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天,小隐于市异常拥挤,幸亏尚北明智提前订好了位置。
元旦三天假,回家的不少,团建又是在晚上,来的都是近处的,总共也就十来个人。
“咱们先吃着,刚好吃完饭到点了可以去楼下嗨!”温寒请客,尚北倒更像庄家,又是安排位置,又是安排活动,温寒支着脸,倒乐得清闲。
“华清,咱旗杆都站了,还写检讨吗?”刘清一边剥虾一边问。
“咱啥时候写过检讨,华清不都让咱写卷子吗!”
“上午八班老王那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知道说咱们,真是什么老师带的什么学生!”点两份虾尚北终于不抢了,还腾出点时间讨论。
“就是,老杨不替咱们说话就算了,咱站了两节课旗杆他都没来骂咱一句。”
“你还想找骂呢?老杨都不想沾咱们。”
“就是,成天对咱爱搭不理的,上次感恩会也不来,人家别的班抱着班主任哭的我都感动,咱坐在风里跟个孤儿一样!”
“可不是,我当时还想抱着华清哭两下呢!”
“你这想法很危险啊!不过该说不说,华清就是咱二班的老父亲!”
“可不是,一边挨着批,一边跟八班班主任讲道理还要跟主任道歉,真是辛苦了。”
“来,咱敬华清一杯!”
一阵哄笑,温寒拎起正在给他剥虾的贺源跟大家一起给李华清敬橙汁。
“行了大家,以后少让我操点心就行了,虽然这次咱也没啥错。”李华清豁达道:“我就不让大家写了,反正卷子大家每天也写。”
“好!鼓掌!”
……
“你怎么不出去嗨了?”贺源端了杯热水看着温寒吃虾。
“不吃饱没劲儿。”楼下架子鼓敲得巨响,大家零零散散的去楼下玩,诺大的包间只剩他们俩。
“那你怎么不去?”温寒埋头吃虾,“算了你别去了,要不然我自己坐这吃挺没意思的。”
贺源还没来的及想借口,温寒这一开口,他也不用想了。
“哎?我妈。”包间只有他们俩,温寒跟贺源示意了一下,也没避着他直接接了电话。
“我跟我们班同学团建,不过去了,你们过吧。”
贺源靠在椅子上喝热水,不经意的猜想着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温寒说话居然没在笑。
“他去不去关我什么事儿,他都不去我干嘛非要去?”温寒筷子戳着一只剥净的虾。
“你晚上回来吗?”
“随便吧,你不用等我,你要回的早就早点睡吧,晚了也不用管我。”
温寒挂了电话,那只虾已经捣成了泥。
“别吃了同桌,凉了。”贺源给他也倒了杯热水。
“这可是你的劳动成果,我不能糟蹋。”温寒放了手机,回他话的时候又开始笑。
“我的劳动力很廉价,没关系。”贺源笑着看他,水杯上的雾气蒙了他的眼。
“啧,这是什么话,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温寒吃完最后一只虾,没等贺源反应就拉着人起来了,“走吧,下去嗨。”
两人刚下到一半,李华清周静静他们就过来打招呼说先走了。温寒顺势靠在楼梯上往下看,舞台上的主唱还是一身蓝,形形色色的人在下面舞动。
“源子你看,尚北扭的,我在这儿都能看见。”温寒笑的没心没肺,仿佛刚才并没有一只虾被捣成了肉泥。
贺源站在他身后楼梯上,闻言低下头从温寒那个角度去看。
“你看你看,像不像商场门口那种被风吹着扭的潦草充气人?”温寒看尚北变换舞姿,扭过来要拉贺源看,一回头发现那张侧脸就在自己眼前,近的一呼吸贺源的发丝都会被吹动。
贺源看过去,脸依旧在温寒肩膀上方,抬手指了指下面:“你看尚北右后方,张伟也在,刘清在前面,”温寒顺着他的手指转了回去,贺源的气息就打在耳边:“那里,左鹏飞、张乐……”
“想不到张伟平时不说话,释放天性的时候还挺可怕哈。”贺源近在脸边,温寒觉得耳朵热腾腾的。即使他天天把人家肩膀当墙靠,这样的距离也让他有些心慌。看着张伟头都要甩掉,也只是干笑了两下。
“下去吧,你想去哪块儿蹦?”贺源终于直起腰,准备往下走。
温寒悄悄松了口气,收回视线那刻却瞥见一抹半生不熟的身影,大金链子在人群中十分晃眼。
“嘶~”温寒挑了挑眉。
“怎么了?”贺源下了级楼梯与他并肩。
“没事儿,这儿一到晚上什么人都有。”温寒笑了一下,径直混进了人群。他没去找四面八方的兄弟们,就拉着贺源在后面蹦了一首歌。
“走不走?”温寒跟贺源站在门口,在群里发消息等剩下的人齐一起走。
“干嘛不在里面等?”贺源看温寒又把下巴埋在了衣服里,“站外面冷不冷?”
“里面吵的脑子都是涨的,我还行,你冷吗?”
“我不怕冷。”
看贺源敞着衣服在丝丝缕缕的寒风中纹丝不动,温寒点点头表示看得出来。
“不行,你还是把拉链拉上,我看着冷。”
站了一会儿温寒还是没忍住从袖子里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就把拉链给他拉上了,一直顶到脖子下面。
“……”
“有人。”贺源把温寒从门口拉了过来让开路,里面出来几个黄绿蓝毛,温寒又埋了下脸,跟贺源在旁边站着。
“尚北他们估计没看见,要不打个电话吧。”那几个人路过他们,贺源掏出手机:“不早了,喊一下大家回吧,我跟我同桌在门口。”
“再等会儿吧,尚北叫他们了。”温寒嗯了一声,正要把手往贺源口袋里伸,突然闻见一股酒气。
“呦呵,小寒!”那群红绿蓝毛又回来了,为首那个带着大金链子流里流气的可不就是那小妖,冤家路窄,温寒真不想理他,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过元旦?不应该啊,你跟你妈不都上赶着吗?”金怀耀搭着个绿毛的肩膀伸着脖子,像个公鸡。
“你说谁上赶着?”温寒懒得看他,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你啊!你不是想给老子当弟弟吗?”
“你配吗?”温寒还没开口,被贺源拉着挡在了身后。
“你谁啊?我告诉你,别瞎掺和!”金怀耀头仰着,恨不得用下巴看人。
“你就是那个流氓吧?”贺源声音不大,冷冷的,还挺吓人,温寒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笑了笑:挺凶的,还挺可爱。
“没你的事儿!滚!”金怀耀甩开绿毛。
“你发什么疯!”刚才金怀耀挑衅温寒都没动,现在扒开贺源站到了前面,收了笑,瞪着他。
“怎么着?你想打我?”金怀耀伸着脖子,一脸不屑:“你他妈不是要给老子当弟弟吗?你打我,你妈还进的了我家门吗?我告诉你,我是他金振宇亲儿子,再怎么着他也向着我!”金怀耀扯着嗓子刚吼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渗血。
“你以为老子多稀罕跟你家有关系啊!”温寒又上去揪着金怀耀的领子,膝盖一曲,顶了一下他的腹部,他收着力没多狠,倒也足够金怀耀疼的了。
贺源看着那个白色身影动作利索又果断,漂亮的脸上满是戾气,一时有些陌生。
动作太快,红绿蓝毛们反应过来温寒和金怀耀已经扭在一起,金怀耀毕竟算个流氓,趁着温寒收力狠狠地绊了他一下,好在温寒反应快,虽然跟他缠斗起来也没被他阴到。
贺源看见红绿蓝毛要围过去一脚踢翻一个,成功吸引了火力。
“小三的儿子,野的跟狗一样!”贺源正拎着黄毛的领子,听见这一句猝然回头,看见把人摁在地上的温寒失神的松了手:“同桌!”他一脚踢开手上的人,正要过去,身后一个蓝毛举着棍子挥过来,贺源来不及躲,伸手挡却没挡住,尚北从后面勒住了蓝毛的脖子:“这又是干什么呢?”
贺源没了危险立马去看温寒,他刚才反应的快,没被金怀耀打到,只是一躲俩人分开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啊?”金怀耀扯了扯领子歪嘴笑了一下,被温寒胳膊压着脖子摁在了墙上:“你在厉害什么?你爸很干净吗?女人出轨是下贱,男人不是么?”温寒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点笑:“谁勾引的谁啊?”
金怀耀瞪着他,被勒的说不出话。他盯着阴影里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没想到这个瘦的跟狗一样的小孩儿居然这样危险。
“你们几个这么抗揍吗!几下了还爬起来打?”刘清挽了下袖子,喘着气。
“哪个是老大?先锤他吧!”尚北叉着腰说。
“老大在我同桌手里。”贺源又踢了一脚那个绿毛,看着那边昏暗的角落。
几人跟那杂毛们也没差多少劲,一轮一轮打还挺费力,看着那红毛又要起来,贺源正想蹲下摁住他算了,却听见角落里金怀耀喊了句:“算了。”
他闻声抬头,看见两人走了过来,温寒拍着衣服上的土,金怀耀摸着脖子:“我们走!”
杂毛们站起来,金怀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指了指温寒:“温寒,你给我等着!”
温寒视若无睹地拍着衣服,没有理会与他擦肩而过的那群人。
“呵,嘴都打烂了!温寒,你该不会真是校霸吧?”尚北擦了擦汗,还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贺源紧紧盯着温寒,他还是在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学打过几个小孩儿,算吗?”温寒又把拉链拉好,嗤笑一声。
“所以他是冲你来的?你们有什么过节?”
“互相看不顺眼吧。”温寒漫不经心地说。
“又是冲你,我们几个跟着你可是三天两打了,你是不是水逆?”尚北一说大家想起来刚站的旗杆都跟着笑起来。
“要不然,你趁着假去求个符吧。”徐林俊怯怯的,刚才举着棍子敲了一下绿毛就又吓得躲门口了。这会儿他说的一本正经,大家都没忍住,又笑了一阵。
“得了,温寒!你又欠一顿饭。”刘清冲尚北眨眨眼,不等尚北开口温寒就了然道:“好,两份虾,给各位添麻烦了,对不住。”
哄笑一阵,各自赶车去了。
末班车上只有温寒和贺源,温寒靠在窗上闭着眼,贺源看着他,雪白的羽绒服灰扑扑的,“他刚才骂你,你为什么停下了?”此刻他声音轻轻的,就像每天午休喊温寒起来一样,耐心又温柔。
温寒刚才差点就要挂彩,他急得瞳孔都收缩了。
“你听到了?”温寒声音低哑,依旧闭着眼也没有笑。
贺源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怕惊动他。
“他又没说错,我妈,”温寒皱了皱眉,睁开眼不自觉地往窗口又靠了靠,“确实是,小三。”他声音有些哑,说完又偏头看着窗外,贺源没吭声,车厢沉默极了。
温寒似乎很疲惫,不耐烦地看了看窗外又闭上眼,很用力地锁着眉,像是怕眼睛闭不紧。
片刻,他感觉到贺源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胳膊抵着胳膊,似乎搁着两件羽绒服也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他耳朵被轻轻地塞上了一只耳机,唱的是郭顶的《不要想太多》。
那是他喜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那么多
曲折算什么
要为美丽的生活填一道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