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立于雪山之上，他身后和脚下皆是白茫茫一片，寒风裹挟雪沫呼啸而过。他望着远方的一处断崖，那断崖约摸三十多米，哪怕过了十年，这里仍未改变分毫。

男人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玺，十年到了。

“天真！”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男人回头，露出清浅的笑意:“胖子。”

胖子愣住，随后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不容易啊，十年了，你终于会笑了。”

“嗯。”吴邪依旧笑意盈盈。

青铜门前，经过一路的厮杀，胖子已经累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鼾声震响。吴邪也闭了闭眼，靠在石头上搁眼浅眠。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看到一阵雾蓝色的烟雾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黑色连帽衫，头发半遮眼帘，眸色淡然冷漠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吴邪陡然清醒，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极为缓慢的走向那人，声音低哑:“小哥……”

张起灵出手迅速，轻松扼住吴邪的喉咙，漠然的看着他们，淡漠疏离道:“你们是谁？”

力道之大，吴邪难以呼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哥忘了他们。

胖子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耳边依旧是如雷的鼾声。吴邪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望着眼前之人，艰难问责道：“你真的是小哥吗？”

霎时间，眼前之人化作一缕轻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天真！天真！”耳边由虚转实，是胖子焦急的喊声。

吴邪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胖子那一张因焦急连褶子都拧在一起的大脸，还有一双温柔浅淡的眸子。

“小，小哥？”吴邪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张起灵。

见他醒来胖子松了口气，瞧他这副样子调侃道:“咋滴，刚刚还要死要活的喊着人家，这会儿人在眼前了还认不出来了？”

张起灵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肩:“你刚刚入梦了。”

“可能吧。”吴邪问，“小哥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回答他的是胖子:“小哥都出来好久了。明明之前还吵着闹着要接小哥，现在人真出来，反而还睡起懒觉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小天真，你咋想的？”

“我……”吴邪语塞，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凝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一如十年前。张起灵不明所以的回应他。

吴邪收回视线，起身:“回去吧。”

“诶！话别说一半儿吊人胃口啊！”胖子在后面喊。

吴邪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着。他看了看还未亮的天，叹了口气，罢了，人接到了就好。该知足了，还奢求那些作甚。

张起灵望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胖子，眼神询问。

胖子摊摊手：“小哥你别问我，十年对你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对我和天真这种普通人来说，十年足以摧毁一个人，重塑一个人。”

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多的事情我没办法三言两语的讲清楚，还是你自己去看去悟吧。天真他变化，挺大的。”

“你们在后面磨磨唧唧什么呢，还走不走了。”吴邪走了几米远了，还不见两人跟来，催促道。

胖子应道:“来咯，这就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吴邪，好哥们揽住他的肩膀:“催催催，就知道催。这十年不见，我和小哥叙叙旧怎么滴了，跟催命符似的。”

“回去再叙也不迟，不急这一时半刻。”他的目光从胖子移到张起灵的脸上，“若你要走，继续去追寻你的职责和使命，当我没说。”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鬼玺丢给他，“鬼玺还给你，十年之约我完成了。”

张起灵接住鬼玺，怔愣一瞬，抬起头看吴邪，眼神里多了一些其他未知情绪。

胖子都惊了:“天真，这是干啥呀！”

“没什么。”吴邪转身就走，将两人扔在后面，仿佛他们跟不跟来都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真要这么决绝吗？这可是魂牵梦绕你十年之久的张起灵啊！不，甚至更久。是七星鲁王宫还是海底墓啊？”

吴邪拧紧眉:“闭嘴。”

“吴邪，你当真割舍得掉吗？”

“闭嘴！你若再说一句，就从我的身体里面滚出去。”

“啧啧啧，恼羞成怒了，我好怕啊！”

那个声音还在耳边继续，而吴邪能做的只能是不停的用一只手一抠住另一只手。指甲没入肉里，疼痛能带来短暂的清醒。而他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被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