕了吧。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轻,忽然马车停下。

傅思年刚回过神来,便见车帘子掀开,萧御闯了进来。府里的马车车厢原本挺宽绰的,可他一进来,就让人有了一种十分逼仄之感。彩霞不由自主地往傅思年身上靠。

傅思年盯着萧御:“萧大人,你怎么又不请自来了?”大概是最近诸事不顺,看见这个人就只想到“??气”两个字。

萧御也没说话,俊眉微微一扬。

傅思年立刻就回想起来了,她前些天不也是一样,未经同意就闯进萧御马车车厢。如今人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彩霞,你先下去。我和萧大人有些话要说。”

彩霞应了声是,下了马车。

等到车厢里只剩下两人,傅思年方道:“萧大人,现在这马车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吧?”

萧御把目光往她脸上一绕:“看来德嘉乡主没有接受贵府上那位张妈妈的建议,怎么,舍不得自己的这张脸吗?”

果然!她身边果然有盯梢的。傅思年心中愤愤,一双妙目瞪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大理寺这么闲吗?那么多大案要案都挡不了你,非得监视我!”

她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亮,似有两团火在烧。

萧御微微一笑:“若不是监视你,我又怎知德嘉乡主的处境已经烦难到要自毁容貌的地步了?”

傅思年继续瞪他。萧御却在这个时候侧身缓缓向她靠近,她后背都贴到车厢壁了,他才在离她还有一掌宽的位置停下,“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只需要说出我五弟妹的藏身地,我立刻就帮你摆脱你目前的困境,如何?”

他的声音低醇,响彻在她耳边,诱出她心底里的阴暗面。她如被蛊惑般,一时间竟生出了告密的冲动。

傅思年缓缓掀起眼帘,从萧御清冷的下颌,扫到他紧抿的薄唇,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双狭长眼眸上。她静静地凝视着这双幽暗深邃的眸子,他也极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决定。

傅思年心绪翻涌,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因为内心没有安全感,她打小就要做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班里有同学因为回答不出老师的提问而被取笑的时候,她从不跟着一起幸灾乐祸,因为这样就不是“好孩子”了。都说人活一世,要做自己。可她呢,早已在漫长的自我内训中,忘记她原本的面目是什么,又谈何做自己?她有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别人可以肆意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她却有很多顾虑。

就好像现在,她想要当个“坏孩子”,向萧御漏露顾云珠的行踪,好解决她目前的困境。可是每当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知为何,罪恶感便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她的性格底色,早已在经年讨好父母的岁月中定型,内化成了如今的她。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她的回答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已会解决,无需他人帮忙。”

那萧御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这笔交易,微微一愣。但他是何等人物,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察觉出她话语中的外强中干。他冷笑一声:“你可真仗义,不过才碰了一面,你便这般维护我五弟妹,那你可知,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如此冒险?”

傅思年皱眉:“你什么意思?”

萧御面无表情:“你还小,不知晓人心的复杂。有时候做好事,结善因,未必能得善果。”

这是在暗示她顾云珠并非什么好人?

可在傅思年看来,萧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萧得那个暴虐的性子,肯定不是一天养成的。可是萧家的当家人,却是放任不管。正是因为他的放纵,最后才酿就如今的苦果。

大概在这些名门世家眼中,所有妄想攀高枝的女子都不是善类吧。荣华富贵谁不爱?就连世家望族,娶妻嫁女不也是看重门第看重家世吗?说起来,这世上的人也是奇怪。有钱人选择有钱人家联姻,那就是门当户对,是强强联合,是目光长远。可一旦穷人想攀上富贵之家,那就变成了可以取笑的痴心妄想,贪慕虚荣。

明明大家向往的都是一样的人事,可是得到的评价却是两极。

傅思年觉得萧御作为“有钱有权”的一方,看待弱者的方式多有偏颇,言语不可取信。

她正色道:“我做好事,并非为了得善果,我为的是我的心。人与禽兽的不同,是因为禽兽凭着本能而活,人却知廉耻懂道义。我想,我这一辈子,还是想做人的。萧大人,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可还满意?”

像萧家这样的,连个孤弱女子都不放过,岂不是与禽兽无异?

萧御何等聪慧,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并不生气,“明天就是重阳了,圣上明晚在宫中设宴。四皇子只怕会在当晚请旨赐婚。想必你已经打听过了,四皇子与我五弟臭味相投,一样的贪花好色,并非良配。德嘉乡主要真嫁过去,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唤地不灵了。德嘉乡主要是改变了主意,明天之前,本官还能出手相助。可要是等到圣上金口一开……”

说到这里,他摇头叹了叹气,扬长而去。

走到走了,临了还吓唬她。傅思年暗下决心,等见过顾云珠后,今晚回去她就把脸给毁了。她就不信,顶着一张刀疤脸,圣上还能真的赐婚不成?

不过,她身边有萧御的人盯梢,在去往兰花巷之前,还得摆脱这些眼睛。

因为这个,她颇费了番功夫,易容了两次,再穿街走巷绕来绕去走了一个多时辰,确定身边无人跟踪后,这才动身。等去到兰花巷时,便见顾云珠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这让傅思年不禁怀疑,自己的易容术真有那么差劲吗?怎么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顾云珠轻笑:“我不是叫包大娘子给你捎信了吗?就猜到你今天会过来。你虽然往脸上抹了灰,装成个乞丐模样,可身高体型并无变化,可不是一下子就叫人猜着了吗?”

傅思年暗暗心惊,看来下次得在身高体型这方面下功夫了。

“可算是等到你了,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顾云珠拉着她的手就进了内室,口中还一直抱怨,“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住不惯这破房子。又有蜘蛛又有老鼠的,家具还简陋得很。我每日里还要往水井里打水,自己洗衣做饭,累都累死了,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我之前屋里伺候的一大堆,这落差可太大了。”

傅思年听着听着,都怀疑顾云珠怀孕之事为假,目的就是诱她出来,向她诉苦。她有点傻眼,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顾云珠去哪里了,面前的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子真的是顾云珠吗?

顾云珠可不管她怎么想的,一时说床塌上的被褥不够软,一时说吃饭的碗太粗糙,就连坐的椅子是水曲柳而非花梨木质都被她抱怨了一通,总之,在兰花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一双嘴皮子得巴得巴地说,听得傅思年一整个脑袋嗡嗡的。

傅思年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目光落在顾云珠的肚子上,直接单刀直入:“你……真的有了吗?”

顾云珠这才止了先前的话头,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子,珍而重之,仿佛那里揣着颗宝贝蛋,“那还有假。我央包大娘子去请了郎中上门问诊,郎中说得真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之前一直没来月信,我还当是自己身体变差之故。谁知住到这的时候,我总是吃不下饭,闻到点油腥味就作呕,这才往有孕那上头想。”

她显然高兴坏了,在内室里转来转去,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尽,根本顾不得招呼傅思年,自顾自地说道,“我原以为与萧得今生缘份已尽,谁想他还给我留了个种儿。”

傅思年捡了张圈椅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顾云珠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冲到傅思年身边,握着圈椅的扶手兴奋道:“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回萧府继续当萧五奶奶。”

“什么?”傅思年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还要回萧府?”她费尽心力才将顾云珠救出萧府,结果顾云珠却说自己要回萧家,这衬得傅思年之前所做的一切跟个笑话一般。

顾云珠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要不然我当初嫁进萧府做什么?”

一个念头霎时冲进傅思年脑海中,“该不会你嫁进萧府之前,就知道萧得是什么人了吧?”

顾云珠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知道一点,但是不多。”当初齐老太太相中她为孙媳妇,她那时候受宠若惊,后来回想才知道,齐老太太不过是看中她生得美,以为美貌的女子能管住萧得这个贪花好色的孙子。

那时候二房的肖夫人话里话外都在劝诫她,齐大非偶。可顾云珠却以为肖夫人是瞧不起她出身不好的缘故。

顾云珠打小就喜欢锦衣华服、珠环首饰、婢仆环绕的富贵生活,只可惜囿于出身之故,一直未得尽兴。一旦有机会嫁进豪门世家,她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肖夫人的劝诫她权当没听到。

“德嘉乡主,你虽然出身寻常,可有皇帝亲赐的封号,也算是入了显贵的行列了,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可笑?”顾云珠摸着肚子,神色怅然地说道,“我如果是男子,喜欢权势,那我就去读书科举;喜欢财富,那我就坐贾行商。可偏生我是个女子,我只能乖乖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野心,却苦无施展的机会。所以萧家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傅思年倒不觉得一个女子喜欢荣华富贵有什么错,“既然你已经入那锦绣繁华地闯过了,那里并不好过,为什么你还想着回去?”

“在那里生活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顾云珠回想起前事,眼尾微微发红,“我嫁过去两年,那姓齐的老太婆嫌弃我管不住她孙子,还说我是生不出蛋的母鸡。你说好不好笑,我明明是个人,却被比喻成母鸡。我不仅要忍受这些取笑人的话,还要忍受丈夫的打骂。”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连声音都变得欢快起来:“可是他打过我之后,会买一大堆金银首饰向我道歉,还有各种绫罗绸缎跟不要钱似的往我屋里送。我在萧府,过的就是我想要过的日子。身上有点伤算什么,穿上漂亮的衣裳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别人就算见了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傅思年交叠在身前的手掌慢慢地扣紧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欲望是件好事,可是如果被欲望所控制,迷失了自我,那就太可怕了。

一时间室内静默无言。

顾云珠眼中慢慢地滴下泪来,不过很快就被她擦干,“现在好了,萧得死了,萧家五房已经没有子嗣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五房的希望,也是我的免死金牌。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萧家五房就是我们母子的了。”

顾云珠一心只想着往后的前程锦绣,傅思年自知劝阻不了,只得提醒她一句:“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的手段并不少见。”

不过顾云珠显然满不在乎:“这不是有你吗?德嘉乡主,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傅思年瞪眼看着顾云珠,这是把她当圣母呢?

顾云珠捂着嘴就乐了:“瞧你这傻样。不过就是要你出面,帮我去和萧家谈判,利用我腹中的孩儿,保住我这条命。就这么简单的事,德嘉乡主如此聪慧,不会办不到吧?”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傅思年都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把你从府中救出,让你藏在这里,这其中到底冒着多大的风险?我为了你,我还……”

“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自己!”顾云珠打断她的话,“你救我,是为了成全你心中的‘侠义情怀’,这怪得了谁?”

大概因为有了孩子作护身符,顾云珠不复在萧府时的娇怯可怜,反而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傅思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顾云珠跟她一样,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恐怕那晚在玉翠轩的第一次见面,顾云珠就知道以什么样的面目能博取她的同情,并利用她泛滥的同情心逃出萧府。现在有了依仗了,无需再装模作样了,自然就露出真面目了。

可惜傅思年不是个烂好人,不可能被她无限制地利用。她做人做事都在心里划下一道线,没到这条线之前,她可以一再退让,但一旦有人越线,她定不会无动于衷。

傅思年淡淡地道:“你说得对,我当初帮你确实是我的‘侠义情怀’在作祟。我这人愚钝蠢笨,实在是帮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既是话不设机,傅思年不再多说,转身就走。顾云珠舍不得萧府的荣华富贵,想要回去,那就靠她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吧,自己是不会跟着她一起跳进这个火坑的。

“德嘉乡主,你如今已经知道了萧家的秘辛,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吗?”顾云珠在她身后冷笑,“你不要太天真,萧家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使你是圣上亲封的乡主,他们也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帮我,等我在萧家五房立住脚跟,自然会庇护你的。”

傅思年自然不相信顾云珠有能力庇护她,不过顾云珠这番话却给傅思年提了个醒。她不免多想,四皇子的事是不是萧御故意给她设下的套?一来,可以利用她的恐惧说服她招出顾云珠的藏身之地;二来,等她真的招供后,再翻脸不认人一脚把她踹到四皇子那。正如顾云珠所说,借四皇子这把刀,杀她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端的恶毒心肠!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她毁了自己这张脸,断了四皇子的念头。萧御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招数对付她。

她何其天真,曾自以为自己可以将萧家耍得团团转。如今细想,萧御之所以还未动手杀她,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未找到顾云珠。一旦他们找到顾云珠,那她这个知情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想到这,傅思年顿觉自己宛如置身于流沙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翻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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