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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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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日,长巷走水。整个长巷被点燃,大火足足持续了一夜。等到火灭完,整个长巷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漆黑的木头骨架。里头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安福宫的慧嫔不知怎得,无缘无故病了,足足半个月没有侍寝。翁妃赶忙去照顾她。

五月二十日。湖宁河道总督回京述职,亲自奉上了一尊珊瑚珍珠树。并称这样贵重的礼物,乃是曲州、庆良二地的百姓听闻皇帝贤名之后,自愿打造并让其运送入京献给皇帝。

皇帝龙心大悦,爽快收下。并命后宫女眷前来观赏珍宝。

珊瑚珍珠宝树在夜晚散发出圆润的荧光,华美异常。令众人啧啧称奇。

“这样大又这样美的珊瑚,我在喜夫人那都从未见过!”

“光泽柔润,珍珠颗颗饱满。此乃世间珍品!”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称赞起这棵宝树。冷杨心中预约,看见慧嫔沉默不语。便问道:“慧嫔,你觉得如何?”

惠君看了看宝树,道:“世间罕见,曲州庆良二地的百姓,能将其供奉,可见官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冷杨听完,笑了笑不说话。

五月二十五日,官家宣布巡查曲州、庆良二地。前朝有左相和皇子代为掌管朝政,后宫由喜夫人、苗夫人司掌。

六月二十日,天子巡查。

七月十四日,曲州——

曲州庆良二地靠海,天气温和湿润。如今正值盛夏,男女老少都穿着轻薄的衣衫。

韦府——

“小姐,马车和随行的物品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

闺房中的女子回答道,下人应声下去。

房中的女子四月深夜来到韦府,下人们只记得,三位老爷难得神情严肃,在正厅严阵以待。连出嫁了的小小姐,都坐立难安的呆在正厅。

夜色深沉,却见一抹暖色缓缓从黑夜深处出现。那是一坐马车,三位老爷和小姐便急不可待的冲上前去。

轿子里的人全身被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被三位老爷和小姐迎了回去,剩下的事情,下人们便不再知晓了。

只知道第二天,老太爷宣布三小姐的遗孤回来了。唤名黛隐,小字汝南。这位三小姐只来了曲州短短一月,城内便传遍了她的美名-容貌清秀、饱读诗书、礼仪完美。整个人拥有着本地千金们不曾拥有的贵气和韵味。很快便成了全城的风流人物。两位老爷和小姐对这位突如其来的三小姐也尊敬异常,更事事以她的意见为尊。就如同,三小姐说,七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适合去城郊拜娘娘庙,老太爷和二位少爷二话不说便派人准备,就连出嫁的四小姐都跑来掺和,忙前忙后。

“真不知道为啥太爷总是听那小妮子的,是给灌了迷魂药不成?我家成钧和侯家少爷约好了十七日去赛马,这下好了!全白费了!”

“嫂子消消气,省的等会这话给你家那位听到,又闹的不愉快。”

“不是我不想消气,只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看看,这才几个月,老太爷、大爷和二爷,心尖上的人都是她!侯家可是书香门第,家里头有人在做官的!我们不过一介商户,结交侯家对我们利大于弊。她非要去什么娘娘庙,太爷还叮嘱全家出行!她以为她是贵妃么?”

“嫂子气我知道。可出嫁的小四都里里外外在忙活,咱们更不应该说什么......”

“湘莲啊。你就是脾气太好!我可是知道,你家小姑娘跟着她屁股后头,连女红最近都不大碰了!”

另个女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正门口进来一个妇人,连忙推了推身旁喋喋不休的妇人道:“小四来了!”

妇女看了她们两一眼,穿过门洞进去。

房间内,那名名叫黛隐的女子正坐在正殿,见妇人推门进来,忙起身道:“姨妈。”

“哎!你这孩子不用这么客气!快坐下!”

......

四月的深夜——

“爹,你今日说的可是真的?三妹的孩子真的要来咱们这?”一个年龄四十多的男子焦急的问道坐首两鬓斑白的老人。

“爹,你说的,难道是真的......”另一旁的男子看起来岁数更大些,眉头将额头中间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三姐姐受了这么多的苦!大哥,二哥,你们就算不管她,那我也要管!当年若不是三姐姐,我们哪里能安全的走到曲州!”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妇人已经满脸泪痕,正用着手帕擦着眼泪。

“瞧你说的!我们怎么可能不管她!爹早些年才知道三妹的遭遇,我们也是昨天才知晓三妹的女儿竟然阴差阳错进了宫里当了娘娘!且不知是谁通知爹的,只叫我们今日深夜在这等着人。”

“好啦!好啦!吵得老头子我头疼!”

韦老爷子虽然岁数不小,开口却仍中气十足。“阿红的女儿就快到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见到她便会知晓了!”

如南踏着长夜终于来到。

“快!快!”

“爹!您慢点!”

几人赶到轿子前,只见一个女子从里头出来。抬头四目相对,眉眼间有四分相似。

如南拿出当年入宫为女官时母亲为她做的腰带,道:“小辈无能。”

“别这样说!快进来!夜深了风大......”

韦氏一族兄妹四人,排行大些的是韦清云、韦清山两兄弟。剩下的两个女儿按辈分是如南的母亲韦莲湘和她的妹妹韦莲雅。韦氏两兄弟接手了父辈的生意,莲雅则嫁给了当地另一户清白的富庶人家,夫妻二人倒也还算恩爱。

“只可惜祖母仙逝,如南定要为祖母和母亲,上这一炷香。”

“你有此心便好!如南阿,接下来你又想做什么?若是想要逃离是非之地,我们也有方法将你送到海外番岛,远离魏朝。”

“祖父若是这样做,风险太大!如南怎可能让家人为我一个人背负这样的风险!”

“瞎说什么!我们本是一家!为家里人分忧是我们该做的!”

如南垂眸,贤妃虽找到她的母家,却并未在告知消息的时候将全部都告知于他们。现在的韦家人,仍然以为只是一般的权贵在施以援手,尚有转圜的余地。

如南道:“多谢祖父好意,但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如何能让我在其他地方苟活?孙女是定要查清楚母亲死亡的真相的。”

“想查就查吧。我们虽然远离权力中心,但也能够力所能及出些力。我想你既然从宫中能够出来,想必是有些本事。”

“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母亲......”

“别说什么对不起谁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要不是小的时候姐姐牺牲自己,怕是就没有现在的我们!”莲雅虽然温和,却是个意志坚定的主,这一点同如南颇为相似。她说道:“既然咱们小女有自己的想法,那呆在曲州的这段日子,也好好放松一下。一直绷着人也不好受!明儿睡醒了姨姨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在宫中见过的多,但总有些乡野民间有的是没见过的。我带你都去瞧瞧!”

韦老爷子看起来对自己小女儿的性子颇为无奈,一直皱着眉头摇着头。如南却笑了起来,道:“如此便麻烦姨姨了。”

莲雅本身在曲州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如南出门转一圈整个曲州的社交圈子便都晓得了,黎夫人带了个刚认祖归宗的后辈去逛街。如南本身受过宫中严苛的礼仪教学,又曾在司宝司工作,见遍天下奇珍异宝,眼界自然不一般。有胆子大来搭话的,如南皆能应对自如,只不过数日,城中如南的美名竟盖过了任何一家的千金。

“姨姨。”

如南向进了屋的莲雅打招呼。见莲雅脸色不好,挑起眉头往门外瞅了瞅,道:“又是嫂子她们?”

“害!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们呀,见爹和哥哥们事事都向着你,早有意见。你也别理她们!”

“嫂嫂们是怎么了?”

“她们嫁过来,却一直嫌弃咱们是商户出生,日后只能和铜钱打交道。想着法儿和城里的儒家后生搞好关系,日后借着人家的势,能更好往上爬。”

“二位嫂嫂也是志向远大,只不过曲州庆良一带的儒生少有做到正五品以上的官职,若是嫂嫂将两个侄儿的前程,寄托到那还未科举的小儿身上,那可真是有的熬的。”

莲雅显然是对当地儒生没什么好印象,冷脸道:“做人可求不来事事安心!我们韦氏族人已经得幸不用在背井离乡,饱受流离失所和饥饿。我只求哥哥和父亲身体康健,安稳顺遂。”

如南笑道:“这也是我的想法。姨姨,时候不早,我早前在宫中,也做过替医女们抄写药经的活。我等会写一个美容膏粉的方子给你,也好好做下保养。”

“还是女儿贴心!你不知道,你之前写的那甚么‘琼玉碧绀膏’我拿去聚会给她们用,大受好评!如今各个都眼巴巴的求着我,想知道你这里还有什么方子呢!连秋知府那眼高于顶的夫人都拉下脸来问我要方子呢!”

“那是自然。说不用以后她们都要拉下脸来求姨姨呢。”如南状似无意道。

“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这一回!哈哈!”

“姨姨说笑!我这里还有些脂粉和金玉首饰,都是从宫里带来的。首饰虽然只是寻常金玉,但做工乃京城工匠造物,同曲州工匠手艺不同。我转赠给婉婉,姨姨替我收好。”

“你这孩子!千辛万苦回来了,又怎么把东西全都往外送!”

“婉婉是个好孩子,我做姐姐的,送多少都是应该的。”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人住院,超级忙,只能想起来有时间把文章扔到存稿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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