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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双双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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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石像下。

为了躲避那些飞蛾,吴邪几人掉进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里,空间很大。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漆漆地,只有他们掉下来的那个石像口投进来一点光亮。依靠着这点非常吝啬的光,几人这才看清当下的处境。

地上有很多的血迹,还有一些人骨和动物的残骸。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年代久远的灰尘味儿,还有枯朽的血腥气。在这个空气不流通的环境里,十分浓郁,也十分难闻。

“这里,很有可能不是个地宫。”

“而是个祭台。”

吴邪开始根据这里的环境,进行推测。

听见他这话,潘子当即惊异道。

“祭台?”

“祭谁?”

“西王母呗。”王胖子站在墙角,看着墙上面的壁画说道。

他伸出手,指着上面的一处。

“你看,人家这不都画着嘛,把活人跟牲畜丢下来,献祭西王母。”

说着,王胖子不忘吐槽一句。

“这老娘们儿还挺自恋的啊,专门搞个地方祭自己。”

对此,吴邪并不认同,举着手电筒上前一步。

“哪有人会祭自己的。”

他把手电光对准墙上的壁画,清澈干净的眼眸一一扫过那些画面,说着自己的推测。

“这应该是西王母国的百姓们,为了朝圣祈福,自己建得。”

......

站在不远处的江月,看了一眼站在壁画前的吴邪。

那双清凌漂亮的眼睛里,眸色晶莹闪烁,显出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

刚刚吴邪揭穿了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哑巴,可是,他却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恶意。

吴邪是个聪明的人,他应该早就怀疑她了。

但是,在怀疑她的情况下,吴邪为什么还要在掉下来的时候护着她呢?

一时之间,江月没想明白。

“吱——”

脚下的地板突然晃动了一下,几人的身体不自觉跟着摇晃。

再接着,只听得潘子惊呼了一声。

“小心!”

伴着这道话音,脚下的地板,猛地钻出数柄锋利的大刀!

锐利的刀尖,从脚底刺出,直直袭向站立的几人。

“噔,噔,噔.....”

潘子被不停刺出的大刀,逼得后退了好几步。刚刚站稳,就看见一旁的吴邪身体倾斜,往后仰倒,后背直直朝着锋利的刀刃落去。

“小三爷!”

危急之际,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动作迅如闪电。借着几个踮脚的力,灵活地穿过那些刺刀,轻巧地落在吴邪身边。

伸出手,及时地抓住吴邪的手臂,堪堪才避免了他被刺穿的风险。

“小哑巴?”

吴邪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看见救他的人是“小哑巴”后,不由觉得疑惑和诧异。

江月抓住他,站定后,用力往后一拉。

紧接着,又听见旁边的王胖子发出一声惊呼。

“啊——”

江月顺势拉着吴邪转了一圈,看见王胖子被接连钻出的尖刀逼得连连后退,双腿转圈似地倒腾地飞快,身体重心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他的背后,就一把暗红色沾了血的大刀!

见此,江月眼神一凌,将吴邪推给了旁边的潘子。

足尖一点,凭借着惊人的弹跳力,在空中飞了好几米。

而后,右脚一扫,勾住即将撞刀的王胖子,两人同时向一旁倒去。

“咚——”

“咚——”

两道重物落地声,前者比后者的声音大得多。

待吴邪和潘子反应过来,去问两人的状况时,江月已经手掌撑地站起来了。

那张清俏的小脸,面无表情地,和张起灵像了个十足十。把救人不留名的绝世高手形象,刻画得是入木三分。

当即,吴邪便把担忧她的话咽了下去。

“.......”

伸长脖子,看着江月身后的王胖子问道。

“胖子,你没事吧?”

王胖子捂着屁股,姿势扭曲地站起来。

一张胖脸皱得像包子的褶,一边揉着自己突出的腰间盘,一边忍着痛苦哈哈地说道。

“没事儿。”

“胖爷还没被串成串儿。”

说着,又看向前面那道纤小的身影,控诉道。

“我说小哑巴,你就不能对你胖叔叔温柔一点儿吗?”

“你看,你救天真就是用手拉。怎么到我这儿,就改成用脚踹了?”

说着说着,又激动地走到“小哑巴”面前,音量提高了一些,颇有些委屈。

“我跟你说,你这是区别对待。”

对于王胖子的控诉,江月保持着面无表情,好看的杏眼中,眸底却闪过一抹疑色和畏忌。

“.......”

刚刚吴邪他们离得远,没看见,她却是知道的。王胖子当时的情况看着凶险,可他完全能躲开的。并且,在自己过去救他的时候,落地点正好刺出一把刀,是王胖子隐晦地推了她一把,避开了。

(他在试探自己。)

江月登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王胖子早就怀疑她不是之前的小哑巴了,刚刚那么做,是为了试探她,看她的反应!

当即,江月眼眸微抬,清亮的眸子里,映照出王胖子貌似委屈的胖脸,他气鼓鼓地说道。

“小哑巴,你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要知道,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胖子当了你这几天的老师,好歹也能混个干爹什么的当当吧?”

“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

王胖子飙起了戏,那可是影帝级别的。只要你不打断,他就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戏里。好比现在,他完全就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可怜人嘛。说着话,还不忘丰富动作般地指着江月,手指颤抖着控诉。

江月静静看着他,如果不是刚刚突然刺出的那把刀,使得王胖子推了她一把,她估计也会被他的这副演技骗了。

又听了会儿,见王胖子还没有打算放弃“念经”的意思,江月默默走开了。

(这个胖子的话还真多,快赶上那个臭瞎子了。)

“诶,小哑巴,小哑巴....”

见人走开了,王胖子还想叫住她。

这时,吴邪走过来,按下他胖胖的尔康挽留手,笑说道。

“好了,这不是也救了你嘛。”

“你就别话多了。”

说着,吴邪又朝不远处的江月看了一眼,眸中,浮现出几许若有所思的意味。

刚刚江月出手救人,他倒是没想到地。毕竟,她不是之前的小哑巴。

吴邪能感觉得出来,她和张起灵一样,应该是个很难把什么人或事物放在心上的人。并且,她的性子要更冷,更独一些。

加上她之前狠辣的招式,吴邪没想过她会出手帮忙。

对了,他都能发现眼前的小姑娘不是小哑巴。

那小哥呢,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了?

........

在一片山岩间,各种屈曲盘旋的干枯树枝交杂在一起,扩成大大的圆环状,好像是一个天然的藤罩子,用来遮荫再合适不过了。

十多个穿着蓝色作战服的人,分散在这片藤罩下,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

这应该是一支探险队,服装统一。

“三爷。”

黑瞎子走在前头,同队伍里一个年岁稍长的男人打招呼。

那个男人应该是四五十的年纪吧,体型略为消瘦。一头黑发中,两鬓掺杂着几根花白。唇边和下巴上的胡子硬茬茬地,瞧着有些邋遢。

但那一双眼睛极为锐利,深谙的眸底,藏着精明和狡猾。

一看,便知道是个厉害的老江湖。

如果吴邪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他一直找寻的三叔——吴三省。

听见声音,吴三省放下水壶,看向走过来的两个人。

解雨臣和黑瞎子,这两个人一黑一白地,倒是扎眼。

目光落在那道气质不俗的白色身影上,吴三省微微凝眉,语气沉了些。

“让你管好你解家的事,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见状,解雨臣上前几步。

“三爷,我有几件事想问您。”

吴三省的手就着水壶一扬,指着解雨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们这些小年轻,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说罢,一撇头,正好看见黑瞎子背后还站着个小姑娘,被麻绳绑着,好奇地看着他。

吴三省一挑眉,语气上扬,标准的老狐狸语调。

“你们从哪里绑来的小丫头?”

他看向面前的黑瞎子,打趣了一句。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拐卖孩子,可要不得。”

闻言,黑瞎子一乐,指着身后的小哑巴说道。

“哪儿啊,这丫头是我们在路上捡得。”

“小蝌蚪迷路了,我们领她找爸爸呢。”

“不信,”他下巴一扬,指着旁边的解雨臣,“你问花儿爷。”

见吴三省把目光看向自己,解雨臣也当真“嗯”了一声。

那张精致的脸庞,看着黑瞎子身后的小姑娘,嘴角染笑,又好兴致地补了一句。

“确实是走丢了。”

“而且,她的爹,三爷你也认识。”

“哦,”吴三省来了兴趣,坐直身,问道,“谁的孩子?”

见此,解雨臣和黑瞎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有笑意,心照不宣。

“诶,你快说啊,这是谁的孩子?”

见解雨臣和黑瞎子只笑不出声,吴三省愈发好奇,急着催促了一声。

随后,又脑洞大开地随口扯了一句。

“这总不会,是我那大侄子吴邪的私生女吧。”

天知道,吴三省就是随嘴扯了一句瞎话,没想到黑瞎子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三爷,你猜得很接近了。”

当即,吴三省的脸色就变了。

“不是吧,我那狗侄子还真在外面有私生女?”

他又仔细盯着小哑巴瞧了瞧,微眯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开始进行分析。

“这也不对啊,这小姑娘看着也十五六了吧。”

“算一算年纪,吴邪那会子还天天在家闹着要出去玩儿呢。”

吴三省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胡子,流露出一股子老狐狸的味道。说话间,十分不给自己大侄子的面子。

“他有这能耐,能给我变这么大的一个侄孙女出来?”

“哼,别是傻不愣几地,被哪个女人骗了都不知道。”

眼看着,这吴三省的思维是越来越放飞了。

还是解雨臣出面,维护了自己发小的清白,解释道。

“这丫头,说小哥是她的爹。”

“小哥?!”

顿时,吴三省一声惊呼,连带着眼珠子都瞪大了好几圈。

这一动静,可把营地其他人的目光都纷纷吸引了过来。

而吴三省的震惊显然更大,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到小哑巴身边。

锐利的眼神,犹如一台X光照射仪,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小哑巴的五官。瞧那架势,真是不亚于当初唐僧区分孙悟空和六耳猕猴。

好一会儿,吴三省才收回视线,站回原位,语重心长道。

“要说是小哥的孩子,那还真是有点像。”

“别的不说,就这样貌和打扮,就和小哥跑不了关系。”

可不是,就单说这小哑巴的样子,还有和张起灵一模一样的打扮。要说和张起灵没关系,谁信啊?

可吴三省又纳闷儿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皱眉苦思道。

“可道上,也没听说小哥有个女儿啊?”

“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见此,黑瞎子也没多解释,拉着吴三省说道。

“三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咱们和哑巴张都是外人,谁知道,他有没有瞒着我们认识什么女人,然后就生了个大闺女呢。”

“再说了,”黑瞎子晃了晃手里的绳子,指着不远处的小哑巴,说道。

“这小丫头的样子,你看看,这摆明了是哑巴张的崽子嘛。”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雀跃。

惹得一旁的解雨臣,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见黑瞎子脸上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勾唇一笑,无奈摇头。

要是到时候真碰上张起灵了,黑瞎子肯定得为现在的这桶“脏水”付出代价。

小哑巴听了半天,虽然有些东西她没听太明白。

但是,她从几人的对话中,提取出了关键的信息。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好像就是吴邪的三叔,她听吴邪说过的。吴邪是好人,他的三叔,也一定是个好人!

当即,小哑巴瞬间就露出看见亲人的表情,眼泪汪汪,万分激动地就往吴三省身边冲!

(吴邪三叔,救我!)

“诶诶诶,小姑娘你要干什么?”

吴三省看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小姑娘,罕见地露出一抹紧张的情绪,说话都有点口吃。

只见小哑巴激动地跑到吴三省的面前,一双大大圆圆的杏眸,晶莹闪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好不凄楚。

(吴邪三叔,快救我救我,我被这个黑瞎子绑架了。)

(他不让我回去找张起灵,还欺负我,快救救我。)

她看见吴三省,焦急地想要开口让他帮忙,无奈一时激动,嘴巴也跟不上。

一开口,着急地直喊道。

“吴...吴邪....三....”

叔字她还没学,根本不会说。

她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对着吴三省冒出一句。

“爷..爷!”

(救我!)

反正吴邪的三叔,她喊爷爷,应该没错吧。

这两个字声音洪亮,又格外清晰。

落在吴三省耳中,更是振聋发聩,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待眼神稍微清明,他再看着眼前激动的小姑娘,忽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吴三省伸出手,扶住她,端出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说道。

“小葫芦,不是,小丫头。来,诚实地告诉三爷爷。”

“吴邪,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对不对?”

......

“阿湫——”

此刻,刚刚才从祭台脱险的吴邪,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王胖子打趣道。

“天真,这祭台之后的感冒,八不成,是西王母在念叨你了吧。”

闻言,吴邪当即瞪了他一眼。

“死胖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要是你想留下来陪西王母,就自己留在这儿喂蛇吧。”

潘子及时出声,制止了两人的拌嘴。

“好了,别吵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雨林,对旁边的吴邪问道。

“小三爷,这小哑巴去追小哥了,还会回来吗?”

刚刚他们几个人掉进石像下的祭台,在爬上来的时候,机关突然发动,吴邪差点落进满是野鸡脖子的坑里。

危急时刻,还是消失许久的张起灵,突然从天而降救了吴邪。

不过,张起灵并没有打算和他们同行,救了吴邪,就离开了。一句话都没留。

方才,江月已经追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她还回不回来。

.....

被几人牵挂着的江月,跟着张起灵跑了好远,才终于在小溪的尽头处,追上了他。

准确来说,是张起灵停了下来。

那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宽大的黑色兜帽下,细碎的黑发遮挡了些眼睛,只能让人看清那是一双极其淡然的眼眸。形状稍长,眼尾微微上扬,眸色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他转过来,静静地看着江月。

“.......”

尽管他没有开口,可是江月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就站在那里,你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和想法。

现下,张起灵是想问她,为什么跟过来?

江月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站定,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双冷色的眼睛,和张起灵如出一辙。

“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张起灵,问出了这些天来,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她能感觉自己和张起灵之间的联系。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羁绊。

而且这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老是会浮现出一些画面。一幕幕,都令人感同身受,但那不是她的记忆。

她想,应该是张起灵地。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是谁,来自哪里,和张起灵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张起灵是这样回答的。

声音很浅,很淡。

这不是江月想要听到的答案,她蹙紧眉,想多问些什么。

这时,张起灵转身,竟然又要走了。

江月忙叫住他,“我们....是一样的...”

“...对吗..”

问完这句话,江月便期期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那道挺拔如竹的身影,没有回头,背对着她。

他微微抬起头,似乎在看着什么。

片刻,那道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

“不重要。”

这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

江月知道,自己冥冥之中一定和张起灵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江月不愿意放弃,继续追问道。

“我...到底...是谁....”

背对着她,张起灵抬手,压下黑色的帽沿,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江月。

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跟着吴邪,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这句,张起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雨林间。

这次,江月没有去追。

(跟着吴邪,就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吗?)

.....

“小哑巴。”

江月回去找吴邪几人的时候,他们就在那个祭台外面扎营没走,似乎是在等她。

天色又黑下来了,雨林里静悄悄地,很安静。

王胖子生起了火堆,正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不时就往里面添点火。

潘子连睡袋都没打开,直接躺在地上睡了。

看见江月回来,吴邪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关心道。

“怎么样,见到小哥了?”

“他说什么了吗?”

江月心里还揣着张起灵的那几句话,眉眼凝重。

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吴邪有些泄气,但很快又扬起一抹温煦地笑,宽慰道。

“没关系,小哥就是这样,来去匆匆地。”

“说不定,没过多久,他自己就回来了。”

江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忽而,又想起张起灵的那句话。

“跟着吴邪,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蓦地,她抬起眼,微蹙着眉,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眸色幽深。

“怎,怎么了?”

吴邪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好一会儿,江月才开口。

她的吐字和小哑巴一样,有些慢,但却比小哑巴更清晰。

语调习惯,有些慢条斯理,很简略。如果不是和她呆久了,很难会发现她是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

这也是吴邪断定她不是小哑巴的一处地方。

她的嗓音很轻。

“你 ...是我的..父亲?”

她说这话时,很认真,似乎真地只是单纯提出了一个问题。

可吴邪的反应很大,这位清俊的小郎君霎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怎么可能是你爹呢?”

“我我我我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大闺女呢?”

天知道,吴邪当时都想把自己的所有人生经历都打成一页纸,拿出来,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其实,江月也就是随口一问。

她听张起灵说,“跟着吴邪,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一时还以为她和吴邪会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刚刚才随口问了一句。现下,看见吴邪的这副反应,也知道不可能了。

江月淡定地点点头,便往他身后走去。

恰好这时,王胖子走过来了,正好听见两人的谈话。

他一把勾住吴邪的肩膀,看向小哑巴,笑道。

“怎么了小哑巴,这是不想认小哥那个狠心的爹了?觉得我们家天真,更适合当个负责的老父亲。”

“所以,要改姓吴了是不是?”

闻言,江月顿时皱眉,疑惑道。

“张起灵.....是我...爹?”

王胖子把自己的大半身子挂在吴邪的身上,斜倚着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啊,怎么了?”

“你还真不打算认小哥了啊?”

“也是,”王胖子砸吧砸吧嘴,说道。

“这小哥一天天的,人影也看不见,当爹也忒不负责了。”

“还是我们天真好。”

他又看向江月,像个尽职的电视导购主播一样,推销道。

“小哑巴我跟你说啊,我们家天真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绝对是当爹的不二人选啊.....”

王胖子天花乱坠一样的推销广告词,江月一个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下那一句,“张起灵是她爹?”

蓦地,她想起之前拦住张起灵问的那些话。瞬间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原来,他说和自己没有关系,是不想认她啊。)

.....

怀揣着心事,江月默默走远了。

“死胖子,放开我。”

被王胖子勒得差点喘不过来气的吴邪,气得用手肘锤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吴邪脸上被憋出来的红色才慢慢褪去,看着王胖子说道。

“你别和她乱说。”

“她现在不是.....”

吴邪想说现在的“小哑巴”不是之前的小哑巴,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哎呀,反正你别乱和她说就是了,她会当真的。”

对于吴邪这无厘头的话,王胖子莫名其妙地好像懂了,随即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知道,她现在不是小哑巴嘛。”

闻言,吴邪霎时一惊,讶异地看着他。

“你知道?”

只见王胖子继续保持着高深神秘的样子,假模假样在胸前比了个佛手,语气淡然道。

“我知道,她现在不是以前的小哑巴。”

见状,吴邪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道。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我跟你说,我当初....”

“诶,”王胖子打断他的话,闭着眼,一副神棍上身的模样,说道。

“我知道,她现在不是之前的小哑巴。”

“她现在,是要和亲生父亲斩断关系的小哑巴。”

“她是——钮祜禄.小哑巴!”

真以为他知道了什么的吴邪:“........”

我现在不应该叫吴邪,我应该叫吴(无)语。

颇为无语的吴邪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对着王胖子无声地骂了一句“sb”。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聪明的。

.........

再说说另一边,以吴三省为首的探险队,找到了真正进入西王母宫的入口。

但是下地宫的装备,都在他们之前被蛇袭击的营地里。没有办法,众人只好调回去拿装备。

“走了,小哑巴。”

“等到了营地,给你吃好吃的。”

黑瞎子哄骗小孩子的话,再次传来。

可是饱受欺骗的小哑巴已经不相信了,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像只小蜗牛一样,慢慢悠悠地跟着走。

托刚刚那一声“爷爷”的福,虽然吴三省没有认下她这个侄孙女。但是,好歹她不用被绑着了。

不过,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不,吴三省他们回营地拿装备。黑瞎子怕她跑了,照样儿提溜着她一起去。

小哑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亲人一个不在身边,被绑了不说,先是做苦力,现在还要跟着他们“长征”?就是唐僧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她也该经历得差不多了吧?!

小哑巴简直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在黑瞎子准备过来拎她的时候,小姑娘左脚往旁一迈,“咚”的一声。同时抬起头,极为凶狠地张大嘴巴,呲牙咧嘴,好似一只突然发狂的小恐龙,凶恶地怒吼道。

“啊啊啊——”

(我受够了啊啊啊啊!)

黑瞎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搞得一愣,连鼻梁上的墨镜都透着一股子懵。

“怎么,你要现原形了是吗?”

“啊啊啊啊啊——”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小哑巴没理他,只是张大嘴巴,自顾自发泄情绪般地怒吼,喉咙间的小舌头都跟着一直在颤。

这动静可不小,一时间,引得前方的吴三省,还有身后的探险队全都看了过来。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转头,看起来有些可乐。

伴着小恐龙的吼声,前面的解雨臣几步走过来,看了眼好似疯了的小哑巴,又转头问黑瞎子。

“你又怎么招她了?”

黑瞎子无辜地一耸肩膀,摇摇头,吐出一句纯正的粤语。

“我冇呀。”(我没有啊。)

正说着,一旁的小哑巴已经收了声,只见她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眸中烧起两把名为怒火的火焰,凶横无比地磨起了牙齿。

紧接着,突然“咚”的一声扎了一个马步。

离得最近的解雨臣和黑瞎子被震得一愣:“........”

同时,小哑巴双手成爪在胸前比了叉“×”,举起朝天,好似在接收一股神秘的力量。之后,双手猛地从身旁两侧划下来,嘴里发出愤怒地咆哮。

“啊——”

(变身!)

她自以为这副样子十分唬人,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很像是一只变异了的蜥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你还很弱小的时候,你的怒火,在别人看来都是搞笑。”

前面的吴三省走了回来,看着中间疯狂做“划船”动作的小姑娘,不解道。

“你们谁给她吃脏东西了这是?”

闻言,解雨臣和黑瞎子齐齐转头,看着他。

“没有啊。”

说话间,中间的小哑巴又凶猛地朝他们吼了一声,“啊!”

(我今天就要揍扁你们!)

她的双手在身边不停地划拉,诶,我怎么没变身呢?

小哑巴疑惑地低下头,左瞧右瞧,她怎么什么都没有变呢?

(胖胖说,这样不就可以变身打人了吗?)

小哑巴又不信邪地试了一次,扎马步,怒吼,双手指天,这次甚至还加上了“超人上天”的经典姿势,在原地蹦跶了半天,可是依旧毫无变化。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变呢?)

(胖胖说的可以飞起来打人的大翅膀呢?)

天知道,王胖子当时教小哑巴这些,只是为了逗小孩儿玩,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哑巴会用在这里。

不过,王胖子觉得,这顿大招还是有效果的,一定能够笑死敌人!

众人看着小哑巴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忙活,上蹿下跳的,像极了动物园里发狂焦躁的小猴子。

“她在干什么呢?”

小哑巴的身后,十多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我隔壁家读幼儿园的小孩儿,每次生气,也是这样跳来跳去地要变身打人。”

莫名其妙地,真相了。

吴三省也看明白了,笑了下,对黑瞎子两人说道。

“行了,带上这小猴子,快跟上来吧。”

说着,就转身走到前面去了。

十多个探险队的队员也默默绕过某位仍执著“变身”的小姑娘,跟上了前面的吴三省。

“......”

原地,小哑巴仍在继续蹦跶,不停变换各种姿势,试图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

在看见黑瞎子走过来时,她将两只手收在胸口前蓄力,“啊”的一声,然后猛地朝人打出一记.....空气波。

“.......”

黑瞎子顺势将绳子套上了她的双手,勾出戏谑的笑意。

“小超人,请吧。”

小哑巴看着自己又被绑起来的双手,露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胖胖又骗我....)

最终,好不容易解开绳子的小哑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又被绑了起来。哀怨无比,生无可恋地跟在黑瞎子后面走。

(谁能来救救我......)

“给。”

在她走得快吐魂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压缩饼干。

顺着那只拿饼干的手,往上看去,是解雨臣。

小哑巴瞬间感动了,接过饼干,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真是个好人。)

(不枉我在沙漠里背过你。)

前面的黑瞎子注意到两人的举动,转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笑着打趣道。

“花儿爷,真把她当你的干孙女儿了?”

解雨臣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少胡说八道。”

对于眼前的小姑娘,解雨臣其实对她有些好感。不仅因为她说在沙漠里背过自己,虽然并不知道真假。

他能感觉到,这就是一个不懂什么事的小孩子。

或许是那点天真懵懂的性子,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所以,解雨臣忍不住会多关注她一些。

而且,现下这个小姑娘在江月的身体里,他也没办法不管她。

被解雨臣呛了一句,黑瞎子摸了下鼻子,选择不对上他的火气。

抬起手,放在嘴边,乖巧地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闭嘴,ok。

解雨臣又看了他一眼,蹙眉道。

“水。”

黑瞎子当即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解雨臣接过来,拧开瓶盖,又递给了身边的小姑娘。

“慢点喝。”

这一幕,落在那支探险队的眼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下墓带个小孩儿,真当来旅游的不成。”

“兴致这么好,怎么不去报名参加爸爸去哪儿呢。”

闻言,解雨臣霎时转头,锐利的眼神直直看向队伍里的一个人。

那人好像叫拖把的,他是吴三省这次雇得这支探险队的老大,刚才被收拾了,估计有点不服气。

解雨臣一道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气势冷冽。

拖把当即不吭声了,默默变成了一个沉默的拖把,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

走在最前头的吴三省,注意到这动静,也不在意。

回头看了一眼,状似随意道。

“营地马上到了,保持警惕。”

说着,又看见了正在“咯吱咯吱”啃饼干的小哑巴,鼓起两颊的腮帮子,看着倒是乖巧可爱。

吴三省又瞥了眼一旁的黑瞎子,笑着调侃道。

“瞎子,一会儿,你可得照顾好我的侄孙女啊。”

黑瞎子也当真配合,笑着应道。

“成啊三爷,我一定照顾好你的小葫芦娃孙女。”

“只是,这费用是不是得再涨点儿?”

......

没过多久,吴三省他们之前驻扎的那个营地到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众人举着火把前行,依靠着火光,能看见营地周围全都是野鸡脖子的尸体。数不清的红黑色长条,密密麻麻地,看得人头皮都快炸开了。

这里,当时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小心一点,蛇没死透。”

瞥见地上的野鸡脖子有些还在苟延残喘,吴三省出声提醒道。

众人便警惕起来,举着火把。一边慢慢挪动,一边紧盯着地上,生怕被一条没死透的蛇咬上一口。

小哑巴原本跟着他们身后走着,蓦地,感觉身体出现一阵强烈地排斥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她从这具身体里挤出去一样。

无形中,有一道巨大的拉力,生生要把她从这具身体里扯出去,剥离之痛,彻心彻骨。

(怎么....回事....好痛啊....)

她当即变了脸色,站定在原地,冷汗直流。

“小朋友,跟好啊。”

黑瞎子看她没动,喊了她一句。

身上的痛意慢慢褪去一些,小哑巴缓过来点劲儿,继续跟着往前走。

那痛意并没有完全消散,反而像是开始一场拉锯战。铆足了劲儿,非要把她从这身体里拖出去不可。

“没事吧?”

解雨臣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小哑巴的脸色分外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咬着牙,正在承受着令人窒息的痛意。

当解雨臣来问她时,似乎又缓和了一点。

她痛得头晕眼花,刚想点头。

忽然,余光瞥见黑瞎子的脚边,有一条直起脑袋的野鸡脖子!

她即使痛得意识模糊,两只脚也赶紧往后一缩。

“小心!”

野鸡脖子晃了晃脑袋,似乎朝着解雨臣来了。

黑瞎子第一时间拉开了他,一脚踩中那条蛇。

“咚。”

解雨臣回头,就看见蛇嘴紧紧咬住了他的靴子。

“你的脚。”

黑瞎子却不在意,还有闲心笑着开玩笑。

“没事儿,我这可是进口军靴。”

“抗造,耐磨.....”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失去意识地倒下了。

小哑巴浑身痛得厉害,看见这一幕,也不忘在心里庆幸一句。

(幸好没咬到我。)

只可惜刚感叹完,身上的痛意就越来越强烈。她痛得失去意识,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再睁眼时,她就看见吴邪站在自己的面前,关心地看着她。

“小哑巴,你没事吧?”

小哑巴看着他,立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又耀眼。

吴邪一见,心中那抹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惊喜道。

“小哑巴,你回来了?”

小哑巴正开心地想答应他,猝然看见吴邪身后有一条剧毒的野鸡脖子,高高竖了起来,吐着猩红的信子。

几乎就是在她注意到它的一瞬间,野鸡脖子瞬间朝吴邪发起攻击,尖锐的毒牙凶猛地朝他的脖子咬去。

“哧——”

小哑巴杏眸瞪大,下意识推开吴邪,伸手就要去挡。

那野鸡脖子颇有人性,见她扑过来,调转了个方向,改变目标。

竟然,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哑巴!”

很快,野鸡脖子尖锐的毒牙刺进她脖间的血管,传来一道猛烈的刺痛。

同时,一种剧烈的麻迅速游走全身各个角落,就像是被高压电电击了,小哑巴整个人痛得抽搐,嘴唇变成紫色,很快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在心中暗叹。

(这蛇咬人...真得好痛啊....)

“小哑巴!”

“小哑巴!”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吴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摔了个跟头,也没时间顾自己。

他狼狈不堪,连滚带爬一般地来到小哑巴的身边,紧张又小心地扶起她,双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怀里的人,颤颤巍巍地喊她。

“小哑巴,小哑巴?!”

“小哑巴!”

怀里的小姑娘面白如纸,嘴唇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没了半点生息。

就像,就像当时在溪边死去的阿宁。

一霎时,脑海中的画面,和刚刚的一切开始重合。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着不放,窒息一样地痛笼罩着吴邪,使他无助地颤抖,只能抱着怀里尚还温热的“尸体”,悲伤绝望地哭泣。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尽数掉落,掺杂着痛苦,后悔和浓浓地难过。

“小哑巴....”

他谁也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阿宁死了,小哑巴也.....

他谁也救不了...

........

与此同时,雨林另一头。

营地里死去的蛇,忽然全部“死而复生”了!一个个全部竖起了鸡冠似的脑袋,亮出尖锐的毒牙,发出“哧——”的低吼。

“快,快,砍!”

“砍蛇!”

一时间,场面简直混乱得可以.

所有人拿着各种工具,开始手忙脚乱地杀蛇。

“啊——”

不时就响起几道痛苦地嚎叫。

吴三省拿着铁锹砍死了一条野鸡脖子,看着混乱的局面,朗声道。

“大家不要慌,互相帮忙!”

“先进帐篷!”

解雨臣甩出铁棍,接连打死了好几条蛇。

无奈蛇的数量太多,实在有些寡不敌众。

他只能一边护着受伤的黑瞎子,一边往帐篷退去。

“哧——”

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两三条剧毒的野鸡脖子被匕首狠狠地砍成两截,落在他的面前。

解雨臣顺势看去,正看见一双冰冷的杏眼。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握着一把匕首,出手果断,招式利落。

一瞬间,好像就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当即,他不由露出抹喜色。

“江月?”

那个清冷的小姑娘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莫名地,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紧接着,她手中的匕首一挥,又结束了一条野鸡脖子的生命。

江月后退几步,挡在解雨臣面前,冷声道。

“你们先走。”

解雨臣知道她的身手不错,加上黑瞎子又昏迷了,当即也没和她客气。

叮嘱了一句“小心,”便拖着昏迷的黑瞎子先进了帐篷。

待看见解雨臣两人进了帐篷,江月更是杀得无所顾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所有的招式,用起来都无比顺手。

没过一会儿,她的脚下已经堆起了野鸡脖子小山。

不远处,正双手握刀,怂怂砍蛇的拖把,看见这一幕,呐呐感叹一句。

“这年头的小孩儿,都这么生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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