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蛰和韩城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后的大课间。
最炫民族风的歌声响彻整个学校。
二中的课间操略显变态,不仅得跳还得跑,并誓要人人参与。
为此除了点班级人数,还专门组织了一个巡逻队,每间教室都去看,连厕所都不放过。
本以为这已经够变态了,但谢惊蛰没想到他还是太单纯——学校连小卖部都没放过。
上面层层把守,除了翻墙,谁这个时候从这进啊!
遥遥看见拿着本子的许愿,谢惊蛰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雪糕,冻得含糊不清。
“翻墙没被逮,在这翻车了。”
“嗯?这人还行,挺懂事的。”韩城对这书呆子有印象,“好像是你班上的,怕什么。”
“哪里懂事了!”谢惊蛰疯狂吐槽,“就他记我名字最多,妈的,仗着我不会动他。”
上学期于鱼打球伤了腿,和许愿上学有一截顺路,许愿用自行车托了人半个月。
于鱼把人当救命恩人,谢惊蛰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钟甜抓住这次机会,飞速任命许愿为班长,结合着谢惊蛰母上大人那把利器,活生生的将人的刺拔了不少。
韩城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走到面前来的许愿。
“今天你值这块?”
许愿目光在韩城脖子上一扫而过。
有道红痕,不知道是打架伤的还是……
“嗯。”
“你俩……认识?”
谢惊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这两人天差地别,能有什么交集。
“被记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
韩城着重强调了被记次数几个字,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许愿面无表情的移开眼神,看向谢惊蛰,“钟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她。”
谢惊蛰皱眉,不情愿道,“找我做什么。”
“她没讲。”许愿说完,绕过两人往前走,错身而过时被韩城抓住小臂。
许愿顿了一秒,才半侧过身抬头看韩城。
韩城勾唇笑了下,将手里的另一只雪糕递过去,见人不接,直接塞在人后颈领子里。
谢惊蛰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着这举动,替许愿冷了一把。
“你别欺负班长。”
许愿已经反手拿下雪糕,他手指拽紧,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了。
韩城吊儿郎当的,单手插着兜,“我送他吃的,咋欺负了?”
谢惊蛰朝着人竖了中指。
韩城嗤了声,不予理睬,走了几步忽然道,“他从来没记过我名字。”
谢惊蛰哦了声,记韩城名字有啥用,校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又有谁敢罚。
韩城看了眼谢惊蛰,又回头看了眼,忽然道:“不上课了,我出去玩去了。”
“去吧。”谢惊蛰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
他还在想钟馗找他为了什么,毕竟他才对老妈立下军令状,绝对不请家长。
第四节课预备铃响后,谢惊蛰才回了教室,脸色不太好。
“去干啥了?”于鱼第一时间发来慰问,“钟馗还来问我。”
谢惊蛰沉沉的看了李溪一眼,“找黑皮去了。”
于鱼哦了声,余光瞥见物理老师夹着卷子进来,转过头去哀叫起来。
“不是吧,阿sir,又考试。”
物理老师纪子平是个有着啤酒肚的秃头中年男,严肃刻板的代言人,平生最讨厌调皮话多的学生。
此时瞪了于鱼一眼。
谢惊蛰没去管前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心碎的看着他的小弟,眼里像结了冰。
“你为什么告发我?”
——我没有。
李溪回了纸条。
谢惊蛰眼里的冰忽然化了,他勾起嘴角一副我没看错人的表情。
“就知道你不会,钟馗还想驴我。”
说着他又往李溪那边靠了点,神秘兮兮道,“知道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吗?”
李溪目光复杂的摇头。
“比如,我问你为什么告发我,而不是问,你是不是告发了我。”谢惊蛰得意洋洋道。
——真厉害。
谢惊蛰接受了赞美,听侏罗纪说要先讲上次的两道题,心情颇好的把卷子找出来放李溪面前。
得分栏写着大大的29,力透纸背,可见写下之人的愤怒。
李溪大致扫了一眼,选择题都没填完,他把卷子放中间。
“不用,我不听。”谢惊蛰道,但李溪执意如此。
谢惊蛰见状勉强自己听,但没过一会他又困了。
侏罗纪既没教学特色,也没个人特色,上他课到现在,谢惊蛰没哪节课完全醒过去的,也因此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谢惊蛰早已练出来了,拖了侏罗纪高度近视的福,他坐得端端正正,睡得安安稳稳。
但他忘了身负重任的班长大人坐旁边,看着人睡觉便用笔戳。
谢惊蛰睡得迷糊,许愿戳他就让。
等戳了几下的许愿趁着老师转身写解题过程侧头看,和李溪撞了个对眼。
两人的眼神又共同移到谢惊蛰脸上。
他头靠着李溪肩膀,睡得很香,嘴巴都微微张着。
写好关键步骤的纪子平转过身,边讲边寻求学生的回应,掠过许愿这儿时,突然停了。
“谢惊蛰!”
怒吼伴着拍讲桌的声音,纪子平大步跨下了讲台。
“还睡!高二下学期了,马上就要高考,你还睡!”
昏昏欲睡的于鱼被惊醒,刚惶惶想解释,发现众人的目光落脚点不是他,跟着转头。
谢惊蛰睫毛微颤,迷迷糊糊间还蹭了一下靠着的人,结果一睁开眼就跟侏罗纪来了个脸对脸。
“我靠!”
谢惊蛰一下被惊醒,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老师这是看上我的美貌?师生恋什么的,不好吧?何况我们——”还是同性。
“谢惊蛰!”
谢惊蛰后半句话识趣的咽了回去。
面对侏罗纪接下来突突的飞沫炸弹谢惊蛰很是后悔,奈何他从小皮惯了,还真没收住。
只能默默往后退。
“……,还剩多少天了,你算算,……啊,就算你不学,你也不能打扰同学!”
“我没有打扰同学啊。”谢惊蛰辩解。
被打断的纪子平气得肚子都一鼓一鼓的:“没打扰?你靠人肩膀上让他怎么好好学习?”
谢惊蛰一愣。
侧头看见李溪拿了本书挡在脸前——纪子平说话如下雨,桌上都是唾沫星子。
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一般人都悄悄拉开距离,还从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
“你还有脸笑!”
眼看纪老师将手里的卷子往桌上一拍,许愿立马开口,“老师,你继续讲吧。”
不然这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谢惊蛰有种特殊的能力,又有不怕死的勇气,总能也总敢接,这样下去能浪费一节课。
虽然下课谢惊蛰被叫去办公室,还罚站,但他受到了所有不想上课的人的热烈犒劳,捏腿捶肩做作业。
“站到后面去!”
纪子平都破音了。
谢惊蛰起身,吊儿郎当的往后退了几步。
气得纪子平指着他哆嗦了几下,回了讲台发现卷子没拿,气冲冲的回来,还被自己绊了一下。
有几声没憋住的笑。
纪子平瞪视了一圈,脸都气红了。
怎么这么不经逗啊侏罗纪,中年人了还这么大脾气。
幸好纪子平没听到这句话,不然能把人扔出去外面站着。
纪子平题讲完后让他们把桌子拉出间距,进行考试。
“侏罗纪每次都这个点,耽误我们干饭。”于鱼不满的嘟囔。
谢惊蛰抬手接过卷子,“没人逼你做这么久。”
于鱼是典型的不会硬凑型,总觉得还能挣扎,拖着时间交卷。
发完卷子,纪子平对新同学送上慰问,和蔼道:“我姓纪,好好考。”
说完转过身一巴掌拍在谢惊蛰桌子上,“好好考!选择题不准空!”
谢惊蛰像疲于应对妻子的丈夫,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形容是于鱼在侏罗纪走后转过头悄声说的。
“你个负心汉。”
“滚你个蛋。”
谢惊蛰写好名字就放了笔,往右看,李溪正认真的做题。
要么说认真的人帅呢。
谢惊蛰见人在草稿纸上划拉几下,就往卷子上写了个答案,莫名觉得酷毙了。
嗯?
李溪侧过头,顿了一秒,把卷子往这边挪了下。
“我不用。”
谢惊蛰的差都是自己考出来的。
李溪刚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就听见于鱼压着声。
“哎,哎,学神给我康康。”
谢惊蛰踢了人凳子一脚,“别打扰人做题。”
于鱼反手跟他比了个中指,自己埋头苦做去了,谢惊蛰也拿起了笔。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谢惊蛰起身交了卷。
侏罗纪拿他没办法,瞟了一眼卷子还算欣慰,至少都没空,哪怕只写了个解字呢,只要不带坏——
李溪起身交了卷。
谢惊蛰看着侏罗纪欲言又止的表情,对李溪竖了竖大拇指。
除他之外,李溪是第一个敢在侏罗纪的考试上提前交卷的。
李溪看向班里有些同学传来的视线,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坐下收拾自己的书包,走到纪子平面前:纪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纪子平抬头敷衍的扫了眼李溪的手机屏幕,摆手示意人快走,又如饥似渴的看手里的卷子。
等着人被骂的谢惊蛰愣了两秒,赶紧三两步追了出去。
“李溪!”谢惊蛰发现人是走得真快,都下到三楼了。
脚步没停。
谢惊蛰在一楼才追上人,“喊你呢,没听见?”
李溪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字——我回家,赶时间
说完三步并两步的往前走,连给谢惊蛰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谢大帅哥一时间竟像被人遗弃,在风中凌乱。
“活该。”于鱼疯狂的干饭。
“感觉学神挺高冷,虎落平阳被犬欺,心里肯定难受着呢。不过也是真牛逼,你走了后侏罗纪像疯了,交卷那一分钟把人夸个不停。”
谢惊蛰嫌弃的往后靠了靠,避开人口中喷出的饭,“什么破比喻,谁欺他了?”
于鱼看了他一眼。
谢惊蛰刚欲反驳,忽的一笑。
“你不知道,我随手给他画了个简笔画,他把,咳。”
“说啊。”于鱼等了一会。
“不说了。”
收好放笔记本,给他牛奶什么的,突然觉得有点羞耻。
于鱼鄙视的看了人一眼,吃完觉得没尽兴,拐去小卖部吃根烤肠。
小卖部很挤,谢惊蛰站在人群外,无聊的四处看,目光忽的定住。
李溪站在校门外的一家煎饼果子前,围在身边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其中有个顶着一坨黄色枯草的人,正抓着李溪手腕。
操。
作者有话要说:谢惊蛰:有人欺负我小弟,不能忍!
不是什么好鸟:……我哪敢说话
郭浩浩:黄色枯草……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