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江山看向千古，见他状态挺好，又听见他说月岚已经脱离危险，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行，“千古，我们谈谈吧。”

千古看向华江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研究所的董事长，化形师的领导人。千古并不了解他，只听说过他是一位公正清廉、德高望重的老人。

华江山给华乘风使了个眼色，带着千古慢慢走远。

华乘风拉着明玉，说道：“你来过这里把，带我转转呗。”明玉明白两人的意思，也没有跟上前，白了华乘风一眼，说道：“找你的小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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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远处，华江山看向海面，笑了笑，问道：“我想问问你啊，那现场一百五十八人，为什么不，全杀了呢？”

千古一怔，看向这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最狠辣的话的老人。

“全杀了也就没人证了，物证可是最好抹去的。”华江山又补充道。

千古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不是越澜，他们现在全都是死人了！”

华江山却是呵呵一笑，说道：“就算是月岚唤醒了你的良知，那前提也得是，你有良知！”他看着千古，说出的话一句句扎向他的心底：“月岚现在脱离了危险，你也恢复了理智，等一切都恢复如初后，你会不会想，那三十多个人，到底是不是都该死？”

千古捏紧了手，咬牙问道：“您想说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里的那一关，不好过吧。”华江山看着他，叹了口气，露出了慈爱的表情：“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肯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必须承担一些后果，否则，你和越澜将永远无法在光明里立足！”

看着千古逐渐松动的表情，华江山继续说道：“你现在实力这么强，出去后确实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但也没人能接受你，就算是查清了所有事实，你也会被冠以杀人魔的名号，永远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之下，就算你能忍受世俗的这一切，月岚能忍受吗？你必须做点什么，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月岚，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千古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那您说，我该怎么交待？去海城监狱？关个三四十年，再成为普通人，接收法律的制裁？抱歉，”他眼神锐利起来：“这条路我不会走！”

“我知道，”华江山笑了：“你这么有骨气的人，怎么甘愿走这条路，我来给你指一条路！”

“什么路？”千古看向华江山。

“界外死魂渊！”华江山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千古震惊。

界外死魂渊，不是一个裂缝，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这个星球之外的空间。根据化形师古籍记载，那里原本连通了另一片时空，可四千年前，时空之门突然关闭。连通本界与那个世界的通道，成为了一片被遗弃的游离地带。这块地带本应该坍塌，可是却十分离奇地存续了下来。几千年来，那里涌入过无数地球生物，已经形成为一个十分恐怖的，让所有化形师都闻风丧胆的地域。

因为那里几乎只能进不能出，进去的人不管如何强大，都是九死一生。到了现代，科技高度发展的化形师们采取各种手段，投掷了不少机器进去，才取得了界外死魂渊的少部分资料。

根据机器传来的视频碎片，那里成天暗无天日，几乎遍地都是十分强大和恐怖的变异怪物，他们的攻击方式，不遵循任何这个世界的物理定律，似乎能将任何他们想攻击的对象，随意地抹个干净。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千古问道：“那不是一条死路吗？”

“不是，”华江山笑了，“我都去过，怎么算是死路？”

千古惊讶地看向华江山，华江山笑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小时候没少听爸爸妈妈编恐怖故事吓唬你们吧。界外死魂渊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虽然确实是九死一生，但至少还有‘一生’啊，而且，”他顿了顿，说道：“我知道有一条捷径，能让你九死五生。”

千古难以置信地问道：“您真的去过？”

华江山涌起了一丝自豪，想起了前尘往事，感慨说道：“年轻的时候去过，被我师父忽悠去的。那条捷径也是我生死间摸索出来的。”

“怎么样？去不去？”他看向千古，说道：“把你发配到界外死魂渊，对于外界来说，可是比送上刑场还要恐怖的惩罚，一定会让针对你的人满意。去了之后，走我给你的捷径，以你的实力肯定不会丧命在那里，少则两年多则五年的时间一定能走出来。你所有的罪责在你踏入界外死魂渊的那一刻便结清了，你出来之后，便是一个全新的千古，我相信到时候，没人会再关注你曾经做过的这些事。”

千古沉默。他的犹豫显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越澜。因为对越澜的不舍，因为害怕自己离开后，他再遇到危险时，自己来不及去救他！

看出来千古的担忧，华江山说道：“月岚那孩子，你放心，我能护他周全。”

“你能保证？”千古认真地看向华江山。

“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在你出来之前，保证月岚的安全。”华江山沉沉说道：“这是现在对于你们来说，最好的一条路。”

的确，华江山只能承诺，他无法给出什么把柄，让千古完全信任于他。

但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千古深深地看着浮岛的方向，如果自己不走，那么肯定会连累越澜。

越澜这个人，千古想着，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越澜这个人，是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比自己的生命还要贵重，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被自己拖累，过上毫无希望的日子？

良久，千古点了点头，说道：“等他清醒过来，我再跟你走。”

华江山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们都还很年轻，这条路，不是终结。你们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见千古已经答应，华江山也不再久留，离开之前，又叮嘱了一句：“为了把戏做足，你就当我没来见过你，你也不知道界外死魂渊还有一条捷径。今天说的话，只有你我知道。而且，”他加强了语气：“月岚最好也不知道！”

华江山带着华乘风和明玉离开了无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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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回到了浮岛，他径直走到了池水中，紧紧地抱住了还在昏睡的越澜。

又过了几天，越澜终于再次醒来。这一次，他感觉浑身舒适了许多，虽然仍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手脚都能活动自如了。他坐了起来，又躺了回去，反反复复试了几次，再活动活动了肢体，除了感觉格外的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他兴奋地看向千古，说道：“我这是好了吧？”

千古温柔地看着他，笑着点头。

越澜诧异地发现，千古的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忧伤和不舍。

“你怎么了？”越澜走了过去，可刚走两步，就有了体力不支的感觉。他放慢了速度，随即意识到自己仍然是不着片缕的状态，不好意思地又退回了水里。

千古笑了，眼里的忧伤一闪而逝。他走上前去，扶着越澜走了出来。看着越澜通红的脸，好笑地说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没看过，”他把越澜扶到一旁的石块边坐下，拿起从沙滩小屋拿回来的浴巾替越澜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水渍，然后拿出干净的衣物给他穿上，温柔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少动，多休息，你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身体彻底调养过来。”

千古给越澜穿上了T恤后，又给他套上了一件毛衣，就像是照顾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仔细，最后，找来一件外套，替越澜穿上。他单膝跪在越澜身前，替他整理着衣服，拉上了拉链。

越澜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千古的每一个动作，直到穿好所有的衣物，才轻轻抬起手，握住了千古的手。

他把千古往前拉了拉，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千古自己挪了下脚步，离得更近了，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越澜把身体靠了过去，抬起手抱住了千古，他轻轻地蹭着千古的脖子，十分认真又轻柔地说道：“千古，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千古愣住了，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处境下，越澜居然会向自己告白。

可是，自己马上要离开了。

千古心里，涌起巨大的伤痛，他紧紧地抱住了越澜，拼命压抑着内心的不舍与伤痛。但越澜还是感受到了，他摸了摸千古的头，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见千古没有回应，越澜松开了怀抱，看向千古，发现千古眼睛居然有些发红，就像是哭过一样。越澜一时间有点慌了，不知所措地说道：“不会是我表个白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吧？”

千古笑了，他握起了越澜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向越澜，眼里尽是珍爱：“应该我先说的，越澜，我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