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思前朦朦胧胧睡到半夜，听到外面吵吵嚷嚷，正好有点憋尿，他就下车出去了。然后他就看到他身处的片场的人都在吃夜宵。

他打了个哈欠，就朝卫生间那边去了。

在卫生间里放完水，他转身往外面走，然后就看见在其他群众演员排队上厕所的队伍外边，站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在堵他。

柴燚和那个男星站在一处在等他自己走过去。

柴思前绕开他们往余介黎明在的片场走。

“站住！干嘛去！”

柴燚两个人追上来了。

柴思前停下，转身问：“你们干嘛？”

柴燚指了一个方向，“那边说。”

“当我傻？”柴思前说：“那边没人。”

男星说：“我们就想跟你聊聊，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在看他们了。

“行啊。那我找个地方吧。就之前那个咖啡厅吧。”柴思前戴着终端眼镜给余介黎明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在之前那个咖啡厅里喝咖啡，让对方不要因为发现他突然不见了就着急。

一行三人到了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

“你们找我？”柴思前问。

男星也直接说：“你找梅柏梓对付我们？”

“我说没有你也不能信啊？”柴思前说：“可我真的没有找梅柏梓对付你们。”因为人家是主动揽下来要帮我对付你们的。

“不过，”他看着自己对面的两人，“你们这时候挺团结，正闹离婚呢，一出事就一块儿找我头上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但你的行为很不对劲。”男星盯着柴思前，“昨天事情答应好好的，你今天到好像是全忘了。”

“你们——”柴燚盯着男星和柴思前，“昨天你们见面说什么？”

柴思前抱着胳膊笑着说：“都是一些狗狗碎碎的东西。”

“你骂谁呢！”男星面露怒容。

“我说的是你跟我谈话的内容。”柴思前说：“谁骂你？什么都往前凑，我骂条狗你也凑？你是狗？你学声狗叫给我听听吧？”

“你！”男星“砰”一拍桌子，转向了柴燚，指着柴思前说：“这是你儿子！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嘴这么贱，你管不管！”

柴思前这人就是输人不输阵，即便他一个人吵两个人没有优势，这两人还一看就是来合伙找他麻烦的，但总归是气场不能输。

“用不着他管，真以为他是我老子是怎么的了？拿出证据来啊？DNA鉴定呢？就算真有鉴定又能怎么样？老子都成年了，老子不认！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老子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没爸没妈！就有一母亲，还是个神经病！少用她威胁我！我也不管你们现在找我要干嘛，我就直说，谁要跟我过不去，我就跟他死磕到底！”

柴燚跟男星沉默半晌。

柴燚问：“你没有找别人对付我们吧？”

“吓成这样？”柴思前看着两人，“你们到底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啊？”

柴燚压着怒火，平静地跟柴思前说：“你给我好好说，有，还是没有？”

柴思前蹙眉，他嗅到了Alpha信息素中的威压。

感受着周围信息素的变化，他又蹙了蹙眉。

“说话！”Alpha在低吼。

“嘁。”柴思前从座位上站起来，死死盯着柴燚，“你继续。看看是我先顶不住，还是周围人先报警。”

是柴燚那个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伴侣先顶不住了。他双手捂着喉咙和口鼻就冲出了咖啡厅。

午夜的咖啡厅里的零星几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柴燚和柴思前又僵持半晌，一股更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威压从柴燚身后笼罩而下。

柴燚惊觉回头，看见了正笑眯眯看着他的余介黎明。

“叔叔好。”

柴燚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就见柴思前被这消无声息出现的男孩给拉走了。

余介黎明带着柴思前刚出咖啡厅，还没走两步柴思前就一头栽在了地上，开始发出很急的喘息，又急又短的喘息，上口气没吸进去，下口气又跟上来，肺里的二氧化碳都来不及呼出去，人眼看就窒息了。

余介黎明已经将自己的安抚性信息素完全放开，手还在给人不停走穴，可还是收效甚微。柴思前是没有被标记的Omega，一个Alpha给他施加的压迫效力实在太大了。

最后余介黎明把心一横，“对不起了哥哥。”他埋头在柴思前后颈上咬了一口。

柴思前急促的呼吸停止了。他原本已经缺氧到发紫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哥哥？”余介黎明试着叫了柴思前一声。

柴思前满眼泪花，抬头就是，“老天啊！怎么还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他拿信息素压人！他这是在犯法！老天啊，你怎么是Alpha啊！你不是Beta吗！你刚刚是不是咬我一口啊！”

“我、我就——轻轻咬了一下……”余介黎明很抱歉地说：“只要二十四小时。明天这个时候就没有了。”

“哈……哈……”柴思前喘了两口气，抹了抹脸，稍稍冷静下来，说：“我们回去吧。”说着他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一起回到片场，余介黎明将柴思前交给自己的助理照顾，就到一边给自己的好叔叔梅柏梓发消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复述了一遍，让梅柏梓不要放过那两个人。

还自称是人家老爸，结果拿信息素迫害自己儿子，这什么东西！

这完全就踩在了余介黎明无法接受，跟梅柏梓无法面对的道德底线上。

没错。

Alpha的信息素压迫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没有标记的Omega的一种迫害。

因为它能让Omega在很大程度上丧失自己的意志跟行动能力。

梅柏梓起夜去卫生间，又转到婴儿房里去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回到卧室见终端消息提示灯亮了，他就戴上终端看了眼。他睡前会把别人发给他的消息看一遍，也没有人会半夜会他发消息，所以，这是什么事情了。

他看着消息，表情冷峻起来。

然后他放下终端，上床睡觉。

“怎么了？”安宁迷迷糊糊地搂自己伴侣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人胸口上，蹭蹭。

“没事。睡吧。”梅柏梓把自己和人的被子都盖好好。

“嗯……”安宁迷迷糊糊应了声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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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思前回到亚伦，身上带着别的Alpha的标记，他实在不好意思去见项祎峥，于是就先去找了介余子夜。

“我弟弟呢？”介余子夜问。

“他回家了。”柴思前说。

“他是不敢见我吧。”介余子夜不留痕迹地扫了眼柴思前的全身，“哥哥你的标记是怎么回事？”

“啊……”柴思前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那么明显吗？”

他抬起脸笑了一下，就是笑得有点苦，“一个小意外。”

然后他就把自己到科顿尼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介余子夜不自觉地微微眯眼，然后表情又恢复如常。

“哥哥你先在我这边待一夜，明天换我的衣服回去。”介余子夜说。

“哈……”柴思前瘫在沙发上，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小十五……”

他慢悠悠说：“你们，就连晨晨也是，你们从小就接触到那么多——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还那么……好……”

“哥哥……”介余子夜说：“不是我们好。哥哥，你认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该是品行优良的人吗？就该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柴思前垂眸，“对不起。我之前——可能——仇富。”

他说：“恶人哪个阶层都有。对不起。”

“没事。”介余子夜说：“我理解哥哥的想法。这也是大多数普罗大众的想法。毕竟影视作品在刻画坏人的时候，坏人大都是有权有势，还有钱。打倒这些人更容易引起共鸣嘛。”

“我觉得——”柴思前看着介余子夜，“你如果想干一些什么事情……是手到擒来的事。你知道怎么做，你有想过做什么嘛？就那些……别人是因为畏惧法律，还有——道德感。感觉你好像不是。我不是说你没有道德感，而是……感觉你不会怕——”

“哥哥有这种想法，本质上还是不信我是善良的。”介余子夜说：“你说的对，我不是畏惧。我可以轻易的选择去那边，或者站在这边，某些规则在我这里可以容易跳过或者被歪曲，但——我不需要那么做啊。我现在拥有够多了，不需要再去争去抢。我不是贪婪的人。而且——像我这种家庭环境的人，真的不是用践踏别人尊严的方式获得快/感的。我们有同情心和同理心。阿斯塔罗斯的那些——他们的恶不是源于他们有钱，是他们上一辈的思想贫困。他们需要用践踏别人方式来凸显自己的高高在上。还有就是——不得不说，一些品行低劣贪得无厌的人的确会比普通人得到的更多，因为他们善于掠夺跟欺诈。”

柴思前听着介余子夜的解释，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捂着脸埋头在膝盖上，“呜……对不起……之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怎么有那么恶心的人啊……”

正哭着，柴思前思维非常跳跃地扭头给介余子夜来了一句，“你之前——说，说你杀过人，真的假的？”

介余子夜顿了一下，就说：“真的。我们说好交换秘密。”

柴思前看着介余子夜忽然“噗呲”笑了。然后什么都没说。

“哥哥要去揭发我吗？”介余子夜笑问。

柴思前说：“你怕是合法杀人吧。”

介余子夜笑嘻嘻眯起眼。

柴思前问：“说来听听？我好奇。”

“两三岁的时候。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介余子夜说：“就记得在和爷爷玩的时候被一个暴徒抓住了。然后我对他开了一枪。”

“你哪来的枪？”柴思前立刻问。

“星辰叔叔的枪。”介余子夜说：“我后来听他们说的，我当时被抓着当人质，暴徒向警察要枪，他们把枪扔给了我。我就开枪了。”

“啧啧。”柴思前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他挑眉看着介余子夜，说：“你是从小就那么牛逼啊。如果是别人说自己两三岁就杀过人，我是不信的。但如果是你——我信了。我在你这开眼开得太多了。”

“哥哥，”介余子夜看着柴思前，“无知不是善良，善良是见到了世界的面目全非，依旧固执的坚守本心。见人见事，善良的人可以以人性的最大恶意去揣测，但也要抱着最大善意去接触。你不用为自己邪恶的揣测感到羞愧，这是应该的。邪恶的人通常披着善良的外衣。但揣测后，不要忘了用自己的善良去冷静的思考一下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柴思前笑着点头，“你讲道理还真一套一套的。谢。我听了。”

“哥哥，”介余子夜说：“哥哥的母亲在不久之后会来找哥哥，她可能会想留在哥哥身边。因为除了哥哥，她没有再可以依靠的人。如果哥哥不接受她，她可能会再找一个依靠。只是，她找到的人，猜想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人。”

柴思前的笑容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