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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独木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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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居虽然以“居”冠名,但并非是单间房屋,而是颇大一座院落。原先是四位长老所住,自打长老们离山,掌门他老人家声称这么大座院子空置着怪可惜的,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小弟子搬来此处。

司是在浮浪山上来去向来是随心所欲。她半个时辰前还斥责伍千一扰人清梦,全然忘了自己平日里也是个随意骚扰别人的德行。

“师弟呀,起床了没——”

司是一阵风似的出现在檐廊上,一边自顾自打着招呼,一边伸手就要去敲门。

那只手只顺势在门上叩了一下,立即察觉了这是白用功,转而悬空顿住。

屋内空气沉寂一片,赫然是没人。

这个时辰,明机若不是在处理工作,大概就是督促他那几个徒弟去了。

司是倒也无所谓,反正去到别处对她来说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摸了摸头发,正要转过身,忽然听到一丝与此间幽静格格不入的刀剑相交声。

长身雪衣的青年疾退数步,手腕半转中途改了探出的剑招,横剑拦于身前。铿然一响,剑身光华暴绽余震不绝,他堪堪挡下的却只是一道剑意。

而荡起惊涛骇浪的碧色剑锋,下一瞬却悄然若一线细雨,静静停落在谢玉楼面前三寸。

比起之前所用的神妙莫测的剑式,最后点到为止的骤然收势,恐怕才真正展露了一点使剑之人的可怕造诣。

除却个子比对方矮、剑术和气势都占尽上风的少年,轻轻一挑收回剑,严肃的表情也随之转为清爽明朗的笑颜:“不错,剑法并无破绽之处,不需要为师再作指点了。”

与谈笑晏晏的明机不同,谢玉楼似乎方才已尽全力,此时面皮下压着些微倦色,缓了一息,才平然道:“若当真毫无破绽,弟子便不会落败了。……还请师父赐教。”

明机叹了口气,手指卷着发梢,却抛出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玉楼,你入门多久了?”

青年松松扶着剑柄,白衣宽袖垂落不动,表情也不动,像是一尊牢不可破的玉雕,任凭云卷云舒光阴如箭,都只是轻然掠过他身旁。

“九十七年。”

“是啊……你修道习剑已近百年,书中所载剑道,和为师能言传身教的,你都已学至止境了。若再要精进,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听闻明机一本正经、而玄之又玄的指教,谢玉楼垂下眼睫,冰清水冷的模样与他师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弟子明白了。”

明机鼓起腮帮子,还想再要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女声抢白道:“唉呀,徒弟打不过师父不是很正常吗,谢师弟也别太纠结了。”

不知从哪突然跳出来的司是背着手,莞尔插话:“不过,谢师弟你对修道之事执念太重,虽然也不算坏事吧,但有时候分神给一些别的事物,说不定反倒能有所顿悟呢。”

明机不满道:“话都被您说了,我这个做师父的说什么?”

“呵呵,我好歹也是门中的大师姐,指点一下后辈不是很正常吗?”

“算了吧,您知道初剑谱的第一句心诀是什么吗。”

司是对剑修的了解程度确实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佩着的剑也是偶尔吓唬人的花架子,并不真正当趁手的武器来用。刚才看谢玉楼与明机过招,她也只能简单地感觉出上风下风之别。

但刚刚忍不住出口的那句话,对于知晓原书走向的司是而言,也非信口乱说的。

她竖起眉毛,言之凿凿道:“万物之法融会贯通,知一隅便能知全貌,我传授的可都是宝贵的经验之谈。倒是你们两个在这打架练手,南面是清心居,背面是清水塔,也不怕失手有所毁伤。”

“我们自然有分寸。再说清水塔哪是‘失手’就能轻易受损的。”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随意一剑便能斩开半座浮浪山,难道是在吹嘘不成?”

“师姐您今早就这么清闲,专程来与我斗嘴?”明机瞪了她一眼,质问道:“前些日子积压下来的那些工作,莫非您都完成了?”

“那是自然。”

私下搬了外援的司是理直气壮,“何况我也不是闲来无事寻你玩的。”

她转身朝谢玉楼挥挥手,“好啦,我同你师父有事要商量,谢师弟你且自己先回去吧。”

待谢玉楼辞去,明机双手抱臂,仍旧是一副怀疑的表情:“您会有什么事?”

“怎么说话呢,好像我整天无事生非一样。”司是居高临下地弹了下他的脑门,“听好了,梧桐宗宗主半个月后要亲自过来请借天枢匣,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天枢匣?!”

明机的注意力全投在了整句话中唯一的关键词上,原本就圆的眼睛睁得更圆了,目光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的九层高塔,过了一会才问:“……谁过来?”

“梧桐宗宗主!咱们的前长老!”司是直接把信纸塞进他手里。

明机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读完信,随后缓缓抬起头,面上又收拢成沉重的神情:“师姐,我也有一件事,之前忘了告诉你。”

司是心一提,亦是紧张道:“怎么了?”

“前几天我替您处理的事务中,有一封临安王府的请柬,十日后我便要动身去泉亭了。”

“就这……”

司是松了口气,旋即又幡然变色:“不对呀,你的意思是半个月后我得独挑大梁了?那什么的邀请你非得去吗?”然后立即露出比春天还灿烂的笑,“你看这山长水远的,要不师姐跟你一块去?”

面对师姐突如其来的盛情,明机精明地后退了一截,有理有据道:“虽然出自帝室,但也不是那么正式的邀宴,我领着一些普通弟子去最合适。师姐您既然代行掌门,就老老实实坐镇山中吧。”

司是垮下脸,“那我一个人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种需要心思缜密明争暗斗的场合哪。”

“不是吧不是吧,师姐您这样横行霸道的性子也会有不擅长的场合?我瞧您就是——”明机吐槽到一半,立即察言观色地转变了话锋:“再说哪有那么可怕,来的是熟人,又不是仇人。”

虽说按理应该是“熟人”,但司是穿书后并无角色原本的记忆,对这里一切的了解都仅限于原书里描写过的部分。因此那位书中实际着墨甚少的前长老,就跟过年时没有半点印象的亲戚一样,相见不会尴尬只会更尴尬。

见司是依然面色郁郁,明机又贴心地宽慰道:“再说也没什么复杂的算计。天枢匣镇守此方,没有掌门亲自拍板,断然不可能离山。师姐您纵然身为代掌门,也没有这个权限。不管她说出什么道理,只管拒绝就是。”

“要是她不讲理,讲情分怎么办?”

司是脑海已经浮现出一大片梧桐宗弟子哗啦啦跪倒一地的夸张画面,情不自禁打了个抖。

“跪吧跪吧,你们就算跪到明天我也不会答应的!”

——按司是的作风,虽然完全可以如此凶恶地叫嚣,但这件事关乎的可不是她的个人形象,而是两派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那您就拿出现在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去跟人家胡搅蛮缠好了。”

明机给了一个“那不就是你擅长的吗”的眼神。

“万一我处理不当,两家旧恨未消又添新仇,责任可就全在我头上了呀!”

明机终于再次叹了口气。

“清平门除却对帝都需要礼敬,天下又有何所惧?师姐您尽管放心好了,就算直接闭门拒客也无妨。”

说完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后悔道:“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我还陪您扯了这么多。”

“呀,你出门在即,都不愿意跟师姐多聊会天,我真是太伤心了。”司是假装抹了抹眼泪,“不过你真要去这么久吗?要是你能在五日内回来,还能同你长老姐姐叙叙旧呢。“

“大概要在那边待上七日吧,路上差不多也得花去两日,您以为谁都能往来瞬息间?”

“确实。”司是受用地颔首,接着又顺口道:“泉亭啊……说不定你能在那撞见师父呢。”

“咦,此话怎讲?”明机诧异,“师父他最近联系你了?”

“没有没有。我是想江南这般繁华,师父定然也会去瞧瞧的。说不定师徒有缘,你俩就在大街小巷里碰见了呢。”

司是察觉自己不慎说漏了嘴,连忙打了个哈哈混过去。

不过就算是她,也只知道掌门司空回山前的那阵子是待在大奉东南的。至于他抛门弃徒、号称云游实则失踪的一百多年里究竟去了哪些地方,又做了些什么,可恶的作者只透了风声说可能会出一篇番外。

而那“可能”的番外还没出,司是就已经穿进了书里,自然也不知道更多内情了。

她语调一转,把话题又带了回去,“总之,别忘了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孝敬你师姐啊。”

“您前几日独自下山还没吃够玩够么?”

“这件事也该翻篇了吧!”司是跺脚,“再说一遍,我是正经去查案的,又不是去旅游的!”

她的话反倒提醒了明机,“对了,您前几天到底去解决了什么事件,详情始末还没告诉我呢。”

“……我才是代掌门吧,应当没有必要跟你汇报吧。”

司是自然不用汇报,然而有人却是要汇报的。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树上鸟多音杂乱,河里鱼多水不清……”

街边的说书人如往常一般开了摊。这说书人在附近相当有名,因此才讲了一个开场小段,周围便已经围了一圈凑热闹的人。

惊堂木一拍,他正欲开讲今天的故事,天上却忽然飞来一个不明黑色物体,一头扎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来听书的人们惊叫着四散开,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乌黑的小鹞鹰从半空俯冲下来,此刻正栖停在一位黑衣少年的肩膀上,优雅地舒展着身姿。

“哎呀——!”

而疑似是鹞鹰主人的黑衣少年被飞扑来的翅膀扇了一脸,晕头转向地揉了揉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啊哈哈……自家驯养的信鹰,惊扰到各位兄台,对不住了。”

少年赔着笑道歉,性子倒是开朗乐天。听到好事者对鹞鹰品相的称赞,他积极地应和着谢过两句,便像是有急事一般匆匆带着鹞鹰走了。离开前还回头望了眼说书摊子,仿佛非常舍不得。

旁人对这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也只是啧啧两声,议论一句那小公子长相俊秀,面色却白得有些吓人,大概是气血不足,该去看看大夫啦。也有两三个人隐隐觉得那少年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没穿着那身恶名昭著的衣装、普通过路人一般的黑衣少年转进一条无人的窄巷,立即掐住鹞鹰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早不来晚不来,我好不容易才占到一个听书的好位置!”

鹞鹰扑腾两下,不似活物的赤红眼瞳直直盯着他。

夜卜冷笑着扯过鹞鹰爪子抓着的一小卷纸,也懒得去寻个桌椅,摊开直接摁在墙上,伸出手指开始往那一小张白纸上写字。

不用笔墨,指尖划过纸面,却隐有痕迹闪现。

“谷禄镇一事,原为……”

短短半句话,夜卜已经越写越不耐烦了。他停下来想了想,然后不再纠结,脸上挂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敷衍神情,重新干脆而又潦草地写道:

“已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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