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舞会结束的第二天，诺安就去校长室找了一次邓布利多。

“你想让我批准你跟六年级一起上课？”邓布利多推了推架在他歪扭鼻梁上的眼镜，“但是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史无前例。”

诺安站在邓布利多面前，沉着平静地讲出他的理由，“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或者以后都不会有，教授，而且我认为以我的能力完全跟得上六年级的课程。”

“如果您一定要我提供一个更合理的原因，那我想就是这个了。”

一张羊皮纸被诺安捏着一角轻轻摁在了办公桌上。它皱巴巴的，边缘布满折痕，能看出来他曾一遍遍浏览过这上面的内容，并且情绪称不上愉快。

邓布利多拿起羊皮纸，上面唯一的信息就是黑魔标记，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陷入沉思。

“我在圣诞节早上收到了这个，是霍格沃茨猫头鹰棚里的猫头鹰送过来的。我猜测学校里有食死徒的内应或者食死徒。就在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或者说……”

诺安原本想点出穆迪的名字，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按下不提。穆迪的疑点暂时只有德拉科和他的直觉佐证，没有实际证据，即使说出来邓布利多相信的概率也并不大。

“听起来危机四伏。”邓布利多没有追问诺安没说完的话，而是谈起来另外一件事，“迪戈里先生知道你申请跟他一起上课的事情吗？”

见诺安垂着眼睛站在原地不说话，邓布利多就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像讲道理一样和蔼地慢慢对诺安说：“我们也该考虑迪戈里先生的意见，不是吗？”

“但他只是一个学生，一个根本不清楚食死徒手段的普通学生。”诺安说，他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难以发觉地颤抖着，“他的很多想法都——过于理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称得上傲慢的想法，诺安。”

那双清澈通透的蓝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诺安，里面写满了不赞成。

“你觉得你可以保护他，每时每刻、每种突发情况都可以，甚至忽视他本人的意愿，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吗？”邓布利多很少展现出这样严肃的一面，“你该多相信他一些，比如他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危险情况。”

“教授，如果相信的代价是死亡呢？”

“那么不相信的代价是什么？生长在温室里的植物，突然要独自面对室外环境的结果是什么？”

诺安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在这场无声对峙中选择投降，“好吧，我会试一试，但我还是要花一些时间观察。”

邓布利多无奈地叹气，“真奇怪，”他说，“你的年龄并不大，但却比很多成年人更像一个‘自私的保护者’。”

“我不会批准你的申请。”邓布利多摇头，但他又说，“但我会要求教授们注意警戒，相信我们，也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好吗？”

深知诺安的性格绝不是听话的那一类，邓布利多只好抛出了更可能吸引他的东西。

“斯内普教授那里最近很缺人手，如果你愿意去帮帮忙的话，他或许会给你看一些他的个人珍藏，比如图书馆里没有的书。”邓布利多比了个“嘘”的动作，眨了眨眼睛，“跟他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会知道要做什么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诺安只字不提跟邓布利多的这场谈话，也没有在明面上跟着塞德里克到处跑。他找哈利借走了活点地图，用地图观察每一个靠近塞德里克的人。

其余的时间，他除了上课，就是待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处理大量魔药材料确实有些无聊，但他也的确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知识。

就这样到了二月二十三号。

“明天我就要去参加第二个项目了。”

塞德里克和诺安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他突然开口说。

“是的，嗯……”诺安思索了一下，学着自己见过的那样高高扬起下巴，“真是难为你了，迪戈里先生，到现在才想起来还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诺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有点傻的、没道理的举动，但他打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种不愉快的情绪，这让他像被忽视的小孩一样说出了幼稚的话。

“现在你知道被隐瞒的心情了吗？”塞德里克贴过去亲昵地蹭着诺安的额头，又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抱歉，但其实是因为我真的忘记了。”

“跟你一起的时候有太多别的事情想做，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诺安盯着塞德里克的眼睛，勉强勾起一个微笑，“你能成功解出谜题的答案，这就够了。”他稍微偏了一下脑袋，避开了塞德里克的视线，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而他的目光也虚无缥缈。

“你知道该怎么完成比赛，对吗？”诺安轻声问。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塞德里克侧头亲了亲诺安的脸颊，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啄吻到他的嘴唇，交换了一个橘子味道的吻。

“酸的。”诺安说。

“还有点苦，加一点涩。”塞德里克指了指桌子上只吃了几瓣的橘子，又转回头看向诺安。

“但感觉也没那么糟，我是说亲吻。”诺安嘀咕了一句。

塞德里克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看着诺安的眼睛，过了很久很久，他轻轻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又亲了一下诺安的脸颊。

“相信我，诺安，第二个项目很快就会结束。”

……

“第二个项目要求勇士们去黑湖底救出自己的‘宝物’，现在一个一个的来我这里登记。”

诺安是最后一个去登记的，他前面有罗恩、芙蓉·德拉库尔的妹妹，还有一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不用担心，这个魔咒会让你们安稳地睡着，直到被勇士们救上来。”

“请等一下，教授。”诺安举手，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先去一趟盥洗室吗？”

卢多·巴格曼的脸色可不太好，他嘟囔着：“现在可不是……”

但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抱怨，“我们该给他们足够的要求空间，鉴于他们是勇士们珍重的宝物，”邓布利多说完，示意斯内普跟着诺安，“快点回来。”

卡卡洛夫罕见地没有对邓布利多的决定指手画脚阴阳怪气，也没有因为斯内普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就怀疑诺安是想给霍格沃茨的勇士透漏信息。

诺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卡卡洛夫。他脸色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一只手抓着另一边手臂，看起来正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焦虑。

但这暂时跟诺安没有关系，所以他也没再去纠结。

斯内普跟着诺安走到盥洗室门口，停在了那里。

“谢谢您，教授。”诺安说。

他走进盥洗室，在周围施加完防止窃听的咒语后，拿出双向镜。

“德拉科，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

深夜。

“宝物”会在第二天一早被放入黑湖，现在他们只是安详地躺在一楼空教室的床上。

“咯吱——”

细微的声响在夜晚很清晰，但没有人会察觉到。一个黑影从门缝里闪身进来，他看都没看前面几个人，径直走到最里面，停到了诺安的面前。

他的一只假眼滴溜溜转了几圈，毫不犹豫地拿出魔杖。

“Imperio.”

塞德里克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他没有察觉到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重新变回了胸针，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滚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