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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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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常在自幼便心思玲珑,一张巧嘴透情解趣,两只明目察于世风,她笑道:“娘娘对陛下的心思,嫔妾们、陛下都知晓,这宫中还有谁对陛下比得过娘娘,又还有谁对娘娘比得过陛下?”

梅妃神色不变,但好似来了兴趣一般,微微前倚身子,听着何常在的话。

婉嫔赞赏地看了一眼何常在,何常在继续微笑道:“可昨日,陛下竟在娘娘的生辰宴上对一小宫女大加赞赏,竟还赏了她官做,陛下此举出于意表,怕是有弦外之意,娘娘不可不防。”

梅妃对太子不上心,毕竟太子不是她亲生子,可梅妃深爱陛下人人皆知,何不利用这一点?何常在说完便垂眸,一副都在把握之中的样子。

“那依你看,本宫该如何做?”

“以嫔妾之见,趁现在陛下还未被其蛊惑,除之而后快。”何常在虽觉得闻韶可怜,但为了保全性命,还是狠心道,“别的不怕,就怕陛下被她迷得失神,到时该与娘娘生了嫌隙。”

婉嫔答应她,如果是太子登基,她便让向氏去求太子留她一命。否则按景律,没有之女的嫔妃最后的命运都是殉葬。

何常在满心谋划,必助太子登基。

婉嫔孕有大公主,自然没有性命之忧,她所图的,是更高的荣华。

她不允许任何阻碍太子之人的存在。

婉嫔帮衬说道:“依臣妾看,娘娘现在就将她召来,随便寻个过错打死她就是。”

何常在手心一凉,平心而论,婉嫔对她、对下人都极好,从来没发过脾气。有什么错也帮忙遮盖,说一句亲如姐妹也不为过。

之前与宫外还能联系时,婉嫔还会捐出银子就救助百姓,解衣推食,名声远播。

但何常在心中清楚那是因为她、下人、百姓,对婉嫔而言都没有威胁,而有威胁者一旦出现,婉嫔就会毫不手软。

比起泼辣的马贵嫔,何常在更怕这样的婉嫔。

“不错,好主意。”梅妃对着诗儿道,“召水典正过来。”

诗儿不忍见周寄容送死,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焦急与乞求:“娘娘……”

“本宫的话不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诗儿不敢再多言,只能红着眼睛去找周寄容,心中长叹了好几声。

*

“宫中刑罚虽有条框规定,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比如打板子,二十大板有时不痛不痒,有时却能夺人性命,这其中都大有讲究。再比如关禁闭,有时能快活过神仙,有时却能被活活饿死,论其缘由,不过是贵人们的一句话。”

木典正正与周寄容讲着宫正司的事儿,就见巧月慌忙推门而入:“木典正、水典正,关雎宫的诗儿姑娘来了。”

“梅妃的人?”木典正右眼皮一跳,“快请进来。”

“是。”

很快巧月便带着诗儿走了进来。

诗儿眼睛通红,周寄容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梅妃娘娘,梅妃娘娘让我把你带过去。”诗儿抱了一下周寄容,“你要小心。”

不去找麻烦,可麻烦却会自己找上来,木典正挂虑地看向周寄容:“不如以病推辞,躲过一时是一时?”

“就怕我以病推辞,梅妃娘娘一会儿直接杀来这宫正司。”

周寄容觉得梅妃变了许多,现在的梅妃也的确有可能做出这事儿来。

木典正无言,梅妃想要对付的人,怎么逃都逃不掉。

“我随诗儿去,典正不必挂心。”周寄容没什么别的想法,看诗儿这样子也知不是什么好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木典正知道梅妃的手段,周寄容这一去怕是再难回来。

可惜了。

梅妃召周寄容一事,很快便全宫皆知,其中不乏有爱看热闹的,比如次次热闹非凑不可的马贵嫔。

淑妃也被玉京强拉着去,她担心周寄容出什么意外,淑妃在还能帮着斡旋。

故诗儿和周寄容到关雎宫时,宫内已坐满了人,除梅妃、婉嫔、何常在外,还坐着淑妃以及闻风而动的马贵嫔。

周寄容从梅妃开始一一行礼问好,不出半点差错。

“不知梅妃娘娘今日召奴婢来有何要事?”周寄容低着头恭敬问道。

梅妃点着香,目光看向了手边蓝釉珐琅缠枝莲纹梅瓶,这是皇帝昨日刚赏下的,一观便品质精良,宫中所做,实是难得之品。

马贵嫔看周寄容丝毫不惧,心中激动也就退了几分,她还期待着见周寄容狂傲之后被梅妃制服的模样,如此是见不到了。

梅妃不言,周寄容也不言,二人谁都不急,倒是婉嫔先急了。

“水典正这话说得不对,娘娘就算是没有事,难道就不能召你了?”

婉嫔语气虽是调侃,周寄容也不敢松懈:“梅妃娘娘掌管六宫,尽心尽力,自然知道宫正司事务繁琐,梅妃娘娘此时召奴婢来,定是有要事要交嘱奴婢。”

马贵嫔讨厌闻韶,可也讨厌婉嫔,见状麻利说道:“怎么?难道在婉嫔心中,娘娘是个无理取闹、寻事生非之人?这可是污蔑之词,你可得想清楚。”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说,梅妃娘娘喜欢水典正,叫她来说几句闲话也是人之常情。”婉嫔不似马贵嫔,她闻言笑着解释,丝毫不显慌乱。

“你们个个在这说不要紧,可你们一说梅妃姐姐便插不上话——万一耽误了宫正司的事儿,怕是不好了。”淑妃笑微微地看向梅妃,意思再明显不过。

马贵嫔哼了一声,也看向了梅妃。

“今日这宫中有四梅,你便以梅作诗四句,句句带梅却不露梅。作的好了,这瓶子便赏你,作的不好,本宫让你日后再见不到梅。本宫计十数,典正可要快些。”梅妃终于开口,她举眼看向周寄容,周寄容低着头,神色未变。

婉嫔闻言露出笑容,除了梅妃娘娘和才冠京城的柳家女,婉嫔还真不信能有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这无梅诗出来。

今日这小典正必死无疑。

“哪来的四梅?”马贵嫔咕哝道。

坐在她身侧的何常在搭话:“梅妃娘娘是第一梅,娘娘身侧的梅瓶是第二梅,梅瓶对面的梅花图是第三梅,梅花图上题的咏梅,自然是第四梅。”

“娘娘酷爱梅花,果真不错。”马贵嫔语气不明地说上一句,接着死瞅周寄容,看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

梅妃也真是会难为人,这个梅那个梅,要她看,通通都是一样——遇着她倒大霉。

何常在出身书香门第,闻此言也不禁也在心中跟着作来,这头刚想到第二句,梅妃已计到五。

“六。”

“七。”

“八。”

婉嫔微微后靠,已势在必得,梅妃这招,真是又狠又快,真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婉嫔喝了口茶,嘴角带上了笑意。

可谁知就在眨眼之间,周寄容的声音平缓传来。

“罗浮山翠影纵横,长笛吹花落玉笙。五出之华掸不去,明朝到陇蹉跎烹。”

马贵嫔皱眉道:“时间紧水典正也不能这般哄弄我们,真拿我们做傻子了。”

婉嫔拿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洒在自己身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寄容。

何常不顾马贵嫔,细细咀嚼之后,不禁赞叹道:“妙、妙极,还真是字字无梅又句句带梅。”

“哪来的梅,本宫怎么一个梅都没听出来?”马贵嫔本都做好嘲笑周寄容的打算,听了何常在之言,一头雾水。

玉京与马贵嫔一样,只是听了何常在这话松了口气,眨巴眼睛等着梅妃的定夺。

梅妃笑了一下,说出的话也带着笑意:“言之无物,俗。”

对于这个评价周寄容并不意外,她已数年未作诗,极为生疏,此时只是强为应对,更是不堪之品,梅妃评价还算客气。

“奴婢才疏学浅,比起娘娘自然是俗不可耐,只得堪堪完成娘娘奉托。”周寄容又行一礼,“如此鄙劣之作,奴婢无颜受娘娘赏赐。若娘娘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

“慢着。”婉嫔出言叫住了周寄容,她未曾料到周寄容真能作出无梅之梅,此刻不得不另出他法。

婉嫔一咬牙,决定挑灯拨火,厉声道:“水典正,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

周寄容印象中的婉嫔十分温蔼,今日这出不逼死她不罢休的模样令她十分陌生。

周寄容有些累,与太子斗她斗志满满,因为她厌恶太子,可她不讨厌梅妃与婉嫔,此刻已是身心疲惫。

“昨日娘娘生辰宴之上,你故意挑事吸引陛下注意,求得殊荣,太子有错不假,你也不见得清白,娘娘掌管六宫,今日便是来处置你,整治宫闱。”

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玉京呆了,她本觉得婉嫔是个好人,可如今却大有一副将周寄容赶尽杀绝的样子。

“梅妃娘娘明鉴!明明是太子找的事儿,怎么就成了闻韶挑事!”玉京走上两步,为周寄容解释道。

“淑妃姐姐,你这宫女可要盖过你去了。”马贵嫔瞟了玉京一眼,幽幽说道。

“玉京之言也有道理……”

“哪来的道理,咱们后宫之中,梅妃娘娘就是道理。”马贵嫔知道皇帝不可能对周寄容有意思,但她最爱拱火,唯恐天下不乱,“依臣妾看,不如将她杖责二十,打入暴室,也不算破了规矩。”

何常在虽觉周寄容有才,但她深知翦草除根的道理:“依嫔妾看,不如将其杖责二十,赶出宫去,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警示。”

“臣妾觉得,此等心思叵测之人若是没有重罚,恐引起宫中不正之风。应杖毙处之。”

一听到杖毙玉京不干了,她叫道:“杖毙?闻韶她到底犯了哪条宫规你们要杖毙她?要我看就是你们这群……”

周寄容拉住了玉京:“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奴婢相信梅妃娘娘会给奴婢一个清白。”

直到如今,她依旧不愿相信梅妃真是如众人口中的暴戾之辈。

周寄容相信她。

梅妃手抚梅瓶,声音飘悠:“说得有理,当罚。”

周寄容心一沉,婉嫔勾起嘴角,起身笑道:“娘娘圣明。”

何常在坐在一侧,虽计谋得逞,但心中毫无痛快之意,她不忍再看周寄容,心想这夜又该噩梦缠身。

马贵嫔啧声,婉嫔看似柔柔弱弱,没曾想一张嘴就要人性命,自打尚家女做了太子妃后,婉嫔可是变得大不一样。

“还不来人拖下去。”婉嫔对着梅妃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道。

没有梅妃的指令,太监丝毫未动,婉嫔愕然:“娘娘……”

梅妃不顾婉嫔,冲着周寄容展眉一笑,再次开口。

“本宫罚你替本宫照料一株小山茶,花在你在,花亡你亡。可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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