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父亲的次数不算太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师潇用笔抵住下唇，“他本该是联邦最年轻的上将。”

慕容惜指尖擦过纸上的一只眼睛。

这些应该与女孩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事与人，女孩都半点不记得。

师潇重新别好笔，端着自己那碗汤站起来。

“你们吃，吃完惜惜早点休息，舒默记得让小默收拾餐桌。”

说完，师潇就端着汤往楼上走去。

……小默？

“默管家，是舒家的二号管家。”舒默很淡定地解释，“所以为什么我爸妈还有这些家用机器人都叫我全名，因为它们把我名字拆了，不这样区分很容易叫错。”

这名字取得可太偷工减料了。

慕容惜忍俊不禁。

舒默习以为常，每次有人知道这件事，都会当个乐子。

两人都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之后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舒远华也回来了。

饭菜半冷，已经被两人吃了大半。

舒远华不怎么在意，去厨房拿副碗筷就回来坐下了。

舒默打了声招呼，带慕容惜到二楼客房。

“表姐你住这间，隔壁住的是我，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里面东西应该都换过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慕容惜站在门口没动。

“……表姐？”

她无奈地说：“我不太懂。”

“什……”舒默刚出口一个字就反应过来，连忙走进房间，“那我带着你看一圈。”

他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完全忘记了表姐的成长环境有多糟糕。

慕容惜也没办法，她之前顶多算半个文盲，现在不但文盲还物盲，属于是独自出门一定会走丢的水准。

在舒默的帮助下，慕容惜迅速认识了星际的日常生活用品及使用方式。

“……由于‘启明’被限制使用，所以有时候你会听到另一款人工智能的名字——‘曙光’。它们通常会出现在非官方领域，比如私用家用。”

“我们两家都因为主要成员身份特殊，所以即便在非官方领域也被允许使用启明，省去很多麻烦。”舒默退出客房，“表姐好好休息，明天管家会来叫你。”

·

慕容惜第二天很早就被舒管家敲门叫醒。

她生疏而迅速地洗漱，下楼后发现舒远华已经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了。

他本来在用光脑，看见她之后立刻关掉起身：“因为约的人比较忙，但你的体检又不能拖，只好定在这个时候。”

慕容惜确实还没睡够，不过这点小事没什么好埋怨不快的。

她环顾四周：“舒默不去吗？”

提到舒默，舒远华立即皱起眉头：“他等会儿自己过去。昨晚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慕容惜没再问，打算等见到舒默直接问本人。毕竟听舒远华的意思，舒默昨晚安顿好她之后又出门了，她确实有点好奇是去干什么。

舒远华今天开的车不是浮空四轮车，而是一架飞行器，舒默介绍第一军校的时候提过。

浮空四轮车更贴近地面，飞行器则要求一定要高于地面十二米以上。

全城覆盖的监控会统计实时处于飞行状态的飞行器数量，一定区域达到限定数量后，该区域内的飞行器拥有者光脑会收到官方不建议使用飞行器出行的提示信息。

如果在收到提示信息仍然选择使用飞行器出行并引发交通事故，飞行器拥有者、驾驶者以及乘客都会受罚。

现在时间太早，从出发到落地，慕容惜也只见到两架飞行器。

舒远华带她来的地方有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明日诊所”。

给她检查的医生坐在诊室里，支着额头打瞌睡。

他们进去的时候，医生脑袋正好往下滑，紧接着“咚”的一声砸在桌上，整个人瞬间睁眼清醒了。

慕容惜看她额头通红，大概猜到她不是第一次磕到脑门了。

看见他们，医生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来：“这就是宁宁的女儿啊？瞧着也太脆了，这下巴，这胳膊腿儿的……”

她一边打量一边摇头：“目测身体状况很糟，精神劲儿倒是好得有点过头。”

慕容惜记得，启明也这么说。

大概因为精神是她的精神，而身体是女孩的身体。

“行了你去外面等，我带她走一遍所有项目。”医生挥挥手打发舒远华。

门一关上，诊室就剩她们两人。

“启明给你鉴定的时候不难受吧？”医生调出光脑，“叫什么？”

慕容惜摇了摇头，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对我记得你名字，问的次数太多，习惯了——你应该是十七岁？”

“对。”

“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待会一共有三个检查项目，都和你鉴定的时候程序差不多，不过时间比较长，不用太担心。”医生倾身拍拍睡眠舱一样的东西，“你躺进去，如果无聊可以和我说话。”

慕容惜照办。

她还真有事情想问。

“您和我妈妈认识？”

医生正在给她关舱门，闻言笑了：“对，关系不赖。”

舱门关闭，慕容惜不再能看见她的表情。

“我和她本来是情敌。”医生意味不明地说。

慕容惜保持安静。

没过两秒，医生轻松的声音传来：“在慕容谨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先看穿了彼此的心思。”

“……那之后我们成了朋友，把慕容谨忘到了脑后。”医生又笑起来，“后来是慕容谨主动追的宁宁，那时候我已经订婚了。”

慕容惜松了口气。

从以前的经历来看，喜欢同一个人又放不下的后续总是令人糟心，她对这个医生初印象挺好的，真不希望她也是那些倒霉蛋中的一个。

“你和宁宁确实长得很像。”医生感慨道，“她像你这个年纪，几乎就是这个样子，那会儿我们都是预备军校生，每天一起训练，她身体不太好，所以后来退训去上了综合类大学。”

“……我本来打算和她一起，但因为试训成绩不错，家里人没同意。”医生发出一声悠长叹息，“通过训练后，我填报了后勤专业，决定向医疗方向发展。”

“宁宁因为这件事还生过我一段时间气，觉得我太不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了。”

“但我本来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一批人，去哪里有什么分别？军校的后勤专业填报者逐年减少，但第一军校各项师资都是顶尖水平。一对多和一对少，难道我不是赚了吗？”

“只可惜……”

医生开启舱门，“她都没来得及看到我现在的成就。”

医生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抹掉眼泪，让慕容惜出来：“下一项。”

……

慕容惜知道医生姓曹后，又从她口中得知，检查的三个项目分别针对体外、体内、精神。

检查过程一切顺利，曹医生说体检报告之后会发给慕容征——慕容家家主，慕容惜的爷爷。

舒远华没什么问题，向她道了谢。

曹医生和两人道别，匆匆离开。慕容惜才知道这只是她名下的诊所之一，但不是她主要工作的地方。

舒远华来不及细说，他还要赶去军部，可是舒默还没来。

于是他陪慕容惜等了一会儿，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慕容惜便提出让他先走，自己留在这里等舒默就好。

舒远华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

慕容惜又在诊所一楼坐了会儿，期间有不少诊所在职人员到岗，不知道是曹医生有过吩咐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人关注她，更不要说和她搭话了。

这时，舒默才匆匆闯进来。

看得出他很急，领扣都扣错了位置。

“不、不好意思表姐！”少年涨红了脸，“我睡过头了！”

慕容惜摇摇头：“这个事不重要。”

少年还在纠结怎么解释怎么弥补，猛一听呆了呆：“啊？”那什么重要？

慕容惜十分正经地说：“吃饭重要。”

舒默一点就通，马上从兜里掏出两剂营养液：“出门太急，我随便拿的，没注意看是什么口味，但这两剂不一样，你都尝一下。”

慕容惜很饿。

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饿是什么感觉了。

结果来到这里还没两天，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饥肠辘辘。

不过，因为没喝过营养液，所以慕容惜还是谨慎地先挨个尝了口。

青苹果味。

小番茄味。

很正常的味道。

于是慕容惜干脆利落地全喝完了。

一滴不剩。

舒默拿过剩的外壳，丢到旁边的回收篓里。

“还有这个。”舒默从兜里又掏出来一个东西。

这个慕容惜知道，环状便携式光脑。

“这是姑爷爷给你买的，已经绑定好个人信息了，确定身份后就能用。”

慕容惜接过，戴在左手。

【检测到佩戴目标，开始识别……】

【识别完毕。】

【数据匹配成功，已绑定。】

弹出的淡蓝色光屏文字不断变换，最终消失，画面一闪，出现零散几个图标。

“这是主界面，隐私设置在这里。”舒默在旁边看着，绑定一结束立马说。

慕容惜设置好后，舒默提出添加好友，因为慕容惜还没有设置ID，所以两人通过光脑编码添加上。

加上好友，舒默迅速给慕容惜推荐了一串联系人，慕容惜一一添加。

除了不知原因的慕容征和正在军部的舒远华，其他人（师潇和曹医生）都很快通过了。

收起光脑，两人走到诊所外面。

慕容惜没看见车，问舒默。

舒默伸手朝地上一指。

地上放着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们各自只有两个轮子，中间是一块形似数字八的长条状物，用来连接两端轮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载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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