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慕池正待追问，茶厅门却被一把推开了。

两人目光同时转向门口，就见小李握着门把手，目光警惕的看着慕池。

见两人脸色虽然都有些泛红，却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小李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副社长，你没事吧？”

他在外间听到了争吵声，以为两人打起来了。之所以冲进来，倒不是担心常飞被欺负，恰恰相反，他怕的是自家副会长忍不住对客人动手。

“没事，我很好，你先出去吧。”

被小李打断，常飞与慕池都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见小李朝自己投来不大信任的目光，常飞无奈地苦笑一声，又说道：“你现在去找丽姐，替这位朋友办一下入职手续，至于职位……就见习侦探吧。”

“见习侦探？！”

小李诧异地瞪大眼，他以为慕池不会成功的，没成想竟然更进一步，成为见习侦探。

也不知他想到了啥，眼珠一转，了然又震惊的看向慕池，“难道你也是……”

慕池冷着脸，肃穆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小李应得干脆，扭头便走，慕池很想问他知道了些什么。

小李刚出去，慕池便迫不及待确认，“我通过面试了？见习侦探……工资多少？”

有些岗位，实习期是没有工资的，这点对慕池很重要。

常飞无语地看着他，这是重点吗？

是重点吗？

“咳！”

慕池轻咳一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可以讲一讲慕婉吗？我想知道她……嗯，她的全部。”

“你是慕婉什么人？”常飞反问。

“也许……是亲弟弟？”

见慕池言辞模糊眼神闪躲，常飞便知晓他也不记得慕婉了。

“唉，”

他失望的叹息道：“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然只剩下我还记得她了。”

至于不幸，常飞并没有解释。他更好奇的是，慕池是从哪里听到慕婉这个名字，以及如何确认她是他亲姐姐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慕池便把自己的梦境，以及在北菀小区四号楼的遭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唯一隐去的只有副人格。

“诡谈直播间？”

慕池敏锐察觉到常飞的语气变化，“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亲身经历过……听你的描述，它已经可以生成十条规则了？”

虽然问的是慕池，常飞目光却放在了他手中那本棕色记事簿上——很显然，他对这本记事簿，有着不浅的了解。

慕池手指发烫，再次强忍住把记事簿丢掉的冲动。

“你很了解这本记事簿吗？那个，为什么叫它厄难记事簿？它会给宿主带来厄运吗？”

这可涉及到自身安危，慕池觉得其他问题可以先等等。

“嘿嘿，你很怕？”

废话……

“别怕，它的功能还是很强大的。”

见慕池露出憋屈的表情，常飞笑得更开心了，“至于那点儿厄难，也不用太担心。它并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唯一的麻烦，大概会让你更容易遭遇一些怪谈而已。”

这是‘而已’吗？

好吧，只要不是那种出门被车撞、喝口水被呛死的‘死神式’厄难，慕池都能勉强接受。

“你对慕婉了解多少？她是你们中的一员？你有她的照片？还有……”

“停！”

常飞赶紧打断他，无奈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没办法，慕池心中疑惑不少，想问的问题更多。没有丝毫姐姐记忆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关于慕婉的一切。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可实在忍不住啊。

“别急，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全部告诉你。”

见慕池终于安静了，常飞却扯出一抹苦笑，“唉，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对她并不了解。事实上，我与她并不熟。”

可笑的是，除了他，整个侦探社所有成员，竟然全部失去了关于慕婉的记忆，包括俞绮虹。

俞绮虹是侦探社另一位女侦探，是除了上任社长外，与慕婉关系最亲近的人。

“上任社长也神秘失踪了，比慕婉还早半年。至于俞绮虹，她倒是还在，可惜与其他人一样，根本不记得侦探社有过慕婉这个人。”

常飞一边回忆一边讲述，他讲得零零碎碎，期间不住的扶额皱眉，似乎仅是回忆，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通过常飞讲述，那位仅存在于梦境中的姐姐，在慕池脑海里逐渐丰满立体起来。

在常飞印象里，慕婉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不仅美丽，而且优雅端庄，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冷傲。

她不喜欢开玩笑，对人待物也像隔着一层，令人捉摸不透。

巧合的是，她的入社历程与慕池十分相似，也是拿着这本记事簿找上门的，只不过是三年前。

“她这个人啊，刚入社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特别拽，谁都看不上……后来，过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许是大家熟悉了，她改变不少，至少偶尔能开开玩笑了。”

在常飞印象里，慕婉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点与慕池梦境中的样子差别有点儿大。

唯一相同点是，慕婉那人独立又好强，且作风十分严谨，对待工作态度认真从不拖沓，穿着打扮也十分规整从不出挑。

总之一句话，只要跟她站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压迫感——这是常飞对慕婉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直至后来，也许是熟悉了，慕婉虽然依旧严谨认真，性格上却温和了许多。

“那时候，上任社长已经失踪了。我能感觉到，她看似改变的背后，隐藏着欲望和野心。当时的她，很想成为我们的新社长。”

常飞把慕婉的改变归咎于此，慕池却不这么认为，至少不全是——他有自己的猜测，比如：张帆。

“你认识张帆吗？”慕池想了想，补充道，“他应该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这个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背后是有逻辑的，张帆能在北菀小区物业室留下记录，至少与姐姐同居过。

常飞想了许久，最后摇头道：“没有印象。”

见慕池陷入沉思，常飞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迟疑了下，最后什么也没说。

“最后两个问题。”

慕池回过神，用戒备与好奇的语气问道：“慕婉什么时候消失的，之前有出现过异常征兆吗？另外……为什么只有你记得她？”

不大的茶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寂静笼罩了整个空间。

常飞静静看着慕池，目光深而锐利。

不知为何，慕池产生一种被冰冷无情的野兽盯上的错觉。

“……呵呵，问得好。”

直至常飞发出声音，那种被盯住的悚然感才消失。

“我并不清楚她消失的原因，也不知道她消失的具体时间……事实上，我也是在她消失两个月后，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见了。当我询问同事时，他们所有人都表示从未听说过慕婉这个人。你能想象，我听到这个答案时的感受吗？”

慕池稍稍脑补了一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至于我为什么记得她？”

常飞突然低下头，半张脸被烟雾笼罩，慕池有些看不清。

只听他喃喃低吟道：“大约因为……我不是人吧。”

“！”

慕池心跳漏了一拍。

“不，不是人？那你……”那你是什么东西？

青天白日的，要不要这么吓人？慕池十分佩服自己，普通人听到这样惊悚的答案，不应该吓得扭头就跑吗？

他不仅理智在线，还敢好奇地追问……虽然他依旧连连后退，后背已经抵住墙面了。

“慌什么？”

见慕池被吓到，常飞非常满意。

他深深吸了口烟斗，而后淡定地挥了挥雾气，老神在在道：“不是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而已？大不了？

“呵，呵呵……”

慕池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干笑两声以示礼貌。

见状，常飞意味深长道：“说不定，你也不是人呢。”

“开什么玩笑……”

“好啦，你还想知道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很忙的，没时间跟你科普，先去签合同吧，跟小李去办入职手续。”

慕池不甘地张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依旧隐瞒着不少事情，可现下二人并不熟，他也不好多问。

“所以，我现在就是侦探了？”慕池一脸惊奇地问道。

这可是侦探啊，这么随便吗？

“想什么呢？”

常飞呲笑，“见习的，你距离侦探还差得远呢，要不是我们侦探社主打的是……小子，你还有的学呐！”

虽然被嘲讽，慕池却松了口气。让他上来就当侦探，步子跨这么大，他还怕扯到裆呢。

“我的工资是多少？什么时候来上班？”

“你很缺钱吗？啧啧，我可是看在那本记事簿的份儿上，才给你开后门的。见习侦探，保底月薪一万，提成另算。对了，我们没有五险一金，自己去缴。至于具体干什么，等你明天来了再说吧。”

一万！

慕池别的没听到，只听到这两个字。

他强忍着吞口水冲动，当着常飞面，打开棕色记事簿——他可没忘记正事。

“喂，你在看什么？”

常飞非常好奇，忍不住探头望，结果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看到。

慕池斜了他一眼，继续翻页儿，不出所料，第四页果然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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