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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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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连三天的讲学后,国子监恢复了往日的课程安排。

国子监的监生每月实际的学习时间共有27天,而其中背书就有14天,剩下的时间中有六天会由博士或助教讲课,其余时间不是自习就是考试,可以说比起高三生的学习强度,监生们也不遑多让。

而这种生活,至少要持续三年。

若是这期间科举未过,但在率性堂学习的一年中,能在每月的考核中累计到八分,就能获得为官的资格,否则仍然需要在国子监内继续学习。

严松文已经取得举人资格,若不想继续科举,按理说可以选官外放,但举人能做的官,大多是各县、府教谕,少有能当一县长官的,但这也只是少数人能勾到的位置,大多数举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入监,二是依亲。

入监就是指进入两京国子监就学,成为所谓的“举监生”,他们既可以准备会试,也可以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去各部门观政,也就是当实习生,但由于仕途渐臃,很少有官缺可供选择,因此大批监生都会在历事多年后重新选择科举一途。

依亲则就是举人归家自谋出路,继续会试也好,还是弃文从商也好,举人离开国子监后,大多居家治学,或去书院私塾担任塾师坐馆,以维持生计。

严松文选择的就是在监内继续读书,等到过完年,就启程前往北京参加会试,和他同期中式的监生,有的已经依亲回家,有的则放弃明年会试,尽情享受中举后的各种人情往来。

虽然看着举人很难做官,但在那些商贾乡绅眼里,举人就已经算是官场中人,就算以后也中不了进士,可只一个举人身份,就可免去很多麻烦。

像是手下铺子出了问题被告官,只要提出和举人有亲,那即使是县太爷都要高看一眼,轻拿轻放自不必说,有时候都不用举人出面,只一个名头就能解决问题。

因此即使中举前还住着茅屋寒舍,可中举后改换门庭,仆从如云都不是罕见之事。

正因如此,在这众多诱惑中还能坚守本心,不吃拿卡要来者不拒的举人,不说是凤毛麟角,也算是屈指可数。

严松文也没到那等片叶不沾的境界,但相比起同窗,他也就是帮助家人改善一下生活,安置好后,多余的银钱就全都推拒了。

毕竟这好处又不是天上的馅饼,有来就有往,你拿了人家的好处,等之后出了事情,自然要还这个人情。

他身上仍穿着蓝底黑边的监生服,只是头上洗得发白的方巾换成了崭新的布料,其余都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给他们讲课的是负责《春秋》的吴博士,但他没有讲解《春秋》,而是让众监生翻开《说苑·权谋》,从上回结束的地方开始讲起。

《说苑》是由西汉著名文学家刘向,也是汉高祖刘邦异母弟的四世孙编写的杂著类编,书中通过一问一答的简短对话构成一个个小故事,这些故事都取材于历史中众多明君贤臣的事迹,从思想道德到行为准则等各个方面列举实例,教导君主大臣如何为贤为忠。

明初朱元璋对其中内容很是赞赏,因此下令将《说苑》与其编纂的《御制大诰》同列为国子监必修课,供学子研读。

《说苑》包括20卷,从君道到反质,记述了春秋战国至汉代的逸闻轶事,其中体现了儒家和道家的哲学思想和伦理观念,总的来说就是对君臣进行思想上的教导,这对于拥护君父臣子观念的封建统治者来说自然是乐于推行的奇书。

但刘向虽拥护君主的权威,却也非宣扬皇权至上的极端人士,他认为最好的君臣关系就是君惠臣忠,君主应该仁慈待下,臣子也应忠诚以待。

‘君不能赏无功之臣,臣不能死无德之君。’——《说苑·谈丛》

若是君王无能,荒淫无道而招来杀身之祸,则是其自取灭亡,臣子自然不用愚忠献身。

这对于明朝臣子的思想产生很大的影响,除了明初在太.祖高压下不敢冒头的官员,之后明朝的官员都很少有唯君权至上的人物,那些辅佐皇帝的肱骨大臣与皇帝大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很少有清朝那种一言不和就砍头的情况发生。

即使是在朝堂之上,若是争论激烈,直接上手上脚都不是稀奇事,不光是武官,文人动嘴不过瘾,可是会薅头发怼眼睛的,那是怎么狠怎么来,可即使这样,皇帝大多也只是将人拉开,各打一大板就完事儿了,之后还可能再赏赐些东西安慰一下。

因此现代人印象中官员唯唯诺诺,不敢与皇帝叫板,还自称奴才的情况,中国上下五千年,也只有一个清朝了。

严松文在之前的讲课中对《说苑》很感兴趣,其中的大多数观点他都甚是赞同,今日听到要讲这个,他瞪大了双眼,聚精会神地听讲。

前方的吴博士也没拿书籍,只是捋着胡子,微闭着眼念诵道:“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

他强调悠长,一字一句自有节奏,回荡在讲堂中,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包裹着其中的学子们。

监生们坐在下方,全都侧耳倾听,当吴博士将这段念完,才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哪位学生起身解释,此句含义如何?”

讲堂稍微沉默一会儿,便有监生主动起身回道:“启禀先生,学生认为君子为公,小人谋私,权谋之术于君子则为权谋,之于小人则为权诈。”

听了这位学子的话,吴博士微微点头,看着还算满意。

随后又有一位学子答:“《汉书》中言: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以权谋治国交战取得胜利,此为智慧与技巧,并无正邪之分,只看掌握在谁人手中,才分了正邪。”

这位学子的意思是权谋只是术,关键还是看掌握在君子还是小人手中,不同人则用途不同。

前两位的话本质相同,因此吴博士也点了点头,然后叫了下一位。

严松文对此也有自己的见解,只是这堂课跟之前不同,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好,也不知是否是他多心,总觉着吴博士的话意有所指。

看着吴博士挺直的脊背,他压下心中想法,随大众说了几句,然后就坐下。

之后还有学子提出荀子的话来反驳权谋的正面效应,“权谋立而亡,上好权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乘是而后欺。”

此话一出,严松文能明显看出吴博士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虽只有一瞬,但他一直关注着,确实捕捉到那丝神色。

看来吴博士自己是反对以权谋治国的,严松文暗自思量,说起权谋,那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那位于高天之上,勾结内廷谋夺首辅之位的张先生了,也不知吴博士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的。

但吴博士也没对众人的见解做出评价,等每个人都回答后,他就开始针对《说苑》中的看法讲了起来,吴博士知识渊博,对于各种史料信手拈来,讲得绘声绘色,不久,严松文就忘记刚刚的疑问,认真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可他忘了,讲堂外面巡视的余祭酒可没忘,他沉吟一番,转头对神色严肃的周司业问道:“这吴归远可是河南出身的进士?”

“正是如此,他是隆庆二年进士,会试名次本在三甲之内,但殿试过后只排在二甲末尾,在翰林院做庶吉士观政几年后,才来咱南监当博士。”

“隆庆二年?”

余祭酒微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子义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便道:“那年先帝宣布废除海禁,遭到徐阶为首的内阁大臣反对,因此科举时,排在末尾的士子被先帝点为首名,原本由大臣选出的三甲全都排名靠后,吴归远就是因此名落三甲。”

他这么说,余祭酒就大概明白其中关系,科举选士说是公平,可朝中党派斗争早已渗透其中,位居高位的大臣总是愿意录取同乡或同府的士子,只要进入仕途,就是天然的同党,这种关系比之同门同窗都不差什么。

当初隆庆帝宣告废除海禁,但却只是在福建漳州开放一个港口,这是因为废除海禁一事,动了那些往日通过海上走私获取巨利之人的利益,而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正是当时掌权的松江府人氏,阁老徐阶。

因此那次科举取士名次,就是隆庆帝对徐阶的反抗,他想录取一批忠心于自己的,能与徐阶等人对抗的士子。

隆庆帝不像他的父亲嘉靖那样不理朝政,登位初期,他也是有着一腔抱负想要实现,可实力庞大的文人集团将他压制地密不透风,即使稍微撕扯出一条通路,没过多久,就会被渐渐修复,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嘉靖帝虽沉迷修道,可因他聪明绝顶,利用朝中大臣互相牵制,打压一方拉拢一方,使得皇权实际仍掌握在其手中。

可隆庆帝天生平庸,有明君之心,却无明君之能,在位六年,精力都被与文官集团的对抗中消耗,熬走了徐阶,又来了个高拱,后期被誉为‘隆庆新政’的俺答封贡、平定西南民变,全都是高拱一力操持,隆庆帝只是像个吉祥物,默默躲在众位能臣之后。

也因此,隆庆虽后期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可不能说他是个昏君,大明在他在位期间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朝中党争也未像嘉靖朝那样牵涉百姓,只是在高层之间涌动,徐阶年高自请归乡,高拱在万历登基时被赶下台,如今内阁只剩张居正一手遮天。

而高拱遗留下的党羽门生,也在万历元年,通过张居正一手安排的胡椒苏木折俸一事,以非法聚会、引发火灾为名,被一网打尽,短短三个月,前任首辅留下的桎梏被张居正迎刃而解。

至那以后已过近三年,没想到高拱留下的尾巴竟还隐藏着。

高拱出身河南新郑,与这吴归远是同乡,只是满朝文武同乡之人众多,也并非全是一党,因此之前也没人想到此事。

感觉风暴来临,余祭酒对周子义说:“过些时日,等北监来人,你让吴归远负责接待,但讲课一事,还是换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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