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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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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州黑龙镇

九月十五

收拾好行装,黎遥君摸了摸手边的短刀,不禁想起杜松生当时的神情。“回去的路上总要有件东西防身,那把刀你给了修茂,我叫人找程铁匠又打了一把,你带上。” 说罢将刀仔细包好递给她。

这半个月,她上午陪刘小临上山,下午便在杜府泡着,有时严心会过来送些吃食,陪着他们聊聊天,日子一晃眼,就到了即将分别的时候了。

翌日临行前,黎阔将一个包袱挂在她的肩膀上,“这是去年找裁缝做的两套衣裳,还有干粮。”

她接过包袱翻身上马,紧了紧缰绳,说:“爷爷,那,我走啦。下次休假我再回来。”

“路上小心,到了甘州记得来信。”

“好。”

她朝杜松生和刘小临挥挥手,“驾!”

顺元二十五年冬

童礼庭从大理寺散衙归家时已过酉时,等候晚饭的空当,童夫人将段府下午递来的帖子交给他,户部侍郎段长业病逝,丧礼就在三日后。

他听昔年同窗、现刑部右参议郝绪提过,段长业在病中曾向皇上举荐由赵成坚接任,皇上准了,尤明先也无异议,过几日应当就会有任命下来。

整了整衣摆,童礼庭拿起桌上的碗筷,童夫人夹了一块蒸排骨放进他的碗里,说:“我听郝夫人讲,咱家小妹在赵府过得不太顺心。”

童礼庭面色淡淡道:“她那骄纵性子,只有让别人不顺心的份儿。”

丧礼当天,包括左相祝岳阗及右相薛朝在内的一众官员悉数到场,祭拜过后便一同在段府用饭。

席间,吏部侍郎冯云史悄悄将礼部侍郎周尹拉到一旁,两人关系好,他也没心思绕弯子,问道:“赵成坚升任后,户部左参议一职就待填补空缺了。翰林院现下可有具备才能之人?”

周尹疑惑道:“你想……?可这事,我尚得问问黄展和。”

冯云史道:“你是掌院学士,还要问他?”

“我总归也做不到事无巨细,待回头为你问了便是。”

工部尚书任南仲与盛鹤羽坐在一处,眼角余光撇见了冯、周二人,他低头道:“怕是有人要动作了。”

盛鹤羽未作声,只将手指屈起,在面前的桌面敲了敲。

顺元二十六年三月,二皇子宁怀受封信王,封地洧州。四月,宁怀启程前往封地,出发前,信王妃一直等着父亲来与自己道别,可岑立祖行了跪礼后便与宁怀去了书房,直到离去也不曾再来看她一眼。

同年五月,渠陀已逝首领的次子冒则率兵攻打克州边境三城,欲借此战立威夺得首领之位。克州郴城守将上官骞向距离最近的甘州圬城求援,陶进益命黎遥君带兵驰援。

七月,冒则撤兵,而后黎遥君共率轻骑六千分三次突入渠陀腹地,斩杀约计八千人。因北部草场大半被肃真所占,渠陀首领第四子冒逖与长子冒弋以冒则贪功执意出兵折损族人为由将其关押。

顺元二十七年二月,肃真使者来朝,于宫宴上为其首领兀格察求娶昭华公主,后因公主尚未及笄而作罢。宫宴结束后,肃真使者暂居位于京城琉阳坊的观星楼。

洧州信王府

宁怀打开密信,片刻后满意地放下茶盏,心道,此次终于做了件还算像样的事,这一着,虽眼下无甚用处,但日后可多一分胜算。

“张凡。”

“在。”

“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王爷,只有谢将军给了回音。”

“汋州呢?”

“尚无进展。”

“让你手底下的人勤快些。”

“是。”

京城

“爹,我回来了。” 周平康向父亲说道。

“嗯。” 周尹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休息。

“前阵子与沈知在观星楼饮茶时,见着岑府的人也在。” 周平康想了想,继续说:“那人直奔楼上客房而去,儿子近来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哦?”周尹思量了一阵,道:“明日你便去东宫,再叫沈知将此事告知其父。”

他担心岑立祖意在通敌,但现下并无真凭实据。沈如霖暂任兵部侍郎,此事需早做防范。

周平康的心里却有些慌,若岑立祖真要通敌,也只会是为了信王。如此说来,信王手中或许已有筹码,难道……

不,他若起兵,必定要寻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肃真使者已返回挞勒浑,这条线怕是不好查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般,才下了桌,周平康便再也等不得,上了马车往皇城方向去了。

禾州黑龙镇

六月

刘小临献宝似的凑到郑安慈身旁,把一个纸包递过去,“我问了阿生,照着他家的酪子做的,你尝尝味道咋样。”

郑安慈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浓郁的奶香味在齿间弥漫开来,“呀,真香。” 她惊喜道。

刘小临笑着说:“嘿嘿,你喜欢就成。回头我再做些。”

他去外屋泡了一壶茶端进来,坐下后将茶水倒入茶盏,放下茶壶,刘小临踌躇着将双手在裤子上搓搓,嘴巴张了张,又再闭上。

郑安慈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猜想他有话要说,便道:“银子不是早都还你了?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时变得这样拘谨了。”

刘小临不自然地笑了笑,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着,随后整理了思绪,道:“安慈,我……我……” 见郑安慈在认真凝视着他,像是有了勇气,他忽地两眼一闭,将那句话脱口而出:“我心仪你!”

郑安慈面上一红,双耳如火烧般,慌忙低下头去。

刘小临不敢睁眼,一股脑儿地把多年的思慕之情倒了出来:“你爹刚病那年,我就对你动了心了。这些年你也瞧得见,我对你是真心实意,你说一,我从不说二。我虽无功名在身,不是科考的料,可我勤快,能吃苦。若是你愿意,往后……往后……我挣的所有银钱都给你,脏活儿累活儿我来干,你只管……你只管做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奶奶!”

话才说完,左耳突然被拎了起来,“哎呦哎呦!疼疼疼!”

刘小临想伸手摸耳朵,被郑安慈一个巴掌给拍了下去:“说谁是姑奶奶呢!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没有没有!我是姑奶奶!我是!”

郑安慈松开手,想起他刚才的那番话,脸又烧了起来。

刘小临盯着脚尖发呆了好半天,偷偷抬头瞧了瞧她,见她不言语,便挪着凳子往她跟前蹭了蹭,“你……你可……愿意?”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那人轻声道:

“愿意。”

.

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刘小临一进门就拉住他娘问道:“娘,我娶媳妇儿的银子呢?”

刘方扒拉开他的手:“你等会儿,要银子干啥?”

刘小临喜滋滋地说:“我向安慈求亲,她答应了!”

“胡闹!这种事儿怎能不过礼数!” 刘方说。

刘方媳妇并不意外,她觉着只是迟早的事,进屋将纸票取了来,说道:“这银子还不能给你,咱们得置办聘礼。再有,把礼数走一走才吉利。”

十月初五

严心带着巧环和卓青上山来到郑家,卓青这个人郑安慈是认得的,前两年她爹病重,还是这人跟着刘小临来送的冰。得知面前的人是杜松生的妻子,她有些受宠若惊。严心拉着她说了许多交心话,一整日下来,两人熟络了不少。

初八这天,严心叫巧环把早早备好的喜服给郑安慈穿上,她看着铜镜中已装扮一新的人,笑问道:“吉时将近,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可准备好了?”

郑安慈摸摸脸颊,觉得眼前的自己看着不那么真切,但自己,确实要出嫁了。一想到是要嫁给刘小临,心里起初的那点儿慌张便安稳了下来。

将喜帕为郑安慈盖上,喜婆蹲下身,背着郑安慈下山进了花轿。轿帘落下后,巧环依吩咐塞了银子给正在撑着腰大喘气的喜婆,这一里路可把她累得够呛。

刘小临满面春风地坐在马上,高兴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他略显生疏地将马头调转,唢呐声起,整个迎亲队伍便向镇子走去,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时不时有围观的人群驻足观望,一些孩童追着队伍不停地欢呼着“娶媳妇儿喽!娶媳妇儿喽!”

卓青扬手将喜糖洒下,立时便有孩童扑过去争抢。

刘小临回头望向花轿,心中感慨,终于娶安慈为妻了。若阿君也在就好了,今日陪自己来接亲的就是她了。

二人拜完了堂,郑安慈被送入里屋歇息,刘小临留在院里接待宾客。今日来的人不多,他家在镇上没有亲戚,来的除了黎阔和杜家人之外,其余的多是与他爹娘相识的农户人家。

入夜,李大的儿子吵着要闹洞房,刘小临要拦,架不住几个人眨眼就冲进了屋。刘方和杜松生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李冬用麻线绑了一颗苹果吊在郑安慈和刘小临中间,一帮小子起哄道:“若是咬不着,今夜你俩可别想入洞房!” 话音一落,一屋子人哄笑开来。

“红盖头还没掀呢,快别闹了!”刘小临急道。 “哎,只露下巴,不算违礼。” 另一个小子打趣道。“就是就是,大老爷们矫情什么。”

将线往上一提,两人咬了个空,抱着没看到这对新人亲上就不罢休的心态,李冬如此循环了四五次,郑安慈被捉弄得起了脾气,差点就要掀盖头打人。

刘小临一把抓住苹果,“快!”

咬到了苹果还不算完,一个叫蒋云的从院里的饭桌上取了一只鸡爪来,“小临,你可不能动啊。弟妹你拿好,喂到他嘴里,就让你们入洞房。”

“刚才不是还说咬到苹果就完事儿吗?”刘小临喊道。

李冬摇摇手指: “你说了不算。”

郑安慈摸索着往前递了两下,一下戳到了刘小临的额头,一下戳到了他鼻子上,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送进他嘴里。

“行啦行啦,太晚了,都散了吧。” 见刘方开始赶人了,那群小子倒也识趣。

刘小临用面巾将脸擦净,有点手足无措,他四下望望,下一步该干嘛来着?郑安慈是真的有些累了,听着刘小临那边没有动静,说道:“等什么呢!”

“噢对。喜称…在这。”

他缓缓挑起红盖头,愣了一下,而后便咧开了嘴,一直抬着手傻笑。

郑安慈揪着手帕羞涩道:“笑什么。”

“好看。” 他将揭下的盖头放在一旁,又看不够似的细细端详了好一阵。

郑安慈剪下一缕头发,再将剪刀递给刘小临,随后用红线把两缕头发绑在一起放进红色的香囊内。刘小临起身走到桌前倒了酒,坐回床边将酒杯递给她,两人相视一笑,饮下了杯中酒。

躺在床榻上,郑安慈总觉着身子硌得慌,刘小临趿着鞋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来,再铺上一层能好些。”

铺好后,她还是觉得硌人,“这些花生莲子就不能扫净么?”

刘小临摸摸床榻里侧,“说是要在这上面睡上一晚才吉利。” 又摸了摸身边的床褥,“这里不硌,你往我这靠近些。”说完让了一些地方出来。

郑安慈稍微挪了挪,又紧了紧被角,极力压下心里的些微忐忑。刘小临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不安,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说:“没事儿的,不急在这一日。”

郑安慈转过来躺平了身子,缓缓说道:“我只是……头一回,难免有些怕。”

刘小临枕着胳膊接话道:“其实我也怕。”

“你怕什么?” 她问。

“我怕…怕你嫌弃我。”

“都已嫁你了,怎会嫌弃你。”

“哎呀,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就是…我也是头一回嘛。”

短短几句对话,反而让郑安慈心中轻松了许多。

“睡吧。”

“好。” 刘小临盖好被子,望着屋顶,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睡着了吗?”

郑安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刘小临,你是不是傻呀?”

.

刘方走到门口,透过儿子房间门缝的光亮看见屋内的红烛还燃着,返回来关上房门,弯腰吹灭了油灯。

“咋样了?”刘方媳妇支起上身问道。

刘方脱了鞋躺下,“还能咋样。”

“你说,小临被拿得死死的,以后这日子能好过吗?”

“你就别闲操/心了,已经娶进门了还琢磨那些干啥。小临不是说了吗,人那姑娘干活儿可麻利得很,我看过日子行。”

刘方媳妇叹道:“这姑娘也不容易,打小没娘,爹也去得早。”

“咱家得好好待人家,你可不能做那恶婆婆啊。”

“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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