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暇扬起脑袋，再三确认温白纵的神情，真的是在笑。
他一个哆嗦，可是落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了炸毛，圆滚滚的胖了一圈。
温白纵用指尖将他推到一边，掌心也只有那么大一点的距离，若是再出一点力气就是要掉了下去。
应无暇低头看了一眼。
本来不是很高，但莫名其妙就很高。
他闭上眼睛，干脆自己纵身一跃跳下去，既然恩人想让他下去那他就下去，免得被不知道落在哪里下的一身冷汗。
可是温白也又接住了他，“只是一只灵兽罢了，既然门派选拔更加重要，那就快开始便是。”
“那是自然。”吴张道，“已经开始第一轮选拔了，只是你没瞧见。”
青山门派的选拔还和别的门派不太一样，一上来就是要和家长一起修炼法术。
应无暇没办法恢复原样，他观察了小团子很久，越发觉得他是不小心才找到了自己之前夹在里面的法术。
可惜变成鸟不能说话，他只能站在不远处盯着团子。
季予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因为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倒是省了应无暇不少时间再去找他。
不用猜，季予的日常生活一直被应无暇看在眼里。
无非平日里太阳刚出来便是在读书，等其他小孩醒来之后跟着一起去用膳。之后的行程是和家长参观青山门派，活脱脱幼儿园刚上熟悉环境。
季予这么看来简直太成熟了，他一个人默默读书，好像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应无暇看不下去，差点就学鸟在他耳边叫来叫去，想让他注意自己。
可是季予只是看了他几眼，好像也不知道应无暇到底变成了什么动物。
应无暇简直满脸黑线，就想把这个小团子狠狠打屁股。
青山门派的第一次选拔是很简单的亲子互动，给几个少年一本修炼的法诀，看看是哪个少年最先学会。
“都已经十几岁了，怎么还搞的和幼儿园一样。”
也有不少哥哥姐姐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应无暇觉得他们简直就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吴张看着这些发下去的法诀颇为满意，他看着一旁的温白纵解释道，“这是在观察我们未来弟子的学习能力，我特意让家长过来就是如此。一个家庭培养出来的小孩是否有适应其他修炼方法的能力。”
“嗯。”温白纵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吴张也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没想到温白纵又问了一句，“那除了看看有没有适应修炼的能力，还有什么好处吗？”
吴张：“所以还请你仔细看了。”
好一个仔细看了。
温白纵在吴张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眉，他早就听闻青山门派的一些传闻，只是一直没有核实。
修炼一些上古禁术，甚至这些禁术还和温白纵本身有关。
他本身就是想找个机会来青山门派一趟，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为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酥的身上。
精致的少年，个子高挑，算是这一两百少年中身高最高的一个。
“其实还想和你讨论一件事情。”吴张道，“今年招生确实有点过多，其余峰主多少都是带了一点弟子……”
“我不收弟子。”温白纵用指腹摸了摸应无暇的脑袋，“贵派只是安排我来参观，不曾说过什么弟子选拔的事情。”
应无暇本来还很抗拒地昂头，心里想着就算是恩人摸他脑袋也不行。
但他发现温白纵手法不错，这么rua确实有点成果。
“当然不是白干的活。”吴张比了一个手势，是一个五。
应无暇想，啥玩意就五个。
结果下一秒温白纵皱眉，“我不收灵石。”
应无暇：哦吼，肯定五千起步啊。
吴张：“自然不是灵石。”
话音刚落应无暇的激动以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我只是听闻你一直都在搜寻药草医治自己的双腿，我得到了药草出现的位置，不知是否感兴趣？”
应无暇瞪圆了眼睛，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当作诱饵？
他每次一看见温白纵都是很完好无损地站在地面，反而让他忘了温白纵的衣摆总是要拖出来一节。
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残疾人。
“药草？”温白纵为应无暇按摩的手法停顿了，“十年，仅此而已。”
吴张笑了，“自然自然。”
就这样合作谈好了，也许是高兴吧看见应无暇还咧嘴笑，“多亏了貔貅啊，竟然在场就能让温白纵点头答应。”
应无暇：想要报答可以把你的修为送给我。
而温白纵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盯着一旁的树枝出神，“请问这里有轮椅吗？”
“轮椅？”吴张疑惑，“为何要这件东西？”
“无事，只是瞧见了，就想要了。”温白纵摇头，“很期待贵宗的选拔。”
他将应无暇放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应无暇见他飘着的模样有些奇怪。
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果然啊，恩人他竟然在用双脚走路。
难道是被吴张这个老头下毒了吗？
等应无暇一脸敌意地看向吴张时，后者已经消失了。
这些可恶的有修为的修仙者，修为高就可以神出鬼没吗？
应无暇再一看温白纵。
好家伙，腿脚不便也走的那么快。
他下定心思要去找到季予，先打一顿，然后再让季予把他变回去。
这只鸟连飞都飞不了！
-
应无暇偷偷溜到了会场。
高大的建筑物内摆放了很多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半大小孩，他四处看了一眼感觉季予好像是最矮的那个。
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罪恶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偷看着的季予，弱小可怜又无助，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应无暇越看越有点于心不忍，但好几次都是克制住自己。
都是季予把自己变成鸟，还要什么自行车。
肯定是要打屁股。
应无暇又看了一眼季予。
怎么办，看上去更无助了。
季予瘦弱的肩膀还有无神的双眼，给了应无暇很大的触动。
他觉得很奇怪，平日里和季予这小团子在一起的时候季予一直都是昂首挺胸恨不得把头伸到天上捅一个窟窿，怎么今个那么一反常态。
还有眼神，楚楚可怜，也不知道要吸引哪位家长的注意力……
应无暇茅塞顿开，原来小团子是要为自己找新家长吗？
这个好说好说，多大的事情他应无暇肯定要鼎力相助。
季予还不知道他的发散思维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很沉默，一动不动地坐在桌面上，翻阅着空白的书本。
书本上的字还要在一炷香之后才能显现。
他现在也只能翻阅书本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两张桌子离得不是很远。
他能听见旁边桌子上的同期和父亲模样的人欢声笑语，还能看见不少父母都和孩子一起来的同期。
季予垂下眼睛掩盖住自己的失落。
他本来以为爹爹会来找自己，果然自己用了小把戏也是留不住他的吗？
可是爹爹他，季予真的很喜欢他。
季予眨了眨眼睛，好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应无暇那么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独特的位置，又也许是他最近对季予很好，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
应无暇让阿灼使了点小小障眼法，总之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季予的桌子下。
正好能挡住应无暇小小但肥的身体。
巨大的厅堂很少热闹，只用季予这里有些冷清。
那一炷香很快就燃烧殆尽，白纸上黑字显现，复杂的字体惊掉了不少同期家长的下巴。
“这不是上古文字吗？这种东西都失传很久了！”
“别说学了，连见都没见过。”
应无暇绿豆眼瞥了那群家长一眼，颇为嚣张，“这都不会，不会吧不会吧。”
这些东西他之前可都是教过小团子的，小团子只要认真写认识百分之八十还是不成问题。
他躲在桌子下看着其他人愁眉苦脸，自己却越发笑的张扬。
阿灼见他有点欠揍，想说，但欲言又止。
应无暇知道这第一步的古文字才只是第一关。
他看过一点原文，所以他知道青山门派到底要做什么。
青山门派在五大门派中历史悠久但排名一直都是不上不下，他们想要的在应无暇看来应该是攀附宗门世家的关系，凭靠财力一步步上升。
静水宗是横空出世，才百年时间就已经到达门派之首。
而排名第二的佘宗就是靠着单纯的财力，里面的弟子全部都是有名的世家。
但和现在坐在厅堂里的半大小孩不同，他们是十八岁之后才进行的门派筛选。
应无暇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为什么那么多家长给青山门派面子，无非就是为了能让自家孩子提前修炼。
于是他也看上名义上的自家孩子。
小团子季予。
季予拿起书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一点，没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在看的书本上的文字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诧异是有那么一点，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好像没听见周围的那些窃窃私语。
这是一本关于御水术的法诀。虽说是御水术但还和别的法术不同。
普通级别的御水术只能解决日常的洗漱问题，而这个御水术可以防身用，对季予这些半大的孩子来说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应无暇大概看了一眼那些周边的家长，不少家长都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冷静下来，带自己的孩子认识这些古文字。
“以气御气，以水御水。”季予勉强看完了第一面的文字，光是看懂了还是不够，更需要理解和学以致用。
季予的桌面上就放着一碗水，明晃晃的水面平静，那干净的小碗都显得岁月静好。
可惜现在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急了。
把面前小碗掀翻的大有人在，“这是什么玩意，我压根就看不懂！”
说这句话的半大少年看着就是身价不菲，穿着打扮放在应无暇那里也算是富贵子弟，为此应无暇已经开始摩拳擦爪想顺手牵羊几件。
半大少年身边的父母也是面到愠色，“我们要是什么都会还来这里干什么？什么破门票万年老三，笑笑我们走。”
有了领头羊一来二去又走了不少人。
留在厅堂的大概一百五十人，这才仅仅是第一个项目。
应无暇见小团子好像有点游刃有余，于是没有那么担心，他眯着眼睛却被季予身边的小孩吸引。
原因无他，只因那个小孩一直盯着季予看。
应无暇见那小孩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没想出来，于是就偷偷跑到了小孩的桌子底下。
没想到却感受到了法术的波动。
如果是御水术还好，但应无暇感觉到的明显就是不正经的法术。
这种法术说白了就和现代世界考试作弊，把对方试卷上的答案原封不动到落到自己试卷上一样。
在修仙世家就变成了能模仿对方的法术。
现在看来小团子就成了他的主要下手对象。
应无暇看了一眼小孩的名字，张丹丹。
还真是一个炼丹的好料子。
张丹丹的身边散发着白光，应无暇就被这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顺便打算在这里继续修炼。
对应无暇来说只要有人使用法术的地方就都是他修炼的地方。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环境，沾沾光，打算今日就冲到筑基期早点离开走地鸡。
小团子季予已经看完了第一面的内容，正在翻阅第二面。
他面无波澜，和在应无暇面前乖巧的样子完全不同。
“多方灵力汇聚于指尖。”季予艰难地念出这几个字，但无论如何指尖都没办法汇聚成小球。
应无暇知道这修炼二字讲的就是一个悟字，一时间的灵感抓住就是质的飞跃。
这只是御水术最基本的御水二字，若是连御水都完成不了，更何况之后那些花里胡哨。
季予在这一句话里就卡了很久，迟迟没有动作。
而张丹丹也是涨红了脸，也许是因为作弊的法术也很消耗灵力，可季予没有参悟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受益者就变成了应无暇。
他变成走地鸡之后本来周身灵力就更加澎湃，再加上张丹丹的助力现在距离筑基期真的就是还有一脚。
一脚！
他现在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事情，真的是跃跃欲试，他再多一秒都不想在这走地鸡的身体里多待。
可惜张丹丹好像累了，停止了法术的运用。
白嫖的应无暇无计可施。
阿灼哧哧的嘲笑声突然显现在厅堂里，应无暇不为所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继续蹲着张丹丹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张丹丹也脸上急的冒汗，正在四处搜寻下一个目标。
应无暇这才发现他长得圆润，周围也没有父母。
哦，是一个和小团子同命相连的，怪不得盯上了小团子。
张丹丹好像目光稳定了一些，他好像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
穿着明皇色的外套，头戴玉冠，剑眉星宇。
倒是会挑人。
应无暇给了张丹丹短暂的赞许，打算看看张丹丹的下一步动作。
这次张丹丹周边的白光越来越大，应无暇三心二意，一边修炼一边偷看。
明黄色外套的少年已经看到了第三面，顺利将水珠停留在指尖的空中，接下来就是变换形状。
张丹丹面露喜色，也写着他御水。
秒啊，这是双赢的局面。
应无暇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灵力的松动，变成筑基期真的不是梦！
可惜他好像到哪都只能美梦破裂，他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
额，好像要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无暇：这便宜灵力不要白不要。
有点粗长 小骄傲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