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语出惊人,说要和我一起找回小花。
理智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想借此来靠近我,但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波动。
我很想小花。
内心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他真的真的还在。
此后,我们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悠扬的琵琶声,品着手中的热茶。
之后连续三周,解雨臣都会准时出现在茶室。不过那之后都是由专业的茶艺师来点茶泡茶,我的手艺终归还是差了些,不能将茶叶最原本的味道调出来。
我跟值班经理提过,如果解雨臣在场,那么当天就选最贵的茶叶,然后由他买单。
解雨臣只是在第一次收到单据的时候,微微露出诧异的眼神,之后两次都非常自觉地掏出手机。
有可能是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我们已经谈妥了,现在他不再说那些奇怪的话。
聊天的内容从天气,到社会新闻,再到古典文化等。
当然只是他的单方面聊天,从头到尾我都扮演着一个听客。
有一次我实在是憋不住,问道:“解总,你不回北京?”
他竟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回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亲自处理,我有非常忠诚的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
忠诚。
我在心中重复着这个词,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黑瞎子曾说过,解雨臣把那群有异心的元老都打发回家养老去了。
我点点头,心说那个过程应该挺刺激的。
还好吴家没有这种情况,至少目前不会有。
“我信任他们,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又补充道。
我嗯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不错。”
可能是我的搭话给了他一些信心,他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这几天没回北京,其实是在忙房子的事情。”他略微停顿一下,“嗯…就是那个项目,我准备也在那边安个家。”
我思索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项目是指哪个,内心顿时有些烦躁。
但他依旧滔滔不绝,描绘着他对家的畅想。
“你想去看看吗?”他突然转头问我,眼中满是期待。
我摇头拒绝:“不想。”
他的眼中只是黯淡了一瞬,又立马恢复往日的神情:“确实,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等到里面装修的差不多了,可以再去看看。”
我皱眉看着他,又回忆着刚才的交流,好像并没有说以后再去之类的话吧?
算了,估计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先放弃。
我的日常生活其实挺简单的,唯一的娱乐消遣就是茶室的悠闲时光。
现在这一唯一的消遣有些被人打扰。
今天我打算早点回去。
解雨臣看出我想离开,小声问道:“要不今天我送你回家?”
我斜眼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
“不用。”
他皱着眉似乎还想再劝。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解总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
二叔极少找我,一找肯定是有大事。
中午的时候他突然电话我,说下午去他那儿一趟,有事要当面说。
以往都是黑瞎子充当人肉传话筒。
前几日他请了大长假,跨国旅游去了。临走前还在那说为了吴家鞠躬尽瘁,希望我能拨点旅游经费。
王盟老家有事,也请了几天假。
所以我只能自己开车去二叔公司。
今天是既定的“自由日”,想着能尽早完成与二叔的面谈然后去茶室,挂完电话我就出发了。
路上我接到一条微信,午休时间很少有人给我发消息。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我打开手机一看。
居然是夏池塘发来的。
在苏州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礼貌性地互加微信,之后并没有联系,我也忘了他有我的微信。
【吴老板,解总今天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到茶室。他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托我转达】
虽然我换了手机和号码,但没有忘记把解雨臣拉进黑名单,他当然联系不上我。
现在我的微信黑名单又将有新的用户加入。
二叔一见到我就开门见山地问,最近跟解雨臣是不是来往挺密切。
我冥思苦想,不知他是从哪发现了端倪。平日里我跟三叔的关系更近些,连他都没有发现异常。
二叔只是浅浅地瞥了我一眼,就已猜到我在想些什么。他又提示到,是那天那场饭局上的某个政府人物跟他提起,说我跟解雨臣都参加了。
再加上解雨臣最近也来找过他,所以才会这么问。
我越听越迷糊,他们两个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而且听下来应该是有段时间了,怎么今天突然提起?
我默默点头,不敢问太多,但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并没有到密切这个程度。
二叔并不理会我对这个词的纠结,又绕到那个形象工程上,说对方确实有意想跟我手上的酒管品牌合作,后续还会有深入的安排。
这确实有些出乎意外,那天的氛围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我也没再继续跟进。
虽然只是合作意向,但至少给了机会。
他又问了一些事,我都一一作答,就当作是一次简单的工作汇报。只是以前的汇报对象都是三叔,现在改成不苟言笑的二叔罢了。
“今天是你自己过来的?”二叔问道。
“是的,这几天都是。”我点点头,“怎么了?”
“看来老三没跟你说。”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最近也算是天天跟三叔见面,我仔细回想,确实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最近注意安全就行。”
?什么叫注意安全就行?
听起来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为什么说得如此轻巧?
“二叔,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直说。”
“是我考虑不周,做事急了些。”他慢悠悠地抿着茶,“跟人抢生意,有了点摩擦,?对方放言说要给我点教训。你看,我无儿无女的,最大的漏洞就只有你。”
二叔说得轻巧,我却越听越惊慌。
“还有别的一些事也掺杂在里面,三两句说不清。”
他身边不缺得力保镖,可我平日里除了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盟,其他也没什么可靠助手。
唯一有点战斗力的黑瞎子最近也在外面浪。
“二叔,要不你借点人给我。”
“我已经安排好,不过最快也得明天。今天你就待在这边,晚点再回家。”
说完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我粗略扫了一眼,是个双目有神的短发青年,应该就是二叔说的“安排”。
我连忙应下,恨不得下一秒就是明天。
今天这个消息实在是吓人,我待在二叔办公室好久才回过神,又问了一句:“二叔,你说的矛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一周前,我以为对方只是吓唬吓唬,但最近的动静开始有点大,就把你叫来跟你说这事。”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着急的样子啊!
我内心开始呐喊,但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看来今天是自由不了了,我打算在二叔这边待到晚上,趁人比较多的时候赶紧跑回家。
想着毕竟是法制社会,他们总不至于明晃晃地出来搞事……吧?
“二叔,你说的这个矛盾什么时候能够解决?我总不可能担惊受怕一辈子!”
二叔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用担心,正在解决。”
“……”
但是我挺担心的。
跟二叔谈话的时候,我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接,所以一直无视它。
直到我走出二叔办公室,手机还在震个不停,我怀疑用不了多久电量就会被耗完。
?我钻进休息室的角落,摸出手机一看,是陌生来电,还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电话又来了。
真是夺命连环call!
“喂?哪位?”
“吴老板!是我!”
又是夏池塘,今天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语气有些不耐烦:“又有什么事?催命啊?”
“啊呸!晦气的话不能乱说!”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夏池塘的焦急,“吴老板,今天你怎么没去茶室,你现在在哪儿?”
我心说在那还得跟你汇报吗?
“今天有事,我不过去了,让你家解总自己慢慢喝。”
那边似乎有人在跟他交谈,没过多久,他又郑重地问了一遍:“吴老板,你在哪儿?方便的话请告知一下。”
突然想到上周解雨臣提议说要送我回家,那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知道他总是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跟着我,不管这次的重逢是否又是他的计划,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比较克制,不会如此贸然地提议。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
夏池塘没有说话,沉闷的死寂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道:“是的,吴老板。”
“我在二叔这边,今天哪都不去,晚点我就直接回家,你们不用操心。”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这个号码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把它拖进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