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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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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气氛渐浓,街市挤挤切切,府邸里外挂上大红灯笼,这些新制宫灯,倒比往年多出两倍。

眼下是临潼王把持朝政,得他宠信的宋府,自然车马往来。

南乔忙得焦头烂额。

她唤住了茂和,问:“都督这几日怎么没回家呢?”

宋氏家风严谨,宋闻淮虽十分不喜她,却也没说过重话,一连睡在都督府五日,已经是对妻子极大的不满了。

南乔哼了一声。

“这女子惹谁不好,竟然纵容家里人招摇过市,抹黑都督的脸面,这可犯了都督的大忌讳,难道宋家亏了她么?”

“她平日装的斯文,做出的事却让人失望至极。”

茂和叹了口气。

“实话托给您,早前儿都督让我应下她家的事,我在庆阳已替她家置办田产,只是一应契约没下来,就没说,姑丈老爷实在太心急些!”

南乔笑起来:“听说她姑父还关在衙司?她若是因为这件事去求都督,一定更惹都督生气。”

茂和有些同情孟澜,不禁说。

“夫人那样水晶心肝似的人,那么端正的人品,怎么偏生她姑母一家子生的是那样。”

南乔啐了一口瓜子皮。

“一样水米养一样人,孟氏家风奸滑,谁说她能拎出来了?”

茂和嘟囔地辩解。

“怎么是一样呢!夫人行的正坐的端,真的是个好女人……”

南乔抓起瓜子,一把砸过去,

“放你娘的屁!她给你灌了哪门子黄汤了。”

茂和一溜烟儿地跑了。

南乔面露得意,孟澜当初那般嫁进了宋氏,都督对她本就没什么感情。

她可要好好写信,把府里的事情透露给王爷知道。

她一抬手,小丫鬟们抬着花盆进进出出,年节下时令的花卉,鲜艳繁复极了。

这世道,谁得罪了临潼王,能有好日子过呢?

*

魏府。

晚珍又来探望魏时雨。

眼见魏时雨一病月余,也不转好,晚珍忿忿不平。

“我真不知道,素不相识的人,她怎么心肠那么歹毒!”

魏时雨连忙用帕子捂住她的嘴,轻声说。

“我和她家,是有原委的,从前她父亲作为主考官枉法舞弊,是我父亲联名众举子上奏,还了考生们一个公道,后来,她家罪有应得,她娘亲改嫁了我父亲,她心里一直记恨我呢!”

魏时雨咳嗽不停,笑了笑。

“我抢走了她的娘亲,她怨我,抢走我的未婚夫,也是情理之中。”

她忽然握住了晚珍的手,言辞诚恳。

“我是为你着想,别惹她,你斗不过她的。”

她三言两语,便挑起了晚珍的火气,晚珍气得脸发白,胸口一起一伏,忽然想起一事。

那天夜里,她进屋打翻了孟澜的储香瓶,瞧见一只香盒收在几案夹层,封的严严实实,如何都撬不开。

晚珍心下盘算,她改日再进去一回,瞧瞧这女人究竟藏了怎样的奸计。

晚珍安慰说。

“她那个人两面三刀,你要养好病,别让贱人得逞了去!”

魏时雨虚弱地翘起嘴角。

自从泉州政变,有人趁时运一飞冲天,她父亲如今高居内阁首辅,平日施粥放款,成了积善之族,无人不赞叹慈悲心肠。

有谁还会去想,魏老爷从前在孟沧手下,籍籍无名谋事的样子呢?

有些旧事,是经不起翻的。

她晓得利害,孟家虽然倒了,以孟家为核心的清流集团仍在,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反扑一口。

魏时雨嘱咐:“让你娘家人看紧些,别放她姑父轻易出来了。”

*

趁着年节,孟澜替他将书房收拾妥当了。

书房明净清敞,栽种了兰草、松柏盆景一二,院子里紫藤萝满墙。

她在他的书桌旁,另置了一方几案,用来储香。

宋闻淮并非纯粹武夫,在挑选文玩古董上,很有禅意。

青函替她高兴:“预备年节是最忙的时候,小姐看似被拿了权,实则可以趁这一遭,好好关心自己。”

孟澜笑了笑。

她手指抚了抚夹层的香盒,察觉到被人动过,却什么话也没说。

“往年咱们持家节源,不知惹多少人恨,如今闲下来,调理身子,倒好过些了。”

小丫鬟们去送各色花木,身影忙碌,孟澜掀起眼帘,对青函说。

“咱们这里也搬几盆花,热闹热闹吧。”

“另外,你多注意二房的动向。”

青函心领神会,说:“小姐放心,我都记着呢。”

蕴黛过来陪她下棋,蹙眉叹气,朝她埋怨自己丈夫的不是。

“他家原是行伍出身,更早些在老家荥山落草为寇,称王称霸的,后来才招了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土匪!泥腿子!”

孟澜安慰说:“好歹他身子健朗,一表人才,就是黑了点。”

蕴黛气得脸颊微红。

“我说了好多遍,我喜欢赵熙的画,他花了一万两,拍了一副赝品,惹人家笑话,还敢拿回家气我,学人家正经公子佩玉,简直是沐猴而冠。”

孟澜牵起嘴角:“他也是想讨你高兴。”

蕴黛一下子摇手:“他就是讨厌我,旁人个个都顺我的意,只他一个人,偏偏什么事都要怄我的气!”

蕴黛说起夫君的不是,从他不洗澡到粗鲁无礼,再到样样都不如表哥,谈到日影渐落,眉飞色舞。

孟澜嘴角含着淡淡笑意,安静地倾听。

她喜欢蕴黛这样性情明媚的姑娘。让她想起家乡的少女。

暮春时骑马背箭,金色晖芒浸了半边,脸颊晒出生机薄红。

能这样不拘一格,放肆地说笑,她很羡慕。

而她,已经被打磨了太多次。

蕴黛倚靠在她怀里,玩她的襟扣,忿忿说:“他这么丢我的脸,伤我的心,我就该跟他和离!”

蕴黛虽然已经出嫁,却还是孩子心性,赌气嗔怒,娇憨的小女儿情态。

这样的情绪,已经很久没在孟澜脸上出现过。

孟澜听说,她的婚事并非因为利益联姻。

当初她和表哥吵了架,一赌气便选了总兵之子,门第家室也配她,那人和蕴黛青梅竹马,精通骑射,只是难免一身武夫习气,性情也不合。

蕴黛不喜欢,可以大声说不喜欢,随时甩脸子,发火了便回家去,夫君一路哄着捧着。

有她父兄,谁敢欺负她呢。

真想和离,也有和离的底气。

孟澜没说任何规劝她的话,把她揽在怀里,轻哄:“不理他了,咱们多住一段日子。”

蕴黛听了这话才舒心,只有大嫂才懂她。

孟澜身上真香,不若她母亲常年侍佛,那股冷冽的焚香她不喜欢,孟澜衣领里是温暖安心的香气。

孟澜和她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总带着超脱同龄的淡然。

大嫂这样的女子,技压同代的天才少女棋手,又有惊人的美貌,泉州一定有很多爱慕她的少年吧。

蕴黛好奇,好想知道大嫂在泉州的过往啊。

“大嫂,倘若你还在泉州,会做什么呢?”

孟澜温婉地抿着嘴,摇头笑了笑,因为一场命运的偏离,很多事情都背道而驰了。

“或许我已经在泉州生儿育女,调/教琴瑟,和夫君用饭后就去听戏,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她说起这些,语气也是轻和的,蕴黛却听得为她伤心。

如果大嫂家里没出事,她完全没必要在府里受委屈。

宋闻淮固然是年轻俊美,手握权势的郎君,大渝寄予厚望的门阀继承人。但是婚姻大事,未必要谋取最顶尖的那一个。

以大嫂的为人,怎么会有男人舍得让她难过。

孟澜并未往心里去,她和蕴黛这样繁花炽烈的人生不同。

袒露心意,随心而行,她早已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说话间,丫鬟送来一份妆匣。

“都督吩咐咱们送过来的。”

孟澜打开匣子,一只龙石种翡翠手串。

她恍惚想起那天去金铺时,同姑母说的话,过于纤弱的腕子,不适合圆镯,眼下却发现,意外地适合手串。

蕴黛给她试戴上,抚掌称叹:“真是好料子!”

龙石种已是传家级别的极品,色阳色正,水都快溢出,丰盈了腕子,衬得玉指纤纤,很符合她细腻温润的品性。

孟澜怔愣,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送她手串?

她忽然明白了宋闻淮的意思。

他不喜欢自己手腕上戴的月魄。那曾经是公主儿子的东西,毕竟属于过另一个男人。

蕴黛笑了笑:“哥哥当然不喜欢了,他和那位不对付,争锋相对,好几次那个阵仗,连我都吓到了。”

丫鬟实话实说,并不是都督挑的手串,吩咐了卢管事,去挑只体面的。

孟澜眼睫微垂,的确是他的作风,能花钱的事绝不费心。

蕴黛搂住她的细腰,打心里希望他们夫妻恩爱。

她不知道大嫂是不是生病了,每次看到她温婉淡然地坐在那里,眼有阅历,比仕女图更美,却携了易碎感。

好像一转过头,这样的美好便消逝无踪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她笑,却觉得心疼,大嫂好像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回院的路上更鼓沉沉,天色已黑尽,天上地下飘起了丝丝冷雨。

孟澜的步伐略快了些,翠色窗纱亮着朦胧的光芒。

她摘下头上的暖帽,一时怔住,宋闻淮也在房里。

孟澜点了香,很自然地上前,把一件粹白狐狸披风盖在他双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关心他。

“小厨房还有些红熬鸠子,您要吃,我让他们热一热。”

宋闻淮抿了唇:“我从来不吃鸠肉。”

她一愣,满怀歉意地笑了笑:“是我疏忽了。”

孟澜重新点了更亮的烛火,又吩咐地龙烘得更暖些,着凉了不好,到了半夜,才服侍歇下。

宋闻淮将背转过去,万籁俱寂,衾凉如水,他的呼吸沉稳有力。

那双灼热的大手再没覆上她的胸前。

他们的婚事名存实亡,孟澜也不清楚还能走多久。

他送她手串,不过因为占有欲,一点也不妨碍他讨厌她。

别人替她不值得,她自己却比较平静。

踏进宋氏门槛那日,她便清楚,宋闻淮娶她,从来不是因为情分。

一直清醒到如今,才没有渴求过多。

孟澜也翻过背去,月光从窗纱透进来,堑断一条银河,夜色彻底湮没在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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