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二十，齐明芝坐车来到京云研究所，她有特殊通行证，很顺利的来到办公室。

“有什么事儿吩咐助理就行，你还大晚上的过来一趟。”齐明芝到的时候，肖方正刚从实验室出来，见到她后调侃。

“今天会议结束的早，咱们好长时间没见，找你叙叙旧。”齐明芝笑着闲聊后，拿出助理整理出的纸质图纸：“你帮我看看，这些图纸怎么样？”

“这是什么图纸？”肖方正一边接过一边问。刚才通话时，齐明芝让他帮忙看一份图纸，对方很少拜托自己，他从接电话起就十分好奇。

“应该是水上救援类的产品设计。”

“我看看。”现在到了汛期，全国洪水频发，他以为国家要改良救援设备，看的非常认真。

“这是哪个研究所设计的？”半小时后，肖方正神色由轻松变成了严肃。

“图纸有问题？”齐明芝问。

“暂时看不出问题，但里面涉及的物理电子不同于现在的研究体系。”如果把物理电子看成一道数学题，现有的知识体系是A解法，这张图纸涉及的是B解法，而且是一个从未出现的解法。

“这些图纸设计的太巧妙了……”肖方正越看越着迷，直接拿出纸笔进行演算。又过了半小时后，他皱着眉头问：“这些图纸是不是不全？”

“这是一半图纸，暂时没有另一半。”

“我需要完整图纸才能给出准确判断。”

“只有一半呢？”

“需要一些时间。”

“多长时间？”

“最快三天。”

………

刚才沟通时，齐明芝明确表示，她不需要设计出产品，只需判断图纸理论的准确性。

“真的没有另一半？”双方聊完后，肖方正不死心的问。他刚才认真看了看，这些图纸的理论逻辑非常完善，他感觉自己在触碰一个全新的知识点，只是刚触碰到一半，就因图纸缺失被卡住了。

“真的没有，如果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齐明芝无奈道。

“我再去算算。”两人聊完，肖方正又沉浸在了演算里。现在晚上十一点，他感觉自己全身兴奋着，这是这些年里少有的兴奋。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剩图纸，只剩数学。

齐明芝没有打扰的离开。

现在十一点二十，夜里的京市跟白天一样闷热，她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图纸。肖方正没有给出准确回复，但根据对方反应，这份图纸确实不简单。

齐明芝抬头看向星空，今晚群星闪烁，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肖方正组建了图纸研究小组，小组成员曾参与多项国家项目，人员背景可以放心。这两天里，齐明芝跟秦雁通过电话，告诉她需要一定的时间验证图纸。

秦雁表示理解。

……

“F225汇报，井下风力正常，温度正常，气压正常，可正常开采。”八月十二日下午三点，32号井下，秦雁熟练的汇报情况。

K320是一个专业的矿产星球，这里的井下设施相对完善，主要通道由一根垂直的主干道和无数分支组成。

矿井工作人员在‘分支’完成工作，接着把矿石运到主干道运输，这里的分工十分明确。

秦雁汇报完后，地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根直径三十米的管子从地面落下。

秦雁站在井下望去。

运输管道宽三十米，从她这个角度看，只感到一个黑压压的柱子落下，柱子四周有微弱的亮光。她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每到这时候，脑海里都会闪现‘管中窥豹’‘井底之蛙’‘一叶障目’等词汇，这些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三分钟后，压力管道落到秦雁十米高的上空，工作人员开始往上运输矿石。

秦雁看了一会儿，这时维多利走到她旁边：“这是最后一趟了。”

“维多利队长。”秦雁连忙回神。维多利是他入职时的带队队长，手里管着三个矿井，平常很少来井下面。

“这趟运完后，四点在上面集合。”维多利看了看时间。

“要开会？”秦雁入职一个月，一般都是早上开会，很少临下午开。

“带你们去个地方。”维多利说完后离开。

秦雁好奇的继续工作，等时间差不多后回到井上。

“听说北边开新井了。”

“那边勘测到不少晶体石，今天准备打井，队长可能带咱们看打井。”

……

秦雁这一队有二十人，她到的时候，有不少人在讨论接下来的目的地。

秦雁在一旁听着，对众人口中的打井十分好奇。

四点整，维多利开了一辆中型飞船出现。

“咱们去的地方有点远，上船吧。”维多利吩咐。

众人兴奋的上船。

秦雁在队伍里跟着，等上去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队长，咱们是去看打井吗？”众人刚刚坐好，一个矮个子贝纳人问。

“对，你们刚开没见过打井，带你们过去看看。”

打井地方距这里七百公里，维多利将飞船调整至安全速度，五十分钟后，众人到达。

“这么多人？”

“有很多其他矿区的。”

……

此时众人来到一个空旷的平地上。平地中央已经支好了打井设备：这是一个高一百米，宽七十米的螺旋状设备。听附近的工人讲，矿区这次要打一个三千米的深井，这期间可能出现地下冲击波，所有人都必须站在三公里以外。

“地下冲击波？”有人好奇问。

“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维多利跟这里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带秦雁等人来到一个较高的灰土坡上。这里距打井地3.2公里，地势较高，可以清楚的看到打井方向。

半小时后，围观的工人越来越多，大家大多跟秦雁等人一样，都是近半年入职。

六点整，工作人员发送信号，打井机开始启动。

从秦雁方向望去，一个一百米高的钻井机自动升空。它的金属钻头转动，接着朝垂直地面狠狠打去，在打击过程中，工作AI还往里面添加炸.药一样的东西。

地面上尘土飞扬，她耳朵中全是嗡嗡嗡的声音，不一会儿，井口两侧堆积了一圈小山高的碎石山。

钻井机暂停，工作设备将碎石山清理，接着启动。

这个步骤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等秦雁明白步骤时，她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

“冲击波要来了！”

“大家注意安全。”

……

四周有工作人员很有经验的提醒。

秦雁看向打井位置，这时矿区人员已经暂停打井，同一时间，井口位置出现了大量碎石，碎石越来越多，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朝空中急速上升。

秦雁看到她来K320后最震惊的场面：此时一条直径五十米，像蘑菇云一样碎石群直冲天空，碎石群最少三百米，升空后因惯性落到井口四周，一升一落就像不断翻滚的制氧机。

矿区人员已经提前挖好了深壑，这些碎石沿着沟壑滚落到四周，井口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全都是冲击波作用下的碎石。

“挖了三千二百米。”

“深度不错。”

“这些石头要清理一段时间，三天后才能继续动工。”

……

七点三十，打井结束。

这些只是打井的前期步骤，后期就没这么震撼了。

……

“那条碎石从地里面喷出来，太精彩了！”

“这里以前就检测出来了，之前担心影响附近矿井没有动静，现在附近采的差不多了，才决定开这条。”

……

回去的路上，众人还在讨论刚才的空中碎石。

秦雁这次没有坐在角落，而是坐到维多利旁边，她见对方将飞船调整至自动驾驶，问出观看时的疑惑：“咱们这样打井，不担心影响这里的地质结构，引发地质灾害吗？”

K320有79个矿区，每个矿区都有100—3000口井，她没有见过其他矿井打井，但如果都是这种方式，她本能的感到危险。

“确实会发生一些地震灾害，之前东矿区刚竣工一个大型井，前期工作没做好，这个井发生了二次冲击波，里面的东西全毁了。”过多打井不仅会发生二次灾害，有时也会破坏星球引力，引起一些陨石撞击。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这么打？”维多利问。

“嗯。”星际科技发达，她虽不了解，但猜测还有其他的温和方式。

“这是最简单便捷，最节约成本的方式。”K320是一个商业星球，现在虽有其他打井方式，但那样无疑会增加开采成本，这是不必要的付出。

“这样会不会影响星球环境？”秦雁问。

“会。”维多利毫不在意：“这个星球坏了，换一个就行。实在坏的没法修复，可以卖给富人做标本，不过矿产星环境不好辐射大，很少有富人愿意收藏这种星球，只能卖给一些矿产爱好者……”

维多利虽站在这个星球上，但他在贝纳有资产，对这个星球的未来毫不在意。

谈话间，空中有流星划过，接着落到K320南半球。

“该修一下引力装置了，成本太大，那些高层们肯定不愿意支付额外成本。”维多利嘟囔说了一句。

K320因地理位置，经常吸引一些陨石撞击，高层们曾在四周安装过一些避石器，这些避石器年久失修，简单修理后只能将吸引来的陨石控制在特定区域。经过数十年撞击，现在那块区域全是坑坑洼洼，不过那里的矿产全被开采完了，大家全都不在意。

“希望能干到退休。”维多利说完后感慨。

他想在K320养老，不过这里资源开发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五十年……

维多利在这儿杂七杂八的想着，秦雁则看向窗外。

星际时代，星球不是宝贵资源，这里的人们可以因节约成本放任陨石撞击，在这里，星球只是一个高价值商品。

在蓝星，人类渺小的仰望星空，大家想要探索星球之外的世界，会因陨石留下的灾难挣扎生存。

蓝星的人类太渺小了，这一刻，她不去想多维宇宙还是唯一宇宙，而是想到了哥尼尼哥布布，想到了落后部落第一次看到先进科技的心情。

……

两小时后，秦雁心情复杂的回到家里。

她因观看打井耽误了下班时间，等回来时已经九点二十。秦雁锁好房门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她本想到给爷爷报平安，在看到手机界面时一愣。

此时手机有七个未接来电，来电备注：龙夏。

‘龙夏’是她给齐明芝那边进行的备注，还没等她反应，电话再次响起，秦雁连忙接听。

“秦女士，我将代表龙夏官方与您进行这次通话。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传来齐明芝的正式音。

“好！”秦雁瞬间打起精神。

【我将代表龙夏官方】

这虽是简单的八个字，但她明白里面的含义：这将是龙夏层面的一次正式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づ￣ 3￣)づ上一章发文时，研究的是冷风外套图纸，修了修，改成了漂浮虫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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