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唐亦一嗓子叫住前方的余若鱼和秦时樾。

此时三人已经走出会场，富丽堂皇的前厅里空荡荡的，隐隐回荡着这个声音。

秦时樾有意前一步挡住余若鱼，嘴角勾起玩味：“唐总怎么还追出来了。”

唐亦压根没理他，桀骜的眼眸直勾勾盯向他背后的余若鱼。

余若鱼像个参加完晚宴准备回家的富家小姐，整个人挺拔又舒展，骨子里自带的清冷感将这身黑天鹅的打扮拉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针对唐亦的这个问题她给出的解释是：“不是都说了，我是一个美梦制造者。”

唐亦才不听她这种哄鬼的话，皱着眉：“你到底是谁家的女儿！两位老师要是知道你跑来给别人做女儿，他们会有多伤心？”

另一位霸总沈归狞挣扎了半天也跟了出来。

听见唐亦这个问题也挺奇怪，遂冷着嗓质问：“我认识的余若鱼根本不可能是C城余家的女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面对霸总文融合BUG的这个问题，余若鱼不打算解释。

当然，跟他们解释也解释不通。

“这些问题很重要吗？”她看了看低气压的两位客户，“还是知道真相之后你们仍然想找我预约？”

“怎么可能！”唐亦第一个厉声否认。

余若鱼饶有兴致去看沈归狞。

沈归狞是意料之中的冷笑：“别人碰过的东西，你连做我沈归狞的玩具都不配。”

于是余若鱼理所当然的：“那我的这些问题对于你们来说还重要吗？”

沈归狞和唐亦阴沉着脸说不出话。

在两位霸总恶狠狠的注视中，余若鱼似笑非笑甩动黑色裙摆转身离去。

秦时樾火上浇油地朝两人挑眉一笑：“挺好，她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客户了。”

唐亦：“……”

沈归狞：“……”

疗养院的车停在盘山公路的拐弯处，余若鱼还得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秦时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他还在欣赏如今的余若鱼，比余兮兮多了份清冷孤傲，衬得这身性感黑色晚礼服都有不同的味道。

说实话，他挺喜欢。

“我可以帮你打发掉疗养院的人。”秦时樾单手插着兜，一副阔少爷的做派闲庭信步。

余若鱼很快就帮他接上下面的话：“前提就是我要成为你的金丝雀，永远关在你为我打造的笼子里？”

秦时樾挑动眉梢，不掩笑意地：“是……不然你回疗养院也是一样的下场。”

反正都是失去自由，何必不找个高级场所呢，就比如他的私人别墅。

他饶有兴趣注视着女人漂亮的黑色拖地裙摆，说完这句话就想去踩住这个小小的诱惑。

这多好玩，他都能脑补出余若鱼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突然停止的样子。

然而他踩了个空。

余若鱼跟后脑勺长眼睛般，先他一步用手捞起长长的黑色裙摆，闻言笑了一下：“秦总怕是忘记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了？你觉得我可能跟你走吗？”

秦时樾被这句话噎住。

他以前的确对余若鱼不够好……或者准确说有够坏的。苏慈和余兮兮那两个女人哪有那么多头脑对付她，将[余若鱼逼疯去疗养院]这个主意还是他提点苏慈的。

这是各取所需的计划，苏慈可以除掉碍眼的余若鱼，他也可以将这件事包装成一件礼物讨好余兮兮，赢得余兮兮的好感。

在秦时樾停步沉思的几秒，余若鱼已经走到疗养院的车旁。

“我可以给你钱。”秦时樾再次提出交易，试图留住这只满意的人偶，“双倍，不，三倍——或者你说个数？”

余若鱼揽过裙子准备上车，看过来的眼神骂得很脏。

砰地一声关门！疗养院的车在秦时樾的注视下缓缓驶离。

看来交易失败了。

秦时樾渐渐收敛笑意，拿起手机拨通别墅的电话，想要知道这只金丝雀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接电话的管家迅速打开二楼书房去看，发现窗户开得很大，应该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

“对不起秦总。”管家连埋哪儿都要想好了，“这是我的疏忽。”

秦时樾破天荒的没有追究——这位总是出乎意料的余若鱼，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余若鱼能跳下十米的窗户，但未必能逃出森严戒备的疗养院。

等她什么时候在那里呆得厌烦了，或许会想通同意他的建议。

……

疗养院的车上，小护士从余若鱼惊艳的装扮中缓过神来。

过去余若鱼总是一副畏人胆小的样子，刘海长长的遮住脸，都很少能看清她的五官。

没想到她这么漂亮，还有气场。

“我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吗？”余若鱼看着小护士的眼睛问道。

她被问懵了，一般来说精神病人是不会有逻辑且这么冷静跟她对话的。

但小护士更相信疗养院严格的精神鉴定，所以她只是拍拍余若鱼的手安慰：“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变好的，以后可不能从狗洞里偷跑了哦。”

为了哄余若鱼，她还特意拿出了一颗棒棒糖放在她的手心。

余若鱼看从这些小护士嘴里问不出来什么，索性闭眼休息在脑中整理思路。

三号的余若鱼情况有点麻烦，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安上一个‘精神病’的名号。

这对继承方若池的股份没有利，而且疗养院会牢牢牵制住她的自由。

这就是苏慈最想看见的，余鸣梁渐渐忘记她这个女儿，财产的天平自然更好的倾向于她和余兮兮。

要想摆脱这个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正常渠道离开疗养院。

这是余若鱼同意回去目的，她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凭本事再偷跑出来，但总归是背着个一个精神病的名号。

3号余若鱼本来就是被人陷害的，不能再惹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车辆很快开入深山。

绿荫半掩中的疗养院像个阴森的城堡，孤零零的驻扎在寂静中。

‘余若鱼’的主治医生赵乾站在大门口等待。

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有点文艺青年的那种书卷气。

本来他都板着脸准备好好教育下这位偷跑的患者，没想到车门一打开，盛装下的余若鱼仿若高傲的女王翩然落在他的眼中。

赵乾眼睛微微睁大，嘴唇不受控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恰巧这时很静，恰巧余若鱼又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两个字就顺着风到达她的耳中。

——赵乾喊的是“兮兮”。

他应该认识余兮兮。

这不意外，因为3号余兮兮是处处留情的海王，赵乾这种小有姿色的男人被她纳入海域也是正常的。

可余若鱼装作没有听清，只是莞尔一笑：“怎么了？”

“……没。”赵乾略显尴尬地扶了扶眼镜，重新抬眸时换上平时的不苟言笑。

面对这样明艳动人的余若鱼，他一个字都批评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赵乾跟小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护士福至心灵地表示：“没找错人，这就是逃走的那位。”

虽然她也觉得差太多了，莫名有种绑架富家千金来深山的错觉。

疗养院规定病人不能使用手机，余若鱼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交新手机，和她的私人物品一起锁在了房间的柜子里，钥匙由主治医师赵乾保管。

“最近有没有再发脾气？”赵乾抽出口袋里的签字笔，例行公事询问余若鱼偷跑出去这段时间的情况。

余若鱼换上了统一浅蓝色的病号服，靠在椅子上：“没有。赵医生，我想看看我的精神鉴定报告。”

赵乾因为这句略带命令的口吻抬眸。

却一眼就收不回来。

实在是太像余兮兮，尤其是她在笑的时候，琥珀眼睛亮晶晶的跟名贵的猫儿一样。

“……这恐怕不行。”赵乾回过神，匆匆将视线移到手中的文件上，“还请余小姐相信我们的专业，会很快治愈好你的。”

余若鱼没有再强求。

这很好理解，这个主治医师赵乾认识3号余兮兮，余兮兮又和苏慈母女一条心，替她解决余若鱼这个大麻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相信有赵乾在，余若鱼是无法顺利离开疗养院的。

“赵医生有见过我妹妹吗？”余若鱼突然叫住要离开的赵乾。

赵乾脚步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沉：“嗯，见过几面。”

余若鱼看着他：“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

赵乾有种小心思被戳中的窘迫，目光不受控地又扫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像。”

“所以赵医生你觉得会不会有这么一种情况……”余若鱼歪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簌了一下，“我其实是余兮兮，而被送往旧金山的人才是我的姐姐余若鱼呢？”

赵乾整个人像被打了一闷棍。

手指间记录病例的签字笔突然脱手而出，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赵乾仿佛被这个声音惊醒，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余兮兮和余若鱼这两姊妹傻傻分不清楚。

余若鱼看了看他，弯腰将笔捡了起来往他那边递过去：“你没觉得‘我’变了很多吗？”

赵乾脑子空白地伸手去接。

余若鱼将笔递到他的手中，收手时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在不经意间传递着酥酥麻麻。

一如初次见面那般，赵乾在公交站捡起余兮兮掉落的笔记本，她接过去时指尖也若有似无触碰他的手。

“你……你是兮兮？”赵乾有点不可思议，但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兮兮在旧金山，你不可能是她。”

余若鱼酝酿了一下，抬眸时眼眶微微泛红，用着3号余兮兮特有的声线哭诉：“阿乾，我只能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