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程玄枵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秋招上。
因为她本科专业是工程管理,研究生选的导师也是工程方面,所以她想进入的行业是地产。
不然她当初实习也不会选地产公司。
程玄枵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很容易腻,原本她来上海读研,是因为在南京呆腻了。
但也不想离家太远,便选择了上海。
结果在上海才呆了不到两年,就不想呆着了。
可能是因为每次从车站到学校,时间太久,太累了,或者也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之前和陈新乐聊天的时候,陈新乐说过以后想和程玄枵住在一起。
想和程玄枵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程玄枵因为在上学,不管时间还是地点都是身不由己。
但是她毕业之后,就可以和陈新乐去同一个城市发展了呀。
所以,在秋招考虑城市的时候,她便问了陈新乐。
她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发展。
陈新乐说她想去杭州。
所以程玄枵在投简历的时候,选的城市全部是杭州。
程玄枵在top100地产公司里面,从排名20往后全部都投了一遍。
每天都在投简历,做测评,做笔试。
但是大部分简历都是石沉大海。
这时候程玄枵和陈新乐的联系依旧和以前一样,但程玄枵却从不会和陈新乐说秋招的苦闷。
即便心里压力再大,再是焦灼,和陈新乐分享的也是她的轻松日常。
她不想把消极的情绪带给陈新乐,就像陈新乐也从不会和她说她的苦闷一样。
两人都想在对方面前展示最好的一面。
但好在这种压力没有持续太久,她收到了面试通知。
因为都是杭州的公司,所以那段时间她不断往返于上海和杭州之间。
也终于收到了一个满意的offer。
就当她松了一口气,心情好转的时候,家里出事了。
她的外公可能快熬不过去了。
明明两个月之前才检查出身体有问题,这两个月也一直在治疗。
但最后还是没熬过去。
程玄枵立刻定了回家的车票。
参加完了葬礼之后,程玄枵没有在家多待几天就回学校了。
虽然她收到了offer,但是她还想再看看其他的机会。
这期间她也是一直在投简历,又收到了面试通知。
不过却没有明确,到底是什么时候面试,这个时间她想去学校等。
每次离家,程玄枵心里总是很难受,得要和妈妈抱很久才舍得放开。
对于分别,她总是很不舍。
即便从小到大,她经历了无数次的分别,却依旧走不出这种情绪。
其他事情她看得一向很开,唯独对于分别。
这其实也是她这么多年不想谈恋爱的原因。
在程玄枵的眼里,恋爱的尽头要么是结婚,要么是分手。
她是一个不婚主义,所以才不会考虑恋爱。
但是这个无解之题,遇上陈新乐之后,好像轻易地就化解了。
她相信陈新乐可以一直陪着她走下去,就像当初对她说的一样。
可以对她认真。
她一直都会在。
可以试着喜欢她。
她也一点点地去尝试,后来也的确做到了。
她对陈新乐越来越信任。
相信她永远都会在她的身边,相信她可以一直都在。
但是结果呢?
她说想分开一段时间。
她说很确定不爱了。
是不是提出分开的人,永远是最先说爱的人呢?
陈新乐其实也不是她的真名。
这个在上次她们见面的时候,她好像有些猜到了。
上个月程玄枵送陈新乐去机场,不小心看到了机票上的名字。
陈馨月。
这其实不是程玄枵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
记得七月份那会儿,陈新乐想在家里找个朝九晚五悠闲的工作,顺便考证。
也的确找到了,但感觉都是些不靠谱的工作。
陈新乐也把她和hr的聊天记录发给她看,上面hr称呼她为馨月。
当时她还问了,怎么hr叫她馨月?
陈新乐说是hr叫错了,hr经常出现这些错误。
她自然是信她的话的,仍然相信她是叫陈新乐。
甚至在机票上看到陈馨月这三个字,也还是相信她叫陈新乐。
因为这是陈新乐告诉她的。
她可以怀疑一切,但却从未怀疑过陈新乐对她说的话。
那时估计程玄枵看到陈新乐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是陈馨月,也不愿相信。
她甚至可能更愿意去想,是不是这个身份证是之前旧的,她之前的确叫陈馨月,但是现在改叫陈新乐了。
程玄枵从未相信过一个人,但却她把的信任全部给了陈新乐。
她后来确认她叫陈馨月,还是她主动告诉她的。
她只相信,她亲口告诉她的话。
程玄枵记得那天导师突然约她们见面,也顺便见一见今年的小师妹。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们和小师妹们还未见过。
那天去见导师的路上,程玄枵收到了陈新乐发来的一条消息。
很长的一段话,她之前从未发过这么长的话给过她。
陈新乐说,这是她昨晚饭局上,一个学佛的师兄发给她的。
是她名字的寓意。
名字拆开,馨和月的寓意都很好。
她其实叫陈馨月。
这在程玄枵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一向爱想多,尤其是关于陈新乐,现在应该叫陈馨月了。
或许她看到陈馨月这个名字不止一次,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hr的消息和机票上的名字。
她很喜欢她之前的名字,陈新乐。
甚至去找了这个名子的寓意,也曾不止一次在纸上写下一遍遍这个名子,也写在了心里。
但那竟然是不存在的啊。
那个早已刻在她心底的名字,竟然是不存在的呢。
程玄枵刚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空落落的。
她其实也能想明白,毕竟刚开始认识,有人防备心很强,不愿意透露真的名字。
但是,刚开始她对她表达的喜欢却是那么浓烈。
浓烈到程玄枵又恐慌又愧疚。
带着很强的防备心表达的爱意。
后面告诉了她,可能也是觉得迟早会知道,也瞒不住了吧。
程玄枵是这么猜测的。
后来她也找陈馨月验证了她心里的想法。
的确如她所料,刚开始的确是不想告诉网友真名,后面没说也是怕她多想。
她也的确多想,但却从未怀疑。
她若是早些告诉她,她反而不会想那么多,反而不会纠结那么多。
其实程玄枵不止一次地想,她容易多想,是不是因为没有感受到被真诚对待呢?
在这段关系里,她一直缺乏安全感。
陈馨月时常忘记对她说早安、晚安,甚至有时候会消失一天。
但每次也都会解释。
不小心睡着了。
起床晚了,来不及发消息。
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
......
程玄枵试着去理解,去说服自己理解。
可是理智上能理解,心理上有时候总会过不去。
她也经常在这些微不足道小事上精神内耗。
其实也不算小事,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早安晚安那么简单。
而算是一种承诺。
这个承诺是陈新乐提出来的,她每天都做到,她却时常没放在心上。
就像没把她放在心上一样。
这其实才是她最介意的点。
她觉得陈馨月对她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在乎。
且这个次数不止三次。
事不过三,这是程玄枵的底线。
后来次数多了,程玄枵也便不那么在乎了。
她又一次放低了她的底线。
她记得有几次她在凌晨三四点收到过陈馨月的晚安和解释,她说她是从梦中惊醒的。
她记得她和她说的话,得给她发晚安,怕没给她发晚安,她会担心。
她也担心她,怕她着急。
这个事情,在陈馨月三次没发过之后,程玄枵和她说过,她便一直放在了心上。
这时候,程玄枵又心软了。
她也是被放在心上的。
程玄枵的心情又变好了。
陷入恋爱中的人,情绪好像很容易会被对方牵动。
天气渐渐变冷之后,陈馨月想买件羊毛衫,也给程玄枵买一件。
情侣装。
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她挑了一个红色的,看着更好看些。
她收到后,穿上拍给陈馨月看。
陈馨月说非常好看,衬得她更白了。
有一次,程玄枵穿着这个红色的羊毛衫拍了条抖音。
陈馨月说好巧,她们今天穿得一样。
可程玄枵却从未看陈馨月穿过。
程玄枵好像从来没给两人买过情侣装,像正常情侣会买的T-恤、卫衣、鞋之类,她也从未买过。
她觉得陈馨月的穿衣风格和她完全不同,她偏中性休闲风,陈馨月更偏淑女、商务风。
她也怕她买了,陈馨月穿着不合适。
但是她却动过买鞋的念头。
还特意去下载了Nike软件,想自己DIY情侣鞋。
一是因为陈馨月送了她一件羊毛衫,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她也想送个东西给陈馨月。
就像有时候程玄枵听到陈馨月想吃蛋糕甜点,程玄枵都会立刻点外卖给她惊喜。
第二天也会收到陈馨月给她点的外卖。
她们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付出,总是有来有往。
第二个也算为了圆程玄枵的遗憾吧。
她一直觉得两个人没有明确的开始,纪念日都没有。
所以她根据两人的生日、第一次加好友的日子、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寓意比较好的数字,花了很久的时间排列组合出一个日子。
她想把它定为她们的纪念日,并把推算的过程,以及这个数字的意义,很开心地分享给陈馨月。
但是一向很爱夸她的陈馨月,这次回得却很冷淡。
程玄枵瞬时有一种被泼了冷水的感觉。
陈馨月可能不太懂数字的浪漫。
程玄枵这么想。
但程玄枵还是很开心的,她们有纪念日了!
可不巧的是,因为算出来的纪念日时间太短,来不及DIY。
程玄枵有些遗憾。
她把她的这个想法告诉了陈馨月。
陈馨月安慰她说没关系,她们可以一起买同一支基金,理财比买东西更好。
但是那时候基金行情太差,不适合买入。
最后都不了了之。
后面程玄枵再也没提过这个纪念日,也渐渐忘了那个她推算了好久的数字到底是多少。
程玄枵还是有遗憾的,她们没有纪念日。
所以程玄枵也时常在想,这次分开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她可以去追喜欢的人。
她们可以有个纪念日。
她可以圆了她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