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开心吗？”萧彦问他的时候，看不清江卿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问题，明知道还没有被完全接受，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试探。
好像有些过了，萧彦瞬间有些懊恼，快速地思考着如何找补。
江卿不回头，也不看萧彦，自顾自地往前走，手指又是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不知道。”
在萧彦以为江卿不会回答或者一定会冷淡地给出否定回答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很小声的一句回应，然后就没有别的话了，让萧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
“好啦。”萧彦凑上去，不希望再看到江卿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开玩笑嘛，别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江卿答，有些犹豫：“只是你……我没有……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不想了。”萧彦说，试探着碰江卿的手，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大胆着握住。
“今日就能到幽镇了。”萧彦一点点握紧江卿，随口岔开了话题，“有没有想做的事？”
本以为会得到否定的回答，但是很出人意料地，江卿抬头想了想，表情有些期待和憧憬，接着小声说：“有。”
萧彦愣怔了一下，很快问他：“想做什么？”然后又补充：“我都陪你。”
“我想去摇橹船，然后去庙里为我阿爹祈福。”
“也想看看你要如何为日后的花灯比赛做准备，我确实曾经听闻不少人都来此寻找内心的安宁，也因此收获了很多不同寻常的想法。”
江卿说着直视萧彦。好像是头一次，萧彦这么直接地和江卿对视，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好看了，微微上挑，睫毛很长，眼里有光。
让萧彦觉得自己语言竟然匮乏到这个地步，怎么也形容不出来。
江卿居然对我有了期待，他一定是有点喜欢我了吧！是吧是吧？要不怎么会这么说？还提到了我？！萧彦思绪有点不受控制，大约是色令智昏了，看着江卿半天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不可以吗？若是不行的话，就罢了……”
“不不不，怎么会不行？”萧彦反应过来立刻否认，急急地摆手，“我当然愿意，说了我会陪你去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然后又笑着说：“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
“……嗯。”江卿不知为何，不敢再去看对面笑着的人，刚刚自己说的话和语气都是他没想到的。
他居然也会向萧彦提要求了，好像……对他生出了些不可控住的期待。
不应该的，好生奇怪，江卿莫名苦恼。
“那今日我就带你去摇橹船，幽镇还有好多特色的花灯，正好让我也学习一番，好为了比赛做准备。”萧彦兴致勃勃，随即叫了马车和江卿一道前去。
街上游人还是很多，来来往往都脚步匆忙。
萧彦记得幽镇作为南方的一个小国，与中原——也就是他所在的大楚，关系算不上密切，平日里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幽镇是江南水乡，花灯自然别具特色，虽说都是针刺无骨花灯，但外形上也有些许小的差别。
如果萧彦能把其中的可取之处用到自己的创造上，那必定会得到好的效果。
思索之时，已经到了乘船之处，已经有不少人等在码头等候。
到了这里，已经是全然不同的风光了，靠近南方，此地已经尽是江南水乡的风光，白墙黑瓦，看起来别具一格，河道上来往着船只，船夫的吟唱声让这里的氛围充满韵味。不远处还有扎染作坊在工作，高高的杆子上晾着蓝色或红色的布，当地人忙碌着工作、生意，让人感受到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
萧彦找到了船只，和江卿一同上船去，两人分坐两边，乘着晃晃悠悠的船往镇上去。
摇橹船，萧彦是第一次坐，船夫在后面操纵者船橹，船只左右晃悠着向前去。这里的水也明显很清澈，江卿扭着身子看景，全然不顾对面萧彦几次想要暗送秋波，完全被外界的事物吸引了去。
萧彦左右是无聊，于是偷偷拿脚碰碰江卿鞋尖。
江卿没感觉到，仍对着外面的景色不回头，不用看，萧彦都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开心。
有些不甘，萧彦又碰碰江卿。这次江卿总算感受到了，回头看一眼萧彦，发觉他脸上的坏笑，看起来有些无奈，随即又转身回去了。
行船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临河的街道上都是小店铺。其中的商品也是应有尽有，既有手工艺编织品，也有陶瓷瓦罐，小吃也是种类繁多。
萧彦带着江卿去街上逛，看到什么都想买，可是最后都被江卿拒绝了。
“买这个好不好？这个发髻适合你。”萧彦又在店铺前停下来，拿起一个木簪子递过去。
“不了，我有，何必浪费钱。”江卿很快回绝。
“怎么是浪费？给你买东西才不浪费。”萧彦显然不打算听江卿的，若是让他来决定，今日定是买不到一件东西了。
那怎么能行？赚钱就要给夫郎花嘛。
于是，一路上萧彦给江卿置办了一大堆东西，最后才在江卿的接连劝阻下停止了采买。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萧彦买了许多的特色美食，自己倒是没吃多少，都塞给了江卿，撑得江卿几乎要走不动路，话都不想再跟萧彦说。
走走停停，两个人话不多，但是萧彦觉得很舒服。
走到小镇尽头时，萧彦终于也看到了他早就想寻找的地方，是当地的一家花灯店铺，门外已经摆出了一些花灯，门前也挂着几个，明晃晃的引人注目。
萧彦惊喜不已，立刻就过去看起来，仔细地观察起来。发现南方这里的花灯确实别有特色。
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身后落后几步的江卿。
江卿在后面有些走神，他觉得今日的感受还不算差，萧彦带着他坐了摇橹船，虽然还未来得及去庙里，但是总的来说还算凑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萧彦认真地看着花灯，江卿又开始恍惚。
一个人忘记了一些事情之后，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改观吗？或者说，萧彦真的不记得了吗？从前那些对他来说不怎么好的回忆，他当真都不记得了？
江卿觉得自己应该庆幸，没什么可纠结的，可有有些不安，若是想要再变回从前的模样，该怎么办？
人就是这样的，没有的时候久了，也就习惯了，一旦拥有了不敢想的东西，就又会生出百般顾虑。
“小卿。”
萧彦看见走过来的江卿手抚着花灯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小声唤他名字，江卿抬头看他，他又不说话了。
“怎么？”
萧彦摇头，过了一会才说“我们去散步吧”，又说“跟我说说话”。
然后就拉着人走了，江卿没有机会拒绝。
江边有些凉，萧彦把披风脱下来披在江卿身上，忽然变得很安静，江卿好几次拿眼瞄他。
“小卿。”
“嗯？”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变成以前那样?是不是还觉得我这样，是有所图谋？”
萧彦从几日前就发觉江卿时而流露出的怀疑了，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释，也不能确定究竟该如何说明。
“……”这次换做是江卿沉默，低着头不知道想了什么，看起来有些惊讶。
但是江卿一贯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尤其是面对萧彦，所以萧彦觉得可能是错觉。
“我知道你一定在怀疑我，不敢相信我，但是我不着急，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你不要担心我会像以前那样。”
“嗯……”萧彦停顿一下，似乎觉得自己不够有说服力，又补充说：“如果你不信我的话，那我就立下字据，如若再对你不好，我们就和离，而且我把钱财全部给你。”
萧彦总归是不太懂这里的法律，但还觉得这最有说服力，又说；“可以请官府作证，如有违背，我就……”
萧彦抠着手，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
“噗。”
但是不重要，因为江卿轻笑了一声，虽然很快就被掩盖过去，萧彦也不打算拆穿他，但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嗯。”江卿轻轻回答，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萧彦说的话并不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没那么沉重了。
说不定他可以相信萧彦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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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温度越来越低，萧彦果断带着江卿回了客栈，还打了热水让江卿沐浴。
“咳，你洗好了叫我。”
萧彦打好水，看着不太自在的江卿，交代几句其实没用的废话就退了出去等待。
客栈烛火不是很明，房间有一点昏暗，萧彦觉得莫名有些干燥，但是过了一会听到水声，就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屏障后。
有人影，但看不清，萧彦很快就把头扭回去了，转身时还碰到了一个杯子，热水洒在手背上，吓得他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
“我好了。”
过了好一会，江卿磨磨蹭蹭出来，头发很长，沾了些水，还有些湿漉，看着有点无措。
“哦，哦哦，嗯，那早些睡吧。”萧彦看了一会才说，然后起身，“你睡这里，嗯……我、我卷了铺盖去那边。”
“等等。”
萧彦走的时候衣袖被拽住，他扭头，看见江卿的脖颈，很白，里衣也宽大，随着江卿的动作鼓起来，然后又贴着身子。他瞄了一眼，迅速挪开视线，感觉背上烧起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莫要折腾了。”
“就在这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