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祎峥和岳律阳在项祎峥宿舍里一边吃着柴思前带回来的饭,一边听柴思前张牙舞爪说着他和简阳一路上发生的事。
“嚯——”项祎峥懵了,“八千——亿……一年收入……”
他摇头,“一点看不出来。”
岳律阳暗暗对小十五的身份有了猜测,如果总部在本市的话,那就只有——
那一家。
“牛逼呀。”项祎峥说:“小十五这才是真的有钱。已经有钱到不在乎身份差了。我到绵绵家里去了,绵绵家就不是很有钱。呃——当然,跟我们这样的比还是非常非常有钱的。”
“……”柴思前等下文,但项祎峥突然就不说了,这半截话说的,“然后呢?”
“然后——”项祎峥顿了一下说:“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后,心里就很难受,话都不太敢说了。然后就突然意识到,会这样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贫穷感到自卑。但绵绵和小十五并没有因为自己比别人家有钱就觉得骄傲。我想,他们都不骄傲,那我也不该自卑。”
他看着柴思前,“我没有坏心眼故意去占他们便宜,他们也没有瞧不起我。都是朋友。而且他们还比我年纪小,我就更不该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人比人是比不了的,你有钱,别人会比你更有钱,你有权有势,别人会比你更有权有势。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他笑了一下,“如果天天关注别人有什么,自己没有什么,会被气死。”
“你这心态不行啊。”柴思前斜南吊北给那一坐,特拽地说:“我心态特好,有这么有钱的朋友,我就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再敲他的钱!”
岳律阳看他,说:“你刚说,今天被小十五撬走一千八百块钱。”
“闭嘴!”柴思前瞪他,“再说一句给你头敲肚里!”
岳律阳不说话,继续吃东西。
“来来来。”柴思前岔开腿,把岳律阳抓过来站自己腿中间,“我教育教育你。”
他拍拍自己的腿,拉着岳律阳坐自己腿上,“这个做人呢,不能老拆别人台,会挨揍的。小阳阳,你想挨揍吗?”
“咳——呲溜——”岳律阳呛了一口口水,吸回去一半,流出来一半。
“……”柴思前拿纸给人擦口水,纸扔垃圾桶。
他把岳律阳拉起来,推出去,“行行行。你是残疾人,动不得你。以后你就是我屋里的吉祥物。现在,滚到一边去别碍眼。”
岳律阳回去继续吃东西。
项祎峥给柴思前甩脸色,“律阳又不是个东西,整天让你拉过来丢过去,你缺不缺德?”
“他都没说,你替他说话?”柴思前说:“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们还相处出来感情了?”
“那当然。”岳律阳举起一只手,“小一给我的戒指。”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离开了教师楼。
柴思前和项祎峥在他背后张了张嘴,最终都把嘴闭上了。
柴思前随手拿岳律阳带来的水果冻干来吃。
“没人来找他麻烦吧?”
项祎峥摇头,“没有。我每天早上都和一块儿吃饭,有没有人找他麻烦我能看出来。”
“这么自信?”柴思前盯着项祎峥,“警告你啊,这事儿打死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知道他的事。”
“当然。”项祎峥点头。
.
上学期项祎峥就交了进入学生会的表,一开学他就正式进入了学生会。他八人群的朋友全是学生会的,一进去就被其中一个人抢到了组织部。
他也不太懂学生会组织部具体都要干嘛,俞渝,也就是那个把他拉组织部的,让他先混着,等用着他的时候叫他。
他在学生会报完到,在回班里的时候想着,也不知道学生会的事儿忙不忙,黄启俊老师给他结完账的时候跟他说开学也能来工作室帮忙,按量付报酬。他还想去工作室帮忙。虽然按量的话,就凭他的速度,钱肯定不如跑单一天赚得多,但做家具是一门手艺呀。
而且还是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一门手艺。
他很想跟着学。
是真的想学。
不给他钱他也想跟着学的那种想。
他搓了搓手,又抠了抠手上的膙子,抠掉了一层皮。刚进班里就看到好几个人围门口墙上看课程表。
小班教学就这点好,不用来回找教室,只要记着今天什么时间有课,来班里就行了。
新课表贴上,看来班导已经来过,说完话了。
他凑上去看,刚看见个现代主义什么的东西,就听见柴思前在自己旁边“槽”了一声。
柴思前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刚进来项祎峥,“还有体育课呢。还是周六上。谁要星期六上体育课!”
“两个星期一次。”旁边同学说:“但——好奇怪?每隔一个星期,速写连上三天啊?从周五到周日。”
“你说什么?!”柴思前惊了,扒开人就挤上去看。
在他们班里小透明一样的班长默默地站在一边,自言自语般地说:“课表在班级群里——在群里——不用挤在门口——”
大家坐回自己在座位上,柴思前满脸疑惑。
“上大学还上体育课呢?”
他发消息给他认识的唯一一个别校大学生。
「你们上体育课吗?」
在体校上课的大学生立刻回消息。
「傻逼!」
“槽!”柴思前把消息拿给一边的项祎峥看,“他骂我!”
项祎峥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柴思前愤怒的脸。
“咳——”他想忍住,可他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呲溜——”
他拿手擦了擦嘴,笑得流口水了。
柴思前转向了另一边的岳律阳,“以后不要跟项祎峥玩,你把他传染流口水了!”
岳律阳看他,“你刚刚那消息给我看看。”
柴思前把消息给他看,“我就问问,这很好笑吗?”
“咳——”岳律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呲溜——”
“我他——”柴思前快气炸了,“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上班几个跟他们玩得好的凑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给我们也说说。”
柴思前把终端消息给他们看,“这很好笑吗?”
他们小透明班长也凑上来,“这个人是不是隔壁体校的那个?你们那个朋友。”
柴思前点头,然后他顿住,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
“体校的?你问他上不上体育课……”一个人说:“他们上得还少吗……”
小透明班长看着柴思前,不咸不淡地说:“没关系。智商偶尔消失一下也是正常情况。”
马上上课,大家兵荒马乱坐坐好,然后他们辅导员进来了。
柴思前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跟掉阴沟里一样,就没在它该待的地方,当即就问了一句:
“你怎么又回来了,老师呢?”
牟笑扬了扬眉,举起课本。
《思想道德与法治》
“这课干嘛的——”柴思前又来一句。
牟笑把书翻开,“教你做人。”
“……”柴思前说:“你还上课呢?”
牟笑又一扬眉,“你看不起我这个思想政治教育的教授?”
“思想政治教授整天招揽别人看擦边小视——呜——”项祎峥把今天忘带脑子出门的柴思前的嘴给捂上了。
岳律阳还好心给柴思前今天的智商下线遮掩,“对不起老师,他昨天喝了假酒。”
大家都以为这课是正儿八经要讲讲哲学方面的,可牟笑一上来就给讲了两节爱情。爱情观。
最后临下课的时候,牟笑说:“先讲这些是因为——你们需要先了解。怕以后你们就不来上课了。我不会按课本上讲,这门课也不需要考试,来不来上课也没所谓,一切靠自觉。谢谢大家。下课。”
“哦。”他想起什么,又说:“还有就是,这门课会从这学期陪伴你们接下来在校的大学时光。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东拉西扯。”
下课了,项祎峥朝旁边柴思前桌子上看,看柴思前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本子上面写了两个字“同行”,画个圈,“同行”下面又写两个字,“亲情”,又画个圈。
柴思前忽然扭头看他,问:“Alpha,相信爱情吗?”
牟笑讲了两节课的爱情,爱情是什么,怎么去爱,怎么被爱,但在最后几分钟里,他说:
爱情是不存在的。
存在的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最后还带了几句不同性别与生俱来的思维差异。
项祎峥注视着柴思前,轻轻点头。
“信。”
柴思前笑起来,点头。
笑盈盈的思修老师走了,板着脸的速写老师来了。
有一说一,这速写老师的脸是要多臭有多臭,跟班里所有人欠他八万八一样。
一上来不先自我介绍,就先说:
“丑话说前面,我们这课要请模特,要到外面写生,都给我准备好钱。没钱赶快去兼职。模特请一次二百,全班凑,如果你们能找来不要钱的就不用凑了。模特不能全是本校Omega。写生要到外面,你们自己准备好路费。没钱的自己想办法凑,凑不够不去。我拍素材发群里。”
全班沉默。
老师一把将袖子撸到胳膊肘,灵活地转着手里的笔,十分生硬地说:“我叫郑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