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莲舟 > 第34章 珍爱

第34章 珍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飞鸟逾林,惊起群花争拥,相隔数千里,再瞧竟是云层月光掩映下的两人。

酒意迷离间,唇瓣柔和,许是月色迷人眼,让两人忘记了时间。直至回神那刻,才发现犯了大忌。

齐白玉的醉意依着这吻彻底醒了,随后才反应过来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冒犯。他征征望着祁颢唇上应自己而润上的酒气,脸上霞红在这刹那间飞起,如光彩照映下的桃花,不知该说什么,却有些让人乱心。

祁颢的那双眼眸里面倒映着齐白玉慌乱后的样子。其实这双眼睛已经很好看了,是含着权力却又柔和不已的样子,将那阴桀都化到了眼角,随后化成了一个笑,直入齐白玉心中。

“齐宰相竟是醉得失了神,倒也怪这地滑,如此不小心,却不知如何谦让一下。”祁颢摸了摸齐白玉的头道,“天凉,多加衣,快些回去吧。”

面对突然的“特赦”,齐白玉愣了一会儿,随后飞快奔走,像是能就此忘了刚才的事。

祁颢倚在朱红的柱上,望着醉酒小猫离去的背影,眉眼弯弯,屈指抵在唇边,心中暗喜。

是小猫儿的檀香味。

月明星稀,枝叶随风摇曳,一双修长的手调开了枝叶,韩颉下了阶,却没有马上回府。

今儿大理寺忙得很,哪怕是他们这样的仵作也需要整理卷宗,查缺补漏,几乎要将整个顺德年间的事翻出来仔细校对,瞧瞧有没有误判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被火化了,自然不可能再拿出来检验一遍,只能照着当时案件一遍又一遍的还原,以求完好。

可大理寺就那么点人,仵作其实少得可怜,毕竟仵作最大的用处就是检验尸体,为办案的官员提供线索,其余就没什么了。所以这次请了御史台的一行人过来帮忙,周旋了好久,才批下来。其中就有苏渠,他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被韩颉逮到好好教训一顿,一直避着,连个脸都不敢抛。

韩颉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还和御史台的仵作交好,自然也不知道苏渠是谁,只感觉这个人神经兮兮的,看见自己跟看见鬼一样。

夜色微凉,韩颉呼了一口气,长安城早就化成一片肃静,只是挂着灯而已,一股凄凉。

他转身而去,离自己家越来越远,一头扎入夜色里,去了那个令他百感交集的地方。

毕竟那件事后,书院只剩他在内的三人活着,一个还在那地方救人,另一个……

另一个……

韩颉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已经十六七年没见了啊。

鸟鸣声渐渐,虽不见天上悬挂着的阳日,天却已经明了起来。阁楼古瓦,上蹿下跳的猫儿这时卧在了正脊上,望着那皇宫眯了眯眼,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头,又顺着屋檐走了下去。

床榻之上,齐白玉蜷缩在被子里,这是他睡觉时的姿势。檀香燃尽,香炉静坐在窗边,与那瓷中的花枝共赏天色。

香燃尽后,齐白玉也跟着醒了过来。微微睁眼,从睡意中缓了一会儿,就坐起身来,被子顺着他的动作下滑,闻竹倚在旁边,听见动静,也跟着起了身,趴进自己主人的怀里,嗷嗷叫了几声。

齐白玉像是才缓过来似的,揉了揉闻竹的头,就放它玩去了。

他醉得头痛欲裂,昨夜经那事后,这个人都窘得埋进了被中,檀香像是早就点好的,不一会儿他就沉睡了过去,没有梦,却头疼得厉害。

齐白玉揉了揉眉心,叫门外快要睡死过去的文青去烧水,准备沐浴。

文青是个半大小子,才八九岁,做事利索,就是嘴有点贱,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不可告人的秘闻,跟若霄有的一拼。

文青昨夜听着他那些姐姐们讲多年前的传闻,听说在十几年前,一场瘟疫席卷梁州,城内的人被关在里面,直至三日后才打开城门。一时间,所有感染上这场瘟疫的人都逃了出去,那时候,夜里的梁州城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而感染瘟疫的人都逃到了长安,医馆几乎都是这些被感染的人。开始不知怎么的,这故事突然诡异起来,因为这些在梁州城就被感染的人全部消失不见,有人是他们死了,有人说是痊愈了回到了梁州城,还有的说是被死神娘娘看上,一夜间收了人命。各种猜测都有,有的人直接将视线投向那些医馆,奇怪的是,这些医馆无一倒闭,全部建了新的,连人都是新的,自然不可能知道当年之事。

直至今日,这件事依旧有人在争论,可疑的地方,就是官府好像有意压着,民间讨论的人也明显减少,反常得很。

这事半真半假,虽是传闻,文青却听得起劲。就这样,一群人讨论到了半夜,连齐白玉回来也不知道,好在人醉得沉,何况他也很少指责他们,府里仆从少,偶然见不到人影也是自然的。

等文青偷溜回去时,齐白玉早就躺下去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惜他是守后半夜的人,前半夜根本没睡,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撑不住,直打瞌睡,最后索性直接呼呼大睡了起来,被齐白玉这么一叫,吓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赶紧叫人去烧水,绝不耽误自己主子的事。

齐白玉今日不上朝,每次酒宴后的一天他都会倒下,源于那些酒,毕竟一个酒量一般的人,被死命灌着,换谁都不好受。

他解了衣,将换洗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入了浴桶。他没有点香,毕竟是早晨,点香容易睡过去,一大早的,大伙儿都忙得很,要真的晕死在里面,一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

齐白玉将脸埋进水里,让自己清醒一下,果然温水更能缓解人的神识。他抬起头来,仰靠在浴桶边,想着昨天宴上的事。

李珏以儆效尤,杀了个长春侯警告其他诸侯,让他们不要有多余的心思,至此,他之前所做之事一起垒上施压在这些王侯身上,得到了震慑,一段时间内肯定没有王侯敢做动作,免得遭到长春侯一般的结局。

但也只是暂时的,杀一只鸡也只能震住猴子一时,时效过后,他们就又敢为非作歹。所以李珏需要一个时机,杀死例外一群人,坐稳皇位,以全太平。

如今是四月末了,端阳节很快就到,届时各地刺史就要来朝拜贺,撷礼奉上,扬州城已经可以在此解决。

但叶澜是个茬,长春侯赴宴一事很有可能就是他策划的。但现在逻辑上却说不通,如果真的是为长春侯好,就不该让他孤身一人前来,他这样的谋划,更像是要借李珏之力,弄死他以绝后患。

主要在于这个“后患”是谁,司珩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一个地方刺史,抛去了世家的提拔与功名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显赫的身份,除了自家妹妹嫁到轮台给一个近卫当妻外,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何况他的妹妹还因为郗贺对秦氏的屠杀跟着赐了白绫。

莫不是突厥?齐白玉想,但大抵也不可能,叶澜再怎么变幻莫测,也不至于傻成这样,要真的反,早就逃到突厥去了,何必再去长春侯手下做一个幕僚?何况他现在最有可能是在扬州,只有先解决了司珩,才能将叶澜弄出来。

除去这些,这场琼林宴造成最大的影响是那些学子们,有的锦衣玉食,连杀鸡都没有见过的贵公子,看到这些怎么可能冷静下来?聪明的,知道李珏这是给他们了一个忠告,不明所以的,也被这场面吓得够呛。

暗流涌动,表面肯定不会撑得太久,但真真正正看透的,才是能先登天之人。一甲三人不出所望啊,所有人都比较感兴趣杜移舟,齐白玉却觉得这榜眼才是真得道者,善于洞察却又不失礼节,有趣而不会让人感到紧张尴尬,场面控制得住,却不会让人起疑。

齐白玉有私心。

这样的人才,加以利用,决对有极大成效。

可那人轻佻的性子他不喜欢,反而有种危机感,齐白玉想了想,决定作罢,反正人才自有定数,他又不想争。

穿好衣后,齐白玉散下绾起来的墨发,推开门,凉风灌入衣裳,吹动衣袍,寒眸微垂,笃定心后,睁眼后是坚定神情,随风而去。

谢府。

谢辰趴着地板上看着《易经》,吃着顾筱筱做的酥点,边看边吧擦着嘴,渣都掉了一地。

小侯爷瞧着吊儿郎当,但该学的还是要学。罗阡肚子已经九个多月了,文弦惊得到了朝廷的批准,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罗阡,国子监讲学的夫子换成了个老头,看着严肃,实际就是个老小孩,老有趣了,连谢辰都不逃课了,巴不得文弦惊别回来,毕竟文弦惊古板得很,跟个小老头一样,戒尺柳条随身带,像谢辰这种上课打瞌睡的,见一个打一个,国子监的学生们私下都称文弦惊为“爱打人的古板小老头”。

“公子,公子!”仆从慌慌忙忙跑来,汗都没有擦,瞧见谢辰在这,就俯身喘了喘气。

“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谢辰咬了口糕,问道。

“齐,齐宰相来了!说是要去藏书阁看看。”仆从紧张地说道。

“哎呀多大点事,你这么慌乱,我还以为是明修王呢。”谢辰起了身,拍了拍袍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随后伸了个懒腰道,“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是齐宰相就直接让他进来啊,干嘛还要通知我一声。”

“您没有说过啊……”仆从无奈地说。

“啊?是吗?”谢辰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好像的确忘了说。”

“那你让他进来吧。”谢辰说完仆从抬脚就准备离去,结果又被谢辰叫了回来,“哎算了,你回来,我自己去。”

仆从一来二去的,等谢辰走后叹气道:“唉,你说这活还怎么干得下去啊……”

齐白玉早早在门外等候,谢辰向他打了招呼:“齐宰相早啊!”

齐白玉还了礼,随着谢辰走了进去。

谢宅布景和谢氏家风一样,并不张扬,正堂并没有修在中央,而是偏了一些,和西墙挨得近,留出了一路石道,旁边花草明显是下人定期修理的,打理得整齐,石板路却没有整整齐齐了,而是错开,却又不生硬,看得出是依着谢辰性子修的。

轩榭立在小池中央,锦鲤嬉闹与荷叶间,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甚至连座假山都懒得修。

谢辰挑开枝叶,穿过花拱门,西行十几步,来到藏书阁前。

齐白玉看到这文人皆向往的藏书阁有点吃惊,微微睁大寒眸,这阁四面皆是门,而门皆敞开,书籍摆在架上,单是齐白玉看到的这一面就有好几列,往深望去,则是一片苍茫天际。

谢氏的藏书阁叫四道阁——“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谢老一生为朝廷上谏,为百姓甘苦,耄耋之年挺着一身老骨头,只为大周。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文臣书得罪宣德帝后贬谪他乡,凌烟阁前的文人没有一个活着,轮台的秦氏,最后只剩下一支血脉。

能活下来的老人很少,王大儒、文臣书等都远离朝堂,腥风血雨见惯了,总有要归去的一天,他们是大周的中流砥柱,却遭猜忌,奸佞不断,昏庸无道的皇帝怎么听得懂人民的呼喊呢?他只懂酒肉美人,金银财宝,阿谀奉承。

太难了。

齐白玉呼了一口气,谢辰叉着腰,望着这四道阁感慨道:“我祖母说,我们谢氏,一辈子勤勤恳恳,家风清正,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我们为朝廷活,为人民死。不提刀,就执笔,为的是天下黎民,锦绣江山,就算是死,也不能为敌屈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吧。”

谢辰浑,但从来不会忘记谢氏家规,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叫清正,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所以谢辰从来没有把狐朋狗友带到府上,这间四道阁,是他们谢氏的根,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我相信你齐宰相,我想,你来藏书阁也是为了朝廷和黎民百姓吧,毕竟你不是那种一己私欲之人。”谢辰转头朝齐白玉笑了笑,“宰相真的很累啊,又要管这管那的,可是如果没有你们的话,这天下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安宁了。”

齐白玉乜了一眼,谢辰又转头看那藏书阁了,毕竟这是谢氏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你才答应我?可你当时看着挺无所谓。”齐白玉将视线转回,和他一同看着藏书阁。

“哈哈,那倒不是。”谢辰说,“我随口答应的,后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如果不行我会直接找你答复的,况且齐宰相看着也不是会做坏事的人啊!”

“毕竟文老臣教出来的人怎么会是奸佞呢。”谢辰笑了笑,朝齐白玉挥了挥手,“齐宰相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果然一会儿功夫,谢辰就溜得没影了。

齐白玉摇了摇头,暗道谢辰猜错了,登上藏书阁,跟着排序一列列找了起来。

谢氏的书籍是按类别分的,其次才是时间顺序。齐白玉穿梭其间,直至目标才停下脚步。

他将手记翻了下来,一面面翻过去,指尖突然一顿,齐白玉征征看着,那字刚劲,一笔一划有力,内容却大为吃惊。

“郑州危难,卢氏一手遮天,吾等上奏谏言,乃无果。万般无奈之情无以言表,愿冀献宝,以求欢心,换得百姓生机。其拒,于门外流涕,今奸佞横道,圣上猜疑,百姓饥困,野狼居边关,虎视眈眈。吾等痛心,不想如此,困于其中,无可奈何。”

谢氏献宝,为的是郑州百姓,宣德帝不理朝政,宦官联合世家地主,将粮食一涨再涨,直至决堤,有没有理之半分。

到底是到了怎么样的地步才要以这种方式换取黎民百姓?谢氏忍痛奉承,朝中忠臣的折子石沉大海,他们没有选择,有的为傲骨不折,甘愿辱骂宦官上奏企图唤醒这个昏君,谢氏早已屈膝,可是没有任何回声。

太难了。

所有事情都毫无征兆地袭来,文臣书贬谪是凌烟阁之变,此后谢氏为郑州奔波,苦苦周旋却没有回声,最后等来的,是郑州河坝决堤,宁明府救民死于其中,轮台兵败与秦氏一脉被赐死,最后就是秦静尘身死。

还有很多很多,所有无奈归于其中,就像在风中的咆哮,除了风没有人听见。

齐白玉合上手记,归到了原先的位子。关于叶澜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没有,除了他早年的经历,其他事情一点儿都找不到,他父母又早亡,没有亲戚,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只有扬州城了。

按照先前的逻辑推下去,彭豫受长春侯旨意,长春侯背后又是叶澜,那肃州城被烧无疑是叶澜干的,可是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何丘来了,岂不就是反方向地暴露自己?

还是说,他意如此?

那就有点惊悚了,他应该是带着某种利益去的,能把司珩、贺涵昀、长春侯捏在手里当棋子玩的人,决计不会这么简单。

齐白玉没注意时间,快正午了,他下了阶,快步走出谢府。

枝叶颤啊颤,将宫灯也带着转,夜色降临,檐下亮堂起来,祁颢搭了把椅,捏着书看着,另一只手撑着头,一旁还有小桌,若霄摇着扇子,无聊的很,突然想起一事,对祁颢道:“主子主子,你知不知道最近流传的故事啊!”

“嗯?”祁颢翻了一页,没有看若霄,道,“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那个死神娘娘咒梁州的事情啊!”若霄说起这个可来劲了,把扇子丢在桌子上,兴致勃勃说,“听说十几年前,梁州冒了瘟疫,几乎全城的人都染上了这病,可是呢,官府竟然将城门关了三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至三日后,那些染病的人一窝蜂的冲出城门来到长安,听说当时长安所有医馆都是这些病人啊!可是他们这些人最后都不见了!有人说是扬州一个姑娘嫁给了一个梁州人,这个梁州人原先对这个姑娘很好,愿意陪着这个姑娘留在扬州,可实际是贪慕她家里的钱财,等她父母死后,这个梁州人啊就开始打骂她,但这个梁州人做贼心虚,所以恶人先告状,告这姑娘偷窃,姑娘冤死了,最后官府误判,把姑娘杀了,姑娘化成了冤魂,变成了死神娘娘,给梁州下了一场瘟疫,最后把这些人的生命都收走,而这个梁州人也在所难逃,也染上瘟疫死了。”

若霄扒拉扒拉讲着,祁颢听到梁州时便手指一顿,当时郗贺压着这事,他明明掌握着决对权力,却惨遭下属背叛,权力这一次落到了郗贺手上,他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的人人头落地,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但他解决完郗贺后,却没有把这事说出来,毕竟当真相完完全全摆到眼前,他能做的,反而是压下去,才是最好的方式。

祁颢还愣着,暮沙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若霄只好道:“主子,暮沙又又又又赊账买酒了!”

暮沙瞪大了眼看着他,祁颢回应了过来,笑道:“敢问暮爷欠了多少银子?”

暮沙被这笑一惊,知道自己主子要找自己算账了,立马为自己开脱道:“主子,不是,我……”

“看来暮爷是不知了,但暮爷欠的账和赊的钱却是一笔一划记在纸上的。”祁颢仍是温笑,却比之前冷下了几分,“看得出来,暮爷是嫌计活过少,迫不得已才犯了府上规矩。倘若如此,我也不拦暮爷,却也要暮爷明白自己本分。”

若霄快憋不住了,拿着扇子看着暮沙,眼里明显说的是“你也有这一天”。

暮沙牙疼,心知祁颢是拿他的身份揶揄他。早知如此,他便不吃酒的了。暮大爷也只好道:“主子,您先让我说一下正事可以吗?”

“讲。”

暮沙附耳说着,祁颢唇角又上扬几分,明显温和多了。

“所以,主子……”暮沙还没有说完,祁颢将书一陇,道:“让他进来吧。还有……”

“天黑得晚,留着通向折竹院的灯就行了。”祁颢起身离开。

暮沙马上心领神会,唯独若霄二狗子摸不着头脑,嘀咕道:“可天不是已经黑了吗……”

齐白玉靠在门的一旁,提着糕点的手别在身后,他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昨日之事,他得给个道歉,无论结果如何,他也要去,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躲一辈子,迟早要面对。

“齐宰相,进来吧。”暮沙探了个头,随后又缩了回去,齐白玉见得到了准许,立马进了去。

关上门后,齐白玉正想问暮沙祁颢在哪时,暮沙早就不见了,给他留下的是一廊灯笼,像是指引着他过去一样。

齐白玉觉得疑惑,这里一个仆从都没有,这个时候也不到睡时,就算人少,也应该会留下一两个人守着才对。

齐白玉加快脚步,顺着这灯,他突然想起来,这是通往折竹院的路。

花影照月重,鸟鸣惊林声,石板上回荡着脚步声,玉佩系在腰间,跟着摇啊摇,白冷玉与月光映衬,随着风铃声,来到了折竹院。

“王爷?王爷?”齐白玉轻声道,“您在吗?”

他步步迎上石阶,门半掩映,齐白玉刚要推开,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门突然关紧,齐白玉看着眼前人,脸上开始泛起红晕,两人几乎是身贴身的距离,齐白玉受不了这个距离,步步后退,直至没有退路,靠在贴墙的木桌前,要紧了唇。月光透过纸窗,将两人的面容照得清楚,齐白玉见面前人扬起笑,面红得更加彻底。

“王爷——”齐白玉突然被祁颢抱到木桌上,祁颢双臂困住眼前人,轻声道:“嗯?”

齐白玉看着祁颢,他们视线齐平,心跳声比窗外的鸟鸣声还大,月光笼罩着两人,云层似乎看出齐白玉的窘迫,悄悄遮住月光,陷入黑暗当中。

“你带的桂花糕,”祁颢先开了口,“我很喜欢,谢谢。”

齐白玉收紧了手指,别过头道:“昨日的事,是在下的错误,不该僭越,犯了礼数。”

“嗯?昨日之事,在下倒是忘得干净。”祁颢弯了眼角,“还劳烦齐宰相能够再道一遍,莫让在下稀里糊涂的,也不知如何应对。”

齐白玉转过头正对祁颢,有点说不出口,祁颢笑出了声,染红了齐白玉耳尖,发烫的脸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顾着盛桃花了。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齐白玉低了低头,祁颢将他的头轻轻抬正道:“看着我说。”

齐白玉望着这双眼睛,他知道里面倒映的人是自己,所以与其说是对祁颢说,还不如说是一次面对自己的陈述。

如此一来,便状了胆子,直言:“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为何如此莫名,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想明白,却陷入其中,但我很清楚,身份悬殊,权力斗争,所以我不能为这些莫名情感而……”

“白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吗?”祁颢突然道。

“啊?”齐白玉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把你抬到桌上,是因为这样我们的目光就始终是平视着的。”祁颢正色说,“但这只是我想的,可你没有选择推拒,明面上是因为我将你圈在了此处,可坏在的却是根基。僭越,实则是对权力的避讳。但今而人人都追逐着权力,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

“我需要的,是你真真正正的思想,而不是屈服于迂腐陈规的退避。莫囿于一隅,莫执于一端。情一字,本就是换不得之物,何必强求书上字句?”

齐白玉富读经史子集,却第一次有人叫他打破这烂规。

哪怕此人也是满腹经纶。

“平衡二字,从未有先贤做到,哪怕是君臣,也是君为臣纲。我想,我只能一点一点地去逼近它,只为与君同共悲喜。”

右手蓦然相扣,手上似有什么东西抵着掌心,冰凉的触感让齐白玉一惊。

是私印。

见印如见君,是不得交之旁人的重物。祁颢此行,等同是将自己的命抵给齐白玉了。

“我喜欢你。”祁颢望着齐白玉的眼眸,“从在长安城相遇开始就是。”

齐白玉睁大眼眸,里面是祁颢的模样。从一开始就是。

下一刻,祁颢俯身上去,吻住了齐白玉的唇,不是肆意妄为,而是极其温柔,齐白玉在这个吻里感受到了一股珍爱。

一种夹杂着复杂情感的珍爱。

枝叶摇散了云层,月光撒下,透过纸窗照映在唇齿相依的两人身上,鹊儿撷起花枝,温柔了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孔子。

哎好累啊,说实话最后的段落好中二,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古早尴尬哈哈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