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子一拉开,果然极不方便。
“源,同桌,我地理卷子是不是在你那儿啊?”温寒翻书翻的焦头烂额,还不忘改称呼。
贺源皱了皱眉,有些郁闷:“在你地理图册里,地理图册在左边那摞书最下面。”
“找到了找到了。”
“同桌,语文该讲哪张了?哪一套啊?”
“数学课本下那套黄色的,第四套。”
“哦哦哦,这个。”
“同桌,我……”
“在历史练习册里。”
温寒一到讲卷子就手忙脚乱的,之前也是,不过贺源看见他找就帮他拿出来了,这一分开他就只能喊着问,显得更加忙乱。
“同桌,下节数学自习,你卷子在我这儿,不用翻了。”贺源耐心地提醒到。
“我卷子为什么在你那儿?怪不得我找不到,原来是你拿走了。”温寒故意挑事。
“你昨天让我帮你圈知识点,没拿回去。”贺源无辜地说。
温寒撇撇嘴:“那我杯子呢?”
“热水还没接,你要吗?”
“那还是先放你那儿吧。”
“你俩何必要坐两张桌子?”桌子一拆开都是随便搭的,尚北的桌子搭在了贺源前面,他听了一晚上,此刻终于忍不住转过来吐槽:“一个多月不坐前后桌,温寒你都学会无理取闹了?瞧给我们源哥收拾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多善解人意、团结友爱啊,是不是同桌?”温寒无辜地朝贺源眨巴眨巴眼睛。
贺源失笑,掀开眼皮看着尚北,不置可否。
“白替你说话了,就惯着吧。”尚北咬牙切齿地一脸嫌弃。
初雪猝不及防的悄悄降临,温寒坐在床上,突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阵躁动。
“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这些小姑娘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见过下雪。”刘清关上窗帘一脸无聊。
“原来是下雪了啊。”徐林俊同样不以为然。
“下雪了?我看看!”温寒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扒着窗户,“哇塞,真的!”
楼下地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白,暖黄的路灯照着竟显的有些温馨。好多小姑娘拿着数枝画画,还有些男男女女在打雪仗。雪花大片大片的飞,预报了好几次终于降临的初雪下的很盛大。温寒眼睛一亮,转身就跑。
“源子!”
“温寒反应也好大。”徐林俊慢吞吞地说。
“可能,他喜欢雪吧。”刘清有点尴尬。
“源子!下雪了!”温寒趴在门口小窗上看见贺源在床边站着,推门进去就把人拉到阳台上。
“你看,下的多大!”温寒呼着白气,眼睛亮晶晶的。
“你喜欢雪?”
“喜欢!下雪多热闹啊!”
“那要不要下去玩?”贺源温柔地低头看他。
“走!”温寒拉着他从阳台冲出来,毛燥的像个兔子。
“先回去穿个厚点的外套。”贺源看他兴奋的忘乎所以,无奈着提醒到。
“所以,贺源你也要下去玩雪?”张伟一脸不可思议。
贺源穿上外套轻笑一声,答案很明显。
“温寒那么兴奋,有那么好玩儿吗?”尚北若有所思,“要不我们也去吧。”
“要去自己去,我不去。”张伟冷漠地拒接了。
“切,那我跟他俩一起去。”
张伟啧了一声,把要跟着贺源出去的尚北拉了回来:“你凑什么热闹,人家小”张伟咬了咬唇,拐了个弯说:“小兄弟去看雪,你又不喜欢,跟着干嘛,吃你的泡面去。”
“哼,不去就不去,那俩家伙都没等我,跑的跟兔子一样。”
温寒拽着贺源一路跑下楼,到门口突然刹住了,他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我突然有点社恐。”
贺源没憋住笑了一声:“那你想玩儿什么?”
“没想玩儿啊,我就想看看,下雪很好看啊。”温寒仰起头,有雪落在睫毛上,“而且热闹,看看就行了,玩雪多冷啊。”
贺源偏头看他,牵了牵嘴角,温寒的侧脸线条流畅,睫毛纤长,额前的头发上落了些雪,微笑地看着空地里兴奋的人群,眼里闪着光,他高兴地看着雪,他温柔地看着他。
“我写我家哥哥的名字好不好看?”旁边树下的两个女生正在玩雪。
“下雪了,我好想我对象啊。”
“咦,又虐狗,玩雪还能玩难受了?”
“不是啦,那句话怎么说的?想和你一起在雪中漫步,不知不觉就白了头,好浪漫哦。”
另一个女生嫌弃地咦了一声,“你对象在五中也过不来啊,年纪轻轻地就异地恋,在咱学校找个多好!”
“哎呀好啦,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都差不多嘛。”
“也有道理,不玩儿了,我要去给我对象打个视频。”
“五中不是手机查的严嘛……”
雪下的很大,来不及化。温寒站在台阶上,头顶落了不少雪,贺源手都已经在他背后抬起来了,鬼使神差地又放下了,他也往外走两步,和温寒并肩站在台阶上。
“这雪落得又白又平整,不踩一脚好难受啊。”温寒踩了一串脚印,有些冷,捡了根棍子钻回屋檐下。
“你这是强迫症吗?”贺源微微一笑,“学校这么大,你能把完整的雪地都踩完?”
“就是不能,所以我回来了。”温寒有点不服气,“这雪真大,你看这脚印浅的地方,一会儿就盖严实了。”
“画什么呢?”贺源看他划拉半天,也凑过来蹲下。
“源子。”
温寒工工整整地写了对他的称呼,他低着头,一遍一遍的描,直到雪被他刮干净露出地面。
贺源盯着那俩字,不自觉弯了嘴角。
温寒没听到回应,突然心虚起来,拿着树枝刮地上的字,“不对不对,同桌,是同桌。”他想起来贺源不喜欢被叫源子。
“你想叫就叫,”贺源迅速握住了那只缩在袖子里的手:“我说了,跟你无关。”
温寒看他蹙着眉,怕他又生气,也没说话也没再毁那字,尴尬地到旁边空地上胡乱划拉。
“对不起同桌”。贺源低着眼,小心地说:“我之前不该发脾气,吓到你了。”
“倒也不至于吓到。”温寒没想到贺源会这么严肃,糊弄着哈哈了一句。
“我不是讨厌这个称呼。”贺源硬着头皮道,“虽然不太好听,但是我不讨厌。”
“我只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叫我。”
“我没控制住,我真的不是冲你。”
贺源一口气说完,抬眼盯着温寒。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便叫。”
温寒怔怔地看着他,默了一会点点头。
“你要不要画会儿?”温寒把数枝给他,“你刚才一直盯着它。”
贺源微微瞪大了眼,随即泄了一声笑,顺手接过来。
“你画这是菠萝?”温寒认真地观察着数枝的走势:“绑着彩带的菠萝?”
贺源轻笑着也不吭声,任由他猜。
“还没画完?身子,这是个人啊。”温寒嘴角上扬:“源子,这是你的自画像?”
“我画的你。”贺源笑着画完身子,又把脖子里的围巾拉长。
“这跟我一点也不像好不好!”温寒哭笑不得,“又没有大长腿,头还这么大,也没有我这一头秀发,不过,好像有点眼熟?”
“就是你。”贺源温柔地盯着他的杰作,喃喃道:“小王子。”
你就是,小王子。
温寒干笑一声,“这风真大啊,你刚才嘟囔什么呢?这哪里像我,你这画技有待提高啊。”
“哈哈有点冷了,我要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呢。”温寒拍拍他的肩,站起来转身就走。
贺源依旧蹲着,三两笔勾了个简笔画的玫瑰,喃喃道:“对不起,我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