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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先生与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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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与外面的茫茫雪山联系在了一起,妈妈说我生于冬季,是冬的孩子,我拥有让人幸福的能力,不能被人发现。

十八年来,我和妈妈居住在雪山脚下的小木屋里,我从未离开过雪山,没有见过外面的春天夏天,亦或是秋天,我极度渴望着外面的世界,可妈妈从来不许我离开木屋周围半步。

可我今天在木屋附近捡了位好看的先生。

我把他藏了起来,妈妈没有发现他,于是他成了我一天中唯一的乐趣——我每天都精心照顾他,期待他有一天能够醒来,能够与我说说外面的世界。

突然有一天,我在喂他喝药的时候,他拿一把锋利的小刀架在了我的脖颈前,我不明所以,往前靠了靠,有点疼,但我还是开口了:“先生,您终于醒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

他收起了他的刀,问我是谁,又问这是哪里,我便与他说这是霖桦山山脚,我是住在这里的冬的孩子。

可他又问我叫什么名字,他可真奇怪啊,我就叫冬的孩子啊?

“那你是没有名字?我送你一个就是了。”

“生在冬天,又住在这山下……就叫霖霜好了。”

我真的好开心啊,我有了一个在外面每个人都有的“名字”,先生可真是个好人!

妈妈这几天去了很远很远的镇上买东西,我便每天和先生待在一起,他会与我讲外面的景色——有美丽的花,高耸的大厦,好看的衣服,又或是各种各样有趣的人,这是我十八年以来最幸福的时光了!

我终于知道了先生为什么会在木屋旁边了,原来他有个弟弟得了一种怪病!他是来采药的,不慎滑落了下来,好在有厚厚的积雪缓冲,又有我相助,这才活了下来。

我们一起过了一个星期,他给我讲了什么是爱情,我觉得我对先生的感情就是爱情!我对先生说,先生也笑了笑,说他也很喜欢我,他还亲了亲我的嘴角,我觉得先生说得可真是对极了!双向的爱情最美好了。

就这样,我在极短时间内懂得了很多东西,直到某一天,有个陌生人敲响了木屋的门,对我说:“你是这里的住户吗?您的母亲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雪崩,节哀。”

我从来没有想过妈妈居然会出意外,心里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冲击着我,我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好像看到了先生向我这边跑来。

再次醒来,先生说要陪我为妈妈举行一个小小的葬礼,我没有拒绝,我为妈妈唱了一首她教我的童谣,那一刹那,我好像看见先生的眼里闪过些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又是几日后,有人来寻先生了,跟他说了两句话,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只说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先生不开心了,我想让先生开心起来,可是都失败了。

到了晚上,先生突然对我讲起了他的弟弟,他说他弟弟今年和我差不多大,却在出生那一刻起注定活不过18岁,这次的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弟弟快不行了。

先生还说,来的人告诉他,我可以救先生的弟弟,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带我走。

我犹豫了,但还是同意了。毕竟我现在只有先生了。

我第一次出了这木屋的周围,我见到了许多新奇的,只存在于先生描述中的东西,鲜活的,有生命的,而不是像雪山一样死寂。

但这种兴奋刺激的感觉只在这时有,等先生把我带进了一个很像手术室的房间里时,我才觉出来有些不对劲。

“先生,这里是哪里啊?”我有些疑惑地问他。

“霖霜,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先生话说完,一面玻璃把我和先生隔绝开来,我恍惚地想到,原来我被先生骗了啊,先生真是个偷心贼,明明我的心都被他偷走了,但心口处还是止不住的疼。

这是为什么呢?我依然不知道。

我被绑在了那个床上,一个人向我体内注射了什么东西,我有些昏昏欲睡,在保持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我艰难地看了一眼先生。他低着头,眼里有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情感。

等我醒来,我感觉到我好像变了,但好像又没变,我说我要见先生,但我跟前的那个人拒绝了我,对我说:“我是梁湖,今后由我来照顾你。

那天,我见到了先生的弟弟,他们长得可真像啊,不过先生的弟弟似乎有一些病态的白了,梁湖让我试着唱一首歌,我唱了,先生弟弟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

原来妈妈没有骗我,我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我似乎被当成了一个赚钱的工具,我每天不仅要为先生的弟弟唱,还要为一些丑陋的人唱,我好烦他们,想要见先生,可我见不到。

似乎是先生在躲我。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还是不知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变得越来越喜欢低温了,性格也变得喜怒无常,有一次我问梁湖,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梁湖只是淡淡的对我说:“你是雪的孩子,你的力量可以祝福每一个人,我们更愿意称你为公主。”

公主,真是一个新奇的词语,不过我觉得没有霖霜好听,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来见我一面呢?

渐渐的,半年过去了,在此之间,我没有见过先生一面,我每天都会问梁湖,但梁湖每次只会回答他不知道先生在哪。

我很愤怒,我大叫着让他们滚出我的房间,然后静静地躺在冰池里让自己平静下来——是了,我感觉到雪山对我的思念了,我想回去了,我的生命离不开它,而如今我已经和它分离半年,我的生命似乎在悄然流逝。

我知道我的生命应该快要走到尽头了。

哦对了,先生弟弟也是,我每日为他唱歌,我感受到了。

我对梁湖说了我的感受,梁湖为我做了一系列检查,终于联系了先生,先生也终于愿意见我一面了,他答应了会把我送回霖桦山下。

那日,他弟弟先熬不住了,他操办了整个葬礼后显得有些憔悴,我想,他不再是初遇时的那个先生了。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快感,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看看啊,这就是当初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结果还不是把你卖了?他把你当什么了?现在就是他活该!

我突然回神,抿了抿唇,随着我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负面的情绪开始占据上风,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我还是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震惊。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先生。

先生只是想让我帮他救救他弟弟,我只是被先生骗了,只是被先生利用了,只是被先生……算了,其实我都知道的,这只是我为自己愚蠢找的借口而已。

先生爱过我吗?我似乎从来都不知道。

先生带着我回到了霖桦山下,我让他停下了,先生变了,那便不要再与我回木屋了,让我靠着那些美好的假象就好了。

我走了很远很远,我感受到先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但我不会再回头了。

他不再是我的爱人,不再是我的先生,这样……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尾了吧,我不会与他再有任何瓜葛了。

真好,不是吗?

听说冬的孩子死去后会化作一场雪,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待在这里,而不是被当做赚钱的工具。

先生,我身为冬的孩子,却为你温暖了冬天,所以我已经不再有资格成为冬了。

来世不见,我的先生。

“哎……这都多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啊!”

“谁说不是呢,这应该是最近二十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会有先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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