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果然是一个阴天，但诺安还是老老实实戴好巫师袍的兜帽，很难去说他是厌恶太阳还是紫外线，但白天的他确实比夜晚要虚弱很多，晴天又比阴天让他感觉更糟糕。

塞德里克带着赫奇帕奇魁地奇队的队员们来到训练场。他骑上扫帚飞到天上，看见诺安已经在观赛区坐好，就飞过去跟诺安打了个招呼。

“你来得好早，我刚才还在休息室找你。”

“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失信。”诺安拢了拢袍子，将自己完全裹住，他的巫师袍帽子是定制的，宽宽大大，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我借贾米尔的望远镜看过了，今天一整天都是阴天。”塞德里克朝诺安挥挥手，然后调转方向飞回了队里。

诺安伸出手将帽子往上拉了拉，端正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们按照战术调整位置开始训练。他观察了有一阵，就基本看穿了每个队员的习惯和优缺点。

他不喜欢飞行，也不喜欢魁地奇，但并不是看不懂规则或战术。希维尔在二年级就成为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找球手，除了平常总是跟他聊起这些，诺安也会主动去看她的每一场比赛，所以他对魁地奇战术有着还不错的理解。

塞德里克完全投入到了训练中，诺安也一直在认真地看，这个下午他们除了休息时间聊了几句，就再也没有接触。

训练很快接近尾声，队员们从天上缓缓降落，拿着扫把围在一起听塞德里克做最后的总结。诺安也从观众席走到训练场边缘，等待他们结束今天的训练。

今天的确如塞德里克所说，是个阴天。乌云像要从天上压下来一样厚厚地铺满天空，但即使是阴天的黄昏，也不应该是这幅阴沉的景象。

诺安隐约看到那一大团的灰蒙蒙中还参杂着一些黑色，那些黑色上下起伏，像云中的黑鸟隐隐现现，让人难以看清是什么东西。

“快一些结束吧，塞德里克。”趁着塞德里克说话的间隙，诺安在他身旁轻声说，“我感觉不太对劲。”

塞德里克点点头，“很快就好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皱紧眉头疑惑地问，“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温度比平常更冷一些？”

没等其他队员回答，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离开这里！”塞德里克大声地喊道，他一把抓住诺安的手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已经迟了。

那是数量称得上恐怖的摄魂怪，用飞快的速度朝他们俯冲下来。魁地奇训练场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同学，与其他地方相比更多的快乐吸引来了这些怪物。

他们已经来不及逃离了，在冰冷刺骨的寒意中似乎每个人都只能手足无措地等待摄魂怪吸走自己的快乐。

塞德里克也倒在了地上，他的手冷得像冰，已经比诺安的体温还要低了，他很痛苦地躺在那里，却仍然紧紧地握着诺安的手。

如果没有勇气反抗失去……诺安撑着地面坐起来，他大口呼吸着，喊出了那句咒语。

“Expecto Patronum！”

“这就是守护神咒的咒语。”卢平给来集会的学生们展示了一下，他的魔杖吐出了银白色的蒸汽，“能施展出守护神咒的人并不多，让自己的守护神有完整形体的更少。”

“教授，您也不能吗？”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举手提问。

“好问题，”卢平双手支着桌子，在学生们中看了一圈，“还有一些特例，比如有的巫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守护神是什么，他们就会故意施展一个没有形体的守护神。”

“现在让我们试着施展这个法术，”卢平让学生们散开，每个人都留出足够大的空隙，“重复一遍，咒语是Expecto Patronum。”

他走下讲台，在学生们中间走来走去，观察着他们。

“集中精神，想像你觉得最快乐的事情。”

快乐。

快乐在逐渐消失。

什么是快乐？

“哥哥！”少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扑进了黑发少年的怀中，“我们今天终于开始学习守护神咒了！”

她清了清嗓子，挥挥魔杖，“Expecto Patronum.”

一只小小的麻雀从希维尔的魔杖中飞出，绕着他们两个不停地打转飞着，最后停到了诺安的头顶，蹭了两下赖着不动了。

“哥哥要不要猜一猜我最快乐的记忆是什么？”

“第一次抓到金色飞贼？”

希维尔摇了摇头。

“第一次魁地奇夺冠？”

“才不是，再猜再猜！”

“我猜不到了，”诺安垂着眼睛，伸手轻轻把希维尔翘起的袖口捋平，他微笑着说，“总不能是魔咒课把巨怪拎起来打吧？”

每个人在第一节魔咒课上都会用刚学会的漂浮咒把周围的东西漂浮起来砸向巨怪，而希维尔第一节课却是用漂浮咒把巨怪拎起来往墙上创。

“不要再提这件事，也不许再讲你的巨怪笑话，哥哥——”希维尔不高兴地嘟起嘴，“笨蛋哥哥，为什么会猜不到呢？”

“我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哥哥、还有泰姆在一起。”

诺安笑了，他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那是一只很像泰姆的缅因猫，亲昵地贴着希维尔的腿，“我也是。”

快乐。

这些就是我最快乐的。

但是全部都失去了。

不是因为摄魂怪，而是因为我自己。是我杀死了我的快乐、我的幸福，是我自己选择走进黑暗，是我给自己套上罪恶的枷锁。

我是一个邪恶的罪人，我不配拥有一切美好。

“摄魂怪会吸走你们的快乐，让你们比平常更容易陷入绝望，所以不被他们带来的负面情绪主导也是很重要的。”卢平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芬列里先生，注意听讲。”

贾斯廷站起来，指着窗外，说：“教授，您有没有感觉那边天空的颜色有点不对？”

今天是阴天，但魁地奇训练场上方的天空远比别的地方要阴沉。卢平走到窗边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就看到有一群黑压压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扑向了训练场。

卢平往前走了两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他抓住离他最近的哈利的胳膊，让哈利赶快去告诉麦格教授有很多摄魂怪去了魁地奇训练场，他现在先赶过去保护球场上的学生。

“摄魂怪！”哈利猛地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就往教室外面冲，赫敏和罗恩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诺安，诺安也在那里！”赫敏的脸煞白，他们三个拼了命地奔跑，连门都没敲就闯进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把这位严肃的变形术教授吓了一跳。

听完他们的来意，麦格教授居然直接召唤出了一把扫帚，在赶过去前她还不忘叮嘱哈利他们。

“你们现在就去找校长，口令是‘滋滋蜜蜂糖’。”

“实在太乱来了，这么多学生，谁能保证他们都可以召唤出守护神？”

是什么时候再也不能召唤出守护神了？

……想起来了，在希维尔离开后，就再也做不到了。

银白色的雾气缓缓消散，诺安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张腐烂的面孔一点点凑近，那张“嘴”已经大张，贴上了他的额头。

他好像轻飘飘的一团空气，从躯壳中脱离出来，被吸入了绝望的黑色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