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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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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松对于白染衣要进戏班做他徒弟一事大感震惊,随后便是疑惑。

白染衣笑了笑,道:“您也知道,当今世道女医这条路有多难走,不是被唾弃就是被驱赶,我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再者,唱戏作曲虽也难出人头地,但唱的好了就比女医强多了。我自幼对这些也颇感兴趣,只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得把握好啊。”

东方一语不发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垂眸听白染衣胡扯,眼里的笑意被遮了大半。

袁松不好说什么,白染衣对楚百灵有恩在先,即便女医生活艰难,此次也没有收半分诊金。

他犹豫地试了下白染衣的先天条件,竟然不错。便答应了。

原本也是不想收她学费的,但两个年轻人淡定的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怎么的局面就被他们操控了去。

最后学费该交还是会交,但为了承袁松这个情,学费完整交,课程却多加了几节。

直到他俩离开,袁松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棠月在府中等候多时,搬着凳子坐在大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他俩盼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还行。”白染衣简单一句,却让棠月急得不行。

“什么叫‘还行’?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嗯。”白染衣走到大堂,等人都到齐了才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棠月听完瞬间就垮下脸了,“你要去引出凶手?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说完她又转向东方,“还有你!”

东方:“?”

“你平时看着多稳重啊,怎么也不拦着?还提出这种办法。”

“棠月。”白染衣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可我担心你……”

“没事,我有分寸。”白染衣冲她笑了笑,“若是真的遭遇不测,我会留下记号等着你们来寻我,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事已至此,她也心意已决,棠月最终还是点了头。

白染衣说完这话便收了笑转身回后院。

她不知道的是,东方一直在看着她。

但这目光很奇怪,好像在看着白染衣又好像透过了她在看着别的地方。没有落点也看不出情绪。

“说起来,”江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东方兄和白姑娘倒是很有默契,是故交?”

东方收回目光,低眸默了一瞬,随后笑着摇了摇头,道:“相识不久。”

江故颔首道:“便是有缘,难得。”

是啊,难得。

他抬头,看向白染衣背影消失的那一处。

她说服棠月相信自己、相信他们。

那么,她自己呢?

金多多和金满满在后院逮到了那只小胖猫,拿着一根树枝在逗它,可那猫只是伏在地上,懒洋洋的,眼睛都不想睁开。

金多多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正巧白染衣回来了,便拽着白染衣的衣袖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你想做什么?”估计是被黏的烦了,白染衣终于肯蹲下身正眼看他。

“白姐姐最近都不陪我玩了。”金多多有点小委屈。

白染衣回忆了下,最近确实很少陪他,但被同样对待的满满还没说什么呢,他倒跑来撒娇。

白染衣哭笑不得道:“满满没有陪你去玩吗?我最近实在太忙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金满满。小姑娘虽然乖乖的没来诉苦,但眼里充满了渴望。

白染衣一时哽住,想到自己若要进了戏班,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府陪他们了。她摸了摸金多多的脑袋,无奈道:“好,那我今天陪你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无人陪伴的童年是什么滋味。

金多多和金满满从小被亲人抛弃,在山坳蛇洞里挣扎生存下来。外人看都只道年纪小也许不记事还不懂事,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早就强行拔高了他们的心智,他们其实什么都懂,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和概括。

白染衣原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的,自己在童年时没有什么人帮过,她又怎会抽出精力来帮助他们?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地能够将他人的思想和情绪“打包”到自身上来,通过模仿来推己及人。

如果自己童年时能够多接收点关爱与赞赏,或许就不是自己现在这种讨厌的模样了。

所以,她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来陪伴他们,就像是一种对过去自己的安慰。

“好诶!走喽!”金多多张开双臂,开心的围着白染衣转了个圈。

出府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大堂议事了,白染衣随口和小桃说了声便牵着俩孩子出了府。

金多多和金满满应该是第一次和白染衣一起出来玩,情绪十分高涨。

小孩子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像只兔子一样四处探头跳跃。

路上有捏糖人和串糖葫芦的,两个孩子就好奇的在一旁凑着脑袋观望,但都懂事的没有吵着想要。

白染衣知道他们其实是渴望的,便在他们身后偷偷买了两串,等他们藏着落寞走开后才从背后“变”出来笑着递给他们。

满满惊喜的半天没缓过神来,金多多的小嘴都张圆了,白染衣忍不住伸指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道:“不喜欢我可就收走了啊。”

俩小鬼相视一笑,奔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白染衣没设防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余光里瞄到身后有一双手想要去扶她,但本能地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往旁边躲闪了下,堪堪保住平衡。

她转过身看到一个锦衣华冠的公子,手上还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戒,眉眼有些熟悉。

但白染衣对于不重要的人和事向来是不过心的,所以她看了一会儿并未想起是谁,只好先施礼道谢:“多谢公子相助,见笑了。”

“神女?白姑娘?”那人顿时喜笑颜开,“真的是你!我果真没瞧错。打远了看这身段,啧,放眼整个京都,也就只有白姑娘你一人了!”

“神女”一出,白染衣便想起来了。面前这人便是徐正海的嫡子徐敬年。

白染衣略一颔首道:“徐公子谬赞。”

“白姑娘今日这是?”他歪着身子看了眼紧紧靠在白染衣斜后侧的小姐弟,“特地带着孩子出来玩玩儿吗?一个人?”

“不是。”白染衣面色平静,“不是一个人,他们走得快,在前面。徐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要赶不上了。”

“他们赶不上就赶不上吧。这儿我都熟,知道哪里最好玩。你难得出府一趟,我带你逛逛吧!”说着他半弯下腰,冲着金满满道:“是吧?想不想玩点好玩的啊?”

金满满眨了下眼没说话。

“小姑娘真腼腆啊。”

“徐公子怎知我平时不常出府,对这里不熟的?”白染衣站的挺直,只是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徐敬年直起身来,觉得有意思似的笑了下:“白姑娘何必防备心如此之重?那日在堂上是姑娘自己亲口承认刚来顺天不久,你前几日帮我夺回了钱袋,我自然要对你这位大恩人多留意几分啊。”

“不必了,白某受不起。”说完,白染衣便要转身离开。

“慢。姑娘怎么这么着急?我又并非什么轻浮小人,不会伤害你的。”他叹了口气拦住她,“我得知白姑娘一直住在王家府上,只是你还未出阁,有毁自己清誉啊。”

“我被休过三次。”白染衣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徐敬年在她身边跟着,笑了下:“身上还附过邪祟、会克夫、破财害命?姑娘何必自毁名声?”

白染衣冷笑了下,“赌场里的事你也知道?这留意很到位啊。”

“那是自然。对你,我可是无微不至。”徐敬年探着头往她身边靠了一下。

白染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目光毫不偏移。听了这句,她便沉默下来。眉间微不可查的多了几分厌倦。

她想起出府时大堂里空无一人。或许东方他们也出来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换了个方向,向赌坊走去。

徐敬年跟着走了一会儿,马上便发现了端倪:“你要去赌坊找他们?”

他“哈哈”笑了两声,“白姑娘,王识整日在外厮混,他身边的人也都和他一样是个纨绔子弟,你还是别被带坏了好。”

白染衣没接话,他便自顾自继续道:“你瞧瞧,王家做了那么大的布匹买卖,你在王家待着却是没捞到半分的好。你这素衣薄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在守孝,多浪费你的天人之姿啊。不如,姑娘搬去我府上,我给你最好的待遇,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白染衣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徐敬年。

她没说话也没表情,就这样盯了有一会儿才渐渐收回目光,加快了步伐向赌坊走去。

心里有了些盘算。

“姑娘盯着我做甚?难道是对在下所言心动了?”徐敬年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是跟白染衣说话就是跟小姐弟俩说话。

一路走还一路甩点铜钱拿点吃的和玩的小玩意儿送给他们。

白染衣先是口头警告再是眼神警告最后视若无睹。

罢了,回头一起还了。

至少俩孩子玩的确实开心。

等走到赌坊上层那个掩人耳目的糕点铺门口的时候,白染衣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找东方解决这个烦人的东西吗?还是要当着徐敬年的面和东方商量她想利用徐敬年?

东方在这儿吗?

若是不在呢?

徐敬年见她在门口停了许久迟迟不进去,猜道:“怎么了?和他们吵架了?”

白染衣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她刚要迈步进去,在转头时突然感觉斜前方有人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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