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走后，我跟小龙女说了一声便出去寻了家丁虚构了一个意外情况，然后他们便赶紧去清理现场，并换上一张新的桌子。

小龙女专心致志地研究九阴真经，我待在房中有些百无聊赖，想着陆家庄这么大，定是什么都不缺，兴许可以寻来一架琴，我便出了去，果真被我要来了一架琴。

我兴致勃勃地抱着琴回了房，小龙女见到登时一愣，我摆好了琴，放好了凳，然后说道：“总是看书对眼睛不好，不如你来演奏一曲给我听听？”

她闻言一笑，点头来到了琴前坐下，先是调好了琴音，然后才开始弹奏。

她弹了一首听上去十分柔情的乐曲，其婉转悠扬像是在低诉着深沉的爱意，又像是轻语着甜蜜的情话，不管是对亲人，还是对情人，都令人为之动容。

小龙女一边弹奏一边笑看着我，眼里情意绵绵，我不禁脸上滚烫，手心发热，心跳如雷，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音容笑貌。

眼前不知何时模糊起来，琴音骇然而止，我瞧见小龙女的身影朝我而来，她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哭啦？”

我笑着抹泪，说道：“喜极而泣罢了，没事儿。”

眼帘上忽地一暖，我顿时愣在原地。

“我不许你哭。”小龙女强硬地说道，她吻在我另一边的眼帘上，“我只想你笑。”

“龙儿，你跟我说实话吧，你这些撩人的招数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将她抱在我腿上，笑道。

她一边轻柔地拭我脸上的泪痕，一边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撩人？”

我真是败给了她，俗语说得好，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哎，没什么，当我没说。”我将脸埋在她颈窝，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是清甜的蜜糖味。

*

当晚，是英雄宴的正日，我和小龙女怎么说亦要出去一观，毕竟也不好拂了郭靖和黄蓉的面太多遍。

郭靖和黄蓉坐的是主席，郭芙和大小武并没有跟他们同一席位，反而离他们有些远，理论上我和小龙女，以及杨过都应该坐在郭芙他们那席才对，但不知出于何故，黄蓉安排了杨过坐在他们那席，我和小龙女坐在郭芙他们那席。

我看出来杨过心里是不想与我和小龙女分开的，但他见了我们，脸上就莫名泛红，眼神闪烁不定，我怕他这般异常的举止会惹人怀疑，便亲自将他送进了郭靖怀抱。

酒菜一一送上桌面，众人齐声欢笑，举杯畅饮，郭芙和大小武都动起了筷，相比起其他席上的粗汉子，我们这桌的人的吃相显然雅观得多，但我在开宴前便寻了个空档做了饭吃，因此我和小龙女都没有打算要动筷。

小龙女似乎有些不自在，一直在桌面下握住我的手，也不见松开的迹象。

我寻思着她是不是不习惯与这么多人同处一地，又或是这厅堂气味复杂，因而感到难受。

现时虽不是盛夏，但距离深秋尚有些日子，而此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各种味道，我鼻子一向灵光，此时如同坠入了地狱一般，难受得很，但还是强忍着不表露出来，也不知小龙女是不是与我一样。

“你们不饿吗？”郭芙挑眉问道。

“我们刚才吃过饭了。”我微笑着回答，她撇了撇嘴，换了话题，“杨大哥怎的坐在那边？”

“我亦不知道。”

“哦。”她不再说话，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

小龙女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她示意我看向左手边某席，说道：“是那客栈老板。”

“咦！真的。”我顺着小龙女指示的方向，定睛寻了一下，果然见到了竹山客栈的老板和其夫人，他们正与一位中年书生有说有笑，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来头。

“我们要过去答谢他吗？”小龙女问，她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抿了抿嘴，摇头说道：“在这里不方便，回头吧。”

“好。”她动了动嘴唇，一脸欲言又止，我问她怎么了，她凑在我耳边，轻说：“我觉得这里十分无趣。”

我深感认同，正想寻个借口离场便听到一把声音朗声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命，说是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弟子各出其力，抵御外敌，在座各位英雄豪杰，人人具忠义之心，咱须得商讨个计策来护我大宋江山。”

他一言既出，群豪齐声赞同，当下便有人出声提议建立一个“抗蒙保国盟”，要大家在这儿选一个盟主出来，带领众人共同抗蒙。

剎那间，听过和没听过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地被人喊了出来。

我心里觉得可笑，官家方面都不好好抵抗外敌，凭这几千号江湖人能干得成什么？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正乱间，我瞧见我那四位师长从门口急步走了进来，郭靖和陆庄主起身迎上，郝大通低声与他们说了什么，便见郭陆两人脸色凝重起来。

大门外忽然有号角声吹起，又传来一些击盘声。

“迎接贵宾！”陆庄主大叫一声，厅上已陆陆续续进来了数十人。

郭靖回头与黄蓉低语两句，便与她和陆庄主夫妇一起迎了出去。那些不速之客中有三个人特别醒目，一个是立于中间，身披红袍，又高又瘦，脑门微凹的僧人，他的一边是个容貌清俊的贵公子，而另一边又是一个瘦削的僧人，与之相比年轻许多。

郭靖开口请他们入座，陆庄主立即命家丁另开新席，大小武去了帮忙。杨过轻快地走了过来，我问道：“你怎么过来啦？”他嘿嘿一笑，说道：“他们要我让座，我就来啦。那些人看着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来干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我十分怀疑地瞧了杨过一眼，他搔头，笑道：“自然看得出来。”

“他们来干什么？”小龙女忽而问道，我答道：“目的只有一个，挑事儿。”

她蹙着秀眉，有些不解，问道：“他们是何人？怎的要挑事儿？”

“他们是蒙古鞑子，那贵公子我先前见过，自称是蒙古霍都王子，年轻僧人叫达尔巴，是霍都的师哥，中间那个怕且是他俩的师父。”同桌的一个矮胖中年男子说道。

小龙女瞥了他一眼，杨过惊道：“那不就是往日向姑姑求过亲的蒙古鞑子吗？”

我自然也知此事，当年前去求亲的人都被小龙女御蜂赶跑了，只是我没亲眼见证过，因此很快就忘了，刚才也没能联想起来。

“嗯？他来过么？当时我听见有男子在墓外呼喊，心里只觉得好吵，既不想知来者何人，又不想问为何而来，只想他们还我清静，便驱使玉蜂出去赶人。”小龙女回忆道。

我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是小龙女的行事风格。

“说到这个，当初我和阿弟闯进了古墓范围，我求你手下留情时，你怎么不理会？”我想起来那时的险境，立时有些委屈，“我们当初还是个孩子啊！”

小龙女横了我一眼，说道：“刻着全真教弟子不可擅闯的石碑你们没看见么？自作孽不可活，还问我因由？”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可那时我和阿姊都脱了道袍，姑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全真教弟子？”杨过奇道。

“我不知道，我只道宁杀错，不放过。”小龙女一脸理所当然。

我和杨过对视一眼，彼此都吞了吞口水，我又问：“那当初我们若是没能躲过玉蜂，你之后会送药给我们么？”

“自然会，我只想你们离开，又不是存心想取你们性命。”她平静地答道。

“也对，即便是赵志敬这种人，你亦愿意送药予他，当真是宽宏大量，菩萨心肠。”我笑着轻捏她右颊一下，她一怔，随后嫣然一笑，当即令我心如鹿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