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水潭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全身湿透。

“杨宁！”小龙女忽地惊慌地喊了我一声，我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她，她紧张地将我背过身去，并把我的头发捋到身前。

“怎么啦？”我问，斜眼见到杨过和公孙绿萼困惑地对视一眼，然后向我们走来。

“你都不疼么？”小龙女又急又气地问。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背上隐隐作痛，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伤在身，不应该玩水，但事已至此，后悔亦来不及。

“不好，都渗出血来了！”我听到公孙绿萼担忧地说道：“我们快些回屋换药吧！”

闻言，我心下一惊，渗血？不是吧？

“姑姑，你带阿姊回你住的屋子，公孙姑娘，你带我回昨夜住的那屋子拿药。”杨过当机立断，拉著公孙绿萼便走。

小龙女二话不说，拉著我匆匆上岸，我见到她眼圈通红，刚张嘴想安慰她两句，便被她恶狠狠地横了一眼，我被吓得噤若寒蝉。

她挽著我的腰，助我飞回她那屋子，湿透的衣服加上凉风害我在半空中瑟瑟发抖。

进屋后，我下意识环顾一下四周，还没看清楚屋里有什么物事便被小龙女手上的动作惊得立即转移视线。

“等等！你干什么？”我惊诧地瞪著她，并制止了她想要解我腹围的动作。

“你衣衫都湿了，不赶快脱下是想让伤口发炎么？”她眼泛泪光却又强装生气，我心疼又怜惜，软声道：“你莫哭。”

“闭嘴！”她瞪我一眼，又开始解我腹围，这回我乖乖站著不动，任她摆弄。

她的动作很缓很柔，似是怕弄疼我，我看著她隐忍的神情，觉得自己真坏，总是惹她伤心。

说她天真是真的天真，但天真不是愚蠢。

我寻思著她日后要是知道了我被逐出全真教，说不定会为此事自责，还会垂泪，我与其小心翼翼地隐瞒，不如现在告诉她，要哭就今天哭，明天便又是新的一天。

想罢，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知道么？壁虎为求自保会将尾巴舍弃，因为它知道尾巴没了会再生出来，可是性命没了就没有机会重生了。”

“我听不懂，你说这个做什么？”随著睫毛轻颤，盈满眼眶的泪水顿时溢了出来，小龙女紧抿著嘴，似乎在忍耐。

“我想说的是，我在寻你期间回了一趟重阳宫，岂料郭伯母早将你我之事通报给师祖爷，他要我在你和全真教之间作选择，我选了你，他便罚了我并将我逐出师门。”我平淡地陈述。

听著我的话，小龙女哭成泪人，“杨宁，我对不住你……”

“不是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的伤是壁虎的尾巴，而你是我的性命。”

“杨宁……”她哽咽著喊我，这杨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姊，姑姑，我拿药来了。”

我放开她，瞧她的样子算是释怀了些，估计以后不会因我被逐一事而自责落泪，便让她先缓一缓，顺便换身衣服，而我则去应门。

我一打开门便见到杨过和公孙绿萼一人拿著一样东西，杨过见到我，马上皱起眉责怪道：“阿姊，你还没有换衣服么？你这样很容易著凉！”

“行了，东西给我吧。”我取过杨过手上的包袱挂在右肩上，又接过公孙绿萼手上的水盘。

“小杨姑娘，这次还是由我来帮你吧？”公孙萼绿说道，我感激地摇头拒绝，“姑姑会帮我的，就不用麻烦你了。你们去换衣裳吧，不用担心我。”

“好吧。”

我关上门，转身便见到小龙女走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是我没见过的款式，应该是路上买的，她身上没钱，稍稍一想，便猜到是谁买给她的，我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寻思著以后找机会把她这身衣服烧了，我再买新的给她。

“我来吧，你去将衣服解下，我帮你上药。”小龙女将水盘接去，平静说道。

我见她面色如常，便不再含糊，赶紧处理伤口的问题，不过我有些担心她看到伤势会再次泪崩，便先给她打预防针，表示大夫说过都是皮外伤，看上去严重，其实并不严重。

她点头，表示知道，我又要求她答应不许掉泪，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我才解衣。

因为背对著小龙女，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颤抖的指尖可以得知她此刻带著什么样的心情。

为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我努力装作没有感觉的样子，只希望小龙女莫要察觉到我疼得身躯抖震。

上药完毕，我赶紧穿上衣裳，一来怕她越看越伤感，二来在她面前一丝/不挂总有些难为情。

小龙女在旁边一声不响，待我穿戴整齐后，才一头扎进我怀里。

她跨坐在我腿上，将脸埋在我颈窝，她就这样抱住我，一言不发。

我回抱她，料她心里难受，暗叹一声，说道：“算了，你想哭便哭吧，我不怪你就是。”她却摇头拒绝，我知她向来倔强，便不再多说，默默地拆开她的发髻，然后拿白布帮她印干头发。

“杨宁。”在我专心致志地干活时，小龙女轻声一唤。

“什么？”我问。

她抬起头格外认真地注视著我，“以后你就是古墓派的弟子，我教你功夫。”

“唉？”我感到意外，转念一想，问道：“那你以后便是我师父了么？”

“不行么？”她反问。

我有时觉得她不谙世事到这般程度也是世间罕有，竟然能想出这般主意，这可令人头疼。

必须声明一点，我不是反对师徒恋，而是顾虑到“师徒恋”的严重性比“同性恋”更高这一点。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相恋理所当然会被视作乱/伦，我认为没有必要帮别人增加反对我们的藉口，而且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所谓的师徒关系。

我并不稀罕“师父、师门”这些东西。

“不行啦，若你当了我师父，那我不就成了过儿的师妹么？可我要娶你，那我又是他师母了，那他要叫我什么？我又要叫他什么呢？这太复杂啦，我的小脑瓜可转不过来。”我装作苦恼地噘了噘嘴，小龙女盯著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可你还是得练功，莫要荒废。”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我笑嘿嘿地答，她有些无奈又故作凶恶地说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要是你以后赖床不肯去练功，我就端你下床。”

“绝不赖床！”我想起以前的惨痛经历，连忙摇头保证。

小龙女许是觉得我心有余悸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由噗哧一笑，我见她这样，心里既无奈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