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这酒很烈。”

“凝雪”，

陌凝雪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不想让她饮酒，可她更不忍心看到凌晚一个人，借着酒意感受回忆的撕心裂肺。

“若是这酒，能化解你内心的伤痛，那我便同你一起喝，总好比你一个人承受这份苦楚。”

凌晚看着她，忍下眼角的泪水，良久，才开口道：“那日父亲行刑时，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听哥哥说，你被皇上拘禁在了大殿，大殿里外都是禁卫军，他们……”

凌晚眼中染上了悲凉，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屋子里蔓延的酒味，弄得他头有些发晕。

头顶传来的眩晕感迫使他回忆起那些血淋淋的一幕幕。

凌晚平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其实，我就在边上，我就站在边上，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亲眼看着他，倒在一片血泊中。

临刑前，父亲对着身边几位忠心同他赴死的大臣，三次行礼。

一鞠躬，是为敬重；

二鞠躬，是为感激；

三鞠躬，是为自责。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刑场上，跪下，哀求皇上，他说，他愿意一人承担罪行，只求赦免几位大臣的死罪。

可是换来的，却是皇上愈加嫌厌的目光，还有旁人，谴责的言语。看着父亲和母亲接连倒下，可我却连上前的权利都没有。我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麻木地看着地上的鲜血一点点变多，一点点蔓延……”

“凌晚—”陌凝雪出声轻唤。

“我知道，我不能失态。从父亲获罪的那天起，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整个凌王府了。可我当时怎么忍得住泪水，我只能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指尖嵌入手掌的疼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当时我的心……”

“所以那日皇上对外宣称将你留在大殿内，是故意的？”思及此，陌凝雪眼里皆是诧异。等反应过来，却是只剩心疼。

凌晚讽刺地叹了口气，轻点了点头。

“假意将我留在大殿内，表面上说着是不忍心让我看见那些残忍血腥的一幕幕，实际上却亲自派人将我带到了刑场，让我亲眼目睹，却又无能为力。我宁愿他连同我一并处死，也好过如此生不如死。”

陌凝雪覆上他那双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未曾察觉自己亦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