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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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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语单第一次知道卓闻有这毛病,是在她十二岁那年。

那时,她刚进重光门不久,卓闻也不过十五六岁,少年人好奇心重,日日见重希喝酒,又觉酒香十分醉人,他便一直想尝尝;奈何偷喝不到,一人又不好意思去酒馆。后来得了个师妹,觉得有人陪了,甚是开心,便将她骗进酒馆,结果只喝了一口,就两眼一闭栽倒在桌上。

他在酒馆桌上趴着睡了约莫一盏茶工夫,醒来时就变得同女子一般,双目含泪,眼波流转,在酒馆内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唱得那是令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酒馆内的客人起初只看着他哈哈大笑,而后居然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纷纷擦起了眼泪。

曾语单那时年幼,也不懂他唱的什么,只记得十分丢人,便一个人跑了。自那以后她就有了阴影,再不愿跟卓闻进酒馆。

卓闻夜间回到重光门,也不知哪里搞来了一身旦角戏服穿着,日日在那院子里唱,唱了整整四五日。

重希以为他中邪,但他身上并无邪祟入体的迹象,除了突然转性成青衣旦,可以说是一切正常。

没有邪祟入体,那就是有病了。

重希又找了不少大夫给他诊治,大夫们也俱是一筹莫展地说你们另请高明吧,便撒手跑了。

“他不能饮酒的原因难道不是他沾酒便要自尽?”解遂十分不解。

曾语单解释道:“有过那么一两回,不过也并非沾酒就要自尽,那是我为了让他别再喝酒编来骗他的,他喝酒以后的事反正也不记得,能唬住就行。”

曾语单说着话,卓闻终于唱罢一曲,在花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解遂将带回的饭菜拎过去放在石桌上,看着眼前戏装粉面的卓闻十分不习惯,但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好看。

“师兄?”解遂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卓闻一手支面,充耳不闻,默默流着泪。

曾语单走过来:“他看不见你的,看见了也当你不存在。”

解遂心道不好,若这师兄一直这副状态,想不起琅华,那咒印岂不是又要发作?

他忙扒开卓闻的后领,顿时愣了愣。

卓闻后领上沾了些浅色血迹,伤口却是止住血了。

离九见解遂面色有异,快步行了过来,颦眉看了看卓闻后颈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这伤看样子是好些了?”解遂问。

离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曾语单道:“他这伤是怎么回事?被什么东西咬的?我看着不像正经伤口,师父也道未曾见过,却又并未附着妖邪之气,这就很奇怪了。”

解遂斟酌片刻,简略地向她解释了这伤的由来。

曾语单惊讶道:“神兽?这伤看着也不严重啊,什么咒印?会死人吗?”

“……会。”解遂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兄讨厌那神兽不愿去,现在正好,也省得将他绑去了。”

“他这人有时是挺讨人嫌的,不过还好没当场将他咬死……不过你们确定那神兽会给他解除咒印?”

想到那神兽,解遂不禁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会吧。”

“行行行,那赶紧的,说不定那神兽还能治好他的病呢!”曾语单闻言,瞬间打了鸡血似的,撸起袖子就跑去了卓闻的房间,拿了面盆与布巾去井旁打水。

卓闻犯了病,虽仍是那副哀哀戚戚的模样,却十分乖顺听话,任由曾语单给他擦卸妆面。

解遂与离九也不多耽搁,出门去租马车。

二人回来时,卓闻终于没再唱了。

他那粉妆头面已卸了下来,穿着他那一前一后绣着“重光”二字的道袍,神情郁郁地站在院中的花树下,微仰着头,透过花树叶缝望天发呆。

解遂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天。

这日天色并不好,天上厚厚的云团压得极低,又已近傍晚,天光十分昏暗,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可累死我了,你们不知道,给他拆个头面简直就跟要砍他的头一样!”曾语单坐在石桌前,以手呼呼地扇着风。

卓闻仍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低了头,似在思索,片刻后,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解遂与离九跟了过去,推了推门,推不开。

“这是要做什么?”解遂头一回撞见卓闻“犯病”,完全看不懂这师兄的行为模式,疑惑地看向曾语单。

相比之下曾语单倒像是早已习惯,有气无力道:“又要自尽呗。”

她话音刚落,卓闻的屋内便传出一声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解遂吓了一跳,忙退开了些,猛地一脚踢开房门——

只见卓闻坐在床榻上,将衾衣撕成了长条,正一条接一条地打着结,要将之连接起来。

“……”解遂一时无语。

看这架势还真是想悬梁自尽……

离九匆匆上前,二指在卓闻额上一按,卓闻便软趴趴地晕了过去。

二人于是拖着卓闻上了马车,往溪风镇去了。

到得溪风镇时,已是半夜,镇子里十分寂静,四周一片漆黑,只马车外沿悬着两盏马灯,隐约可照亮马车前方的一小片地。

乌云在天上堵了一天,这时终于落下毛毛细雨来。

马车在他们之前住过的客栈外停下,离九下了车,解遂又将卓闻拖了出来搀着。

那车夫是个纯正的人类,见这四周漆黑一片又毫无人声,不免心中发毛,哆哆嗦嗦地问:“这镇子里咋一个人也没有啊?不会有妖怪吧?”

离九将马灯取下一盏提着,跨步进了客栈:“这都过子时了,人都睡了吧。”

那车夫提着盏马灯,与解遂一起将卓闻一左一右地搀着,面上仍有些惊惧:“这客栈里咋也没人啊?”

离九在柜台处点了几盏烛灯,大堂内顿时亮堂了不少,他便拿了盏烛灯递给那车夫:“咱们是逐妖士,这镇子里没有妖怪,别怕,随便找个房间住下吧。”

那车夫便将马灯放在柜面上,接过烛灯,战战兢兢地走了。

“你先带他上楼,看着他别让他自尽了,我去找琅华。”离九说着在卓闻的额上又按了按。

解遂点了点头,离九便出了客栈,幻作妖身,融入了一片夜色中。

卓闻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四周看了看:“我这是在哪儿?”

他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有些区别,声音更轻了些,语调婉转,听着直像是唱出来的。

“……”解遂有些不习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提着马灯,拉着他上楼,“你病了,咱们找人给你看病。”

“看病?找谁?他回来了么?”卓闻跟在解遂身后,微垂着的眼睫有些颤抖。

“‘他’是谁?”解遂停了脚步,疑惑地回头看着卓闻,又十分不习惯卓闻这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没眼看,又将头扭回去。

卓闻站在楼梯上,比解遂矮了两三级台阶,微微仰首看了他一眼,又轻叹一声垂下头去:“琅华,我等了他好久。”

解遂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你等他做什么?”

卓闻忽而眼神一亮,攥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果然认识他?他在哪里?”

解遂险些被他拽了一个趔趄,只得先将卓闻安抚好:“他等会儿就来了,你先跟我回房吧。”

卓闻看着他,眼中闪着光,松了一口气似地笑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解遂此刻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解遂领着卓闻上了二楼,挑了间临街的房间,将马灯放在桌上,点了几盏烛灯,又将马灯灭了。

卓闻在房间内不住来回踱步,又趴在窗边满目期盼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而后侧过头来,腼腆地笑了笑,“你与他是同类?”

解遂微愕,心脏猛然狂跳起来:“你为何会觉得我与他是同类?”

“方才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你身上有着与他相似的气息。”卓闻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过只一瞬,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自那日解遂在狐族界昏迷以后,就再未与脑中的东西交流过,那东西也仿佛就那么沉寂了下来。

他答应过离九不再随意借用那东西的力量,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他体内卉涌,很明显,那东西也依然还在。

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东西被禁制封印在他体内,那他之前借用了那东西的力量会不会导致禁制松动?所以卓闻如今才察觉到了那东西的气息?

卓闻会误以为他与琅华是同类,那么自己体内的也是某种兽类?

能被封印在他魂域中的,难道是……兽魂?

这种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再细想,反正找到母亲,一切谜团都能解开。

解遂深吸一口气,解下身后无名放在桌上,又在桌前坐下。

“你与琅华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等他?”

卓闻如今这情况其实并不难猜。

就琅华对卓闻的态度来看,卓闻这病多少与琅华有些关系。

卓闻从未失忆过,此前也确实不认识琅华,却在犯病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要见琅华。那么琅华之前对卓闻的所作所为就不止一见钟情那么简单,这两人之间必定有过纠葛。

而这纠葛,也只能是前世遗留下来的。

这世间能忆起前世的事例并非没有,他却从未听说过会导致人性情大变的。

所以卓闻的情况他仍有些地方想不通。

卓闻闻言,猛然回过身来,抵靠在窗沿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你是谁?”

解遂蹙了蹙眉。

人即便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断然没有将这一世的记忆忘干净的道理。

卓闻这情况显然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夺了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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