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白她一眼，懒得解释自己只是想换个手拿铲子。
“一起去喝一杯吧。”张明雪扫了眼她手里的铲子，上前两步，柔柔地说：“你不是喜欢陆平安吗？我会把我知道的有关他的一切，都告诉你。”
“好啊。”
“她不去！”
林知之大惊失色，狂掐余薇的胳膊，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她一看就有坏心思，别去。”
余薇直勾勾地盯着张明雪，说：“你陪我去不就得了。”她当然知道张明雪没安好心，但又好奇，张明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在蓝灵酒吧等你。”张明雪笑得娇媚，走了没两步之后又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对了，记得化个妆，这样哭的时候还会犹豫一下。”
林知之凝重地看着张明雪，她大概知道张明雪要做什么了。等院门关上之后，林知之立马寻找余薇的身影，却发现她在一旁悠然地打电话。
余薇：“嗯，不去，今晚有人请我酒吧。”
电话是江祁打来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电话挂断之后，林知之立刻跑上前，张嘴欲说话，却被余薇用眼神制止。
“不用劝，也别多说。”余薇神态自若，“就我这酒量，她能让我哭？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余薇哼着小曲儿上楼，林知之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张明雪那边把家都偷了，余薇还在这儿玛卡巴卡。
“要是陆平安和张明雪在一起了呢！”林知之冲她的背影大喊。
余薇身形顿住，站在楼梯之上，看向林知之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什么时候的事？”
林知之站在原地，打了个寒颤，随即强扯出一个笑，否认说：“我就是假设一下。”
余薇眉眼间的冰雪瞬间消融，“假设的很好，下次别再假设了。”
等余薇消失在楼梯口之后，林知之浑身松懈下来，跌坐在躺椅上。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陆平安自己做的孽还是让他自己承受吧，自己这个无辜的人，承受不了一点儿。
高中的时候，她领教过一次余薇的疯。当时余薇因为性格高冷被同学张秋意带头孤立，日常总和余薇过不去。
而高一班主任陈兰也是个奇葩，不知道余薇哪儿招她了，怎么都看不惯余薇，三年没给过好脸色不说，有时明明是张秋意闹出的动静，陈兰却只罚余薇一个。
经常把余薇叫去办公室打手心，余薇手经常是肿的，笔都握不住。
直到有一次，打余薇的木板都断了，陈兰还是不解气，把余薇叫到办公室，用备用教鞭继续打。
林知之急得不行，准备拜托课代表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余突然冲进教室，满是淤血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在一片震惊中，余薇把张秋意拖出了教室。
就是拖，无论张秋意怎么掐打余薇，她都没松手，宛若魔怔……
最后还是年级主任找几个高大的男同学撞开了门，整个办公室一片狼藉，余薇被拉出来的时候，手里始终握着那根教鞭，满手都是血。
这件事本就是陈兰不对，最后勉强给了余薇一个警告处分，事情逐渐平息。从那之后，班上同学都躲着余薇走，明明错的不是余薇，大家却选择孤立她。
好在后来高二分了班，众人也渐渐淡忘这件事，但林知之可一直记得余薇那个悲伤又茫然的模样。
“林知之！”余薇从楼梯口探出一个脑袋，“快上来挑衣服呀！”
“噢！”林知之回神，“马上上来。”
余薇带的衣服一应尽全，林知之坐在化妆台上化妆，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镜子里正在挑衣服的忍不住问：“高一那年，你在办公室那次，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怕余薇不想回答，林知之又紧接了一句，“不想说也没事。”
和余薇虽然认识很多年，但她们很少探究对方，或者说，余薇单方面很抗拒这个。
“没什么。”余薇挑了件绿裙子，坐到林知之旁边，“张秋意是陈兰女儿，我只好把张秋意也请到办公室了。”
“卧槽！”林知之震惊，“居然是因为这样，难怪陈兰维护张秋意，总找你麻烦！太贱了吧。”
“也不是，她讨厌我不是因为张秋意。”余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假睫毛，“在办公室的时候，我手不是被打出淤血了嘛，然后就破了，血流出来，我给两人抹了一脸，问她们开不开心，最后年级主任就来了。”
林知之心里一刺，即使余薇现在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她仍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于余薇而言，多么绝望。
再深谈就没必要了，林知之扯出一抹笑，调侃：“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病娇，那怎么压抑了那么久才爆发？”
“是因为……”余薇顿住，手机震动了一下，余薇回神边查看消息边问：“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你之前不是不关心这些吗？”
“哪有！”林知之震惊，“我是怕你不想说才不问。”
“哦。”余薇嘟嘴，眼神无辜，“我以为你不关心。”
林知之：“……”
“走了。”余薇深呼一口气，看过消息之后将手机揣进兜里，拍了拍林知之的背。
*
晚上九点，蓝灵酒吧，张胜雪和陆平安面对面坐着，张胜雪小口往嘴里送着食物，陆平安拧着眉看着她。
“你来荔山做什么？”陆平安沉声开口，“我不是让你安心准备画展？”
张胜雪用纸巾轻轻压了一下嘴唇，对陆平安撒娇说：“天天呆在画室很无趣的！我就来荔山找你了。”
陆平安不为所动，“你明天回去。”
“我不。”张胜雪坚定拒绝，用刀叉叉了一块水果放在他面前。陆平安偏过头躲开，眼低闪过一丝不耐，张胜雪强忍住想发作的心，扬起一个甜甜地笑，故作娇俏地说：“你要是吃了呢，我明天就走。”
陆平安深深看她一眼，准备接过刀叉，张胜雪固执地想喂他，他微微低头，吃下了那块水果。
陆平安擦干净嘴角，淡淡地警告：“以后这种多余的事少做。”
张胜雪脸色一白，嘴角的笑容僵硬片刻，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推开凳子朝门口跑去，“薇薇妹妹，你来了呀！”
陆平安眉眼微抬，视线和打扮精致的余薇对了个正着。
林知之感知到身侧余薇的僵硬，心中叹了无数气，她就知道是这么个事儿，期盼余薇别大打出手。
“你一定要这么舔我？”余薇收回视线，淡淡地睨着张胜雪，姿态平静让林知之为之侧目。
“上赶着和我当亲戚。”余薇说完，冷笑了一下，径自绕过她，走到陆平安对面坐下，拿出杯子倒了杯酒。
陆平安脸色依旧淡漠，劝说道：“少喝酒。”话虽那么说，但他也没上前制止，余薇冷笑了一下，仰头喝下一杯后又给自己满上。
张胜雪小跑着坐在他身侧，挽着陆平安胳膊冲余薇甜甜地笑，“薇薇妹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平安在一起啦！”
余薇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半晌，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悠然道：“这酒本来是要请陆平安喝的，既然你想喝，请你吧。”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薇举起酒杯，朝张胜雪泼了过去。瞬息之间，张胜雪尖叫起来，躲闪不及，酒水洒在她的裙子上，林知之冲上前，挡在余薇面前。
余薇扫了陆平安一眼，他抱着胳膊，不动如山。
“余薇你个疯婆子！”张胜雪拿起酒杯，也想朝余薇砸过去，被陆平安一把抓住，冷声呵斥，“够了！”
张胜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狠狠瞪了余薇一眼，十分不甘心地坐下。
“薇薇，冷静。”林知之附耳给余薇说，余薇冷笑一声，起身准备走人，却被张胜雪拉住。
“就这么走了，别人会说我这个嫂子欺负你的。”张胜雪摁下铃铛，马上有服务生拿着平板过来。
陆平安瞥向她，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张胜雪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
“猜色子，输得人喝。”一框框酒被搬过来，张胜雪抬了抬下巴，傲然道：“余薇，临阵脱逃可不是你的风格。”
余薇冷笑一声，回道座位上坐下，“你要是喝倒了，以后我参加的画展你都不参加，反之我也一样，同意吗？”
张胜雪眼底泛起一丝惊喜，飞快答应下来。
陆平安按住余薇地手，提醒道：“薇薇，别拿画展开玩笑。”张胜雪常年参加应酬，酒量深不可测，余薇哪是她的对手。
余薇眼神冷漠地甩开陆平安的手，讽刺地说：“你护好你的新女友就行。”
“你跟我来。”陆平安拽着张胜雪离开了座位，余薇顿时松懈下来，猛灌了一大口酒。
林知之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其实这事儿我一直想和你说来着，但是——”
“没事，我早就知道了。”余薇又仰头喝下一杯。
“知道了？”林知之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知道的？”
“我问了米娅。”余薇深吸一口气，“在挑衣服的时候。”她不是傻子，林知之作出那个假设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立马问了陆平安身边的人，得到回答之后……浑身发冷，心好似缺了一块儿，又空又可怕。
但她还是来了，她想知道陆平安本人是怎么想的。
“那……”林知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没事。”余薇甩了甩头，卷了波浪卷的头发一齐往后散，“我可是余薇，没那么脆弱。”
“好吧。”林知之眼底露出不忍，摁住她继续倒酒的手，“知道你酒量好，等会儿再喝吧。”
陆平安和张胜雪前后脚回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陌生男人，发色各不相同了，蓝的紫的白的红的，外加一个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理发店。
张胜雪拍了拍手，故意夹着嗓子说：“游戏嘛，人多玩才有意思，我就叫了几个小哥哥拼桌，薇薇，你不介意吧？”
余薇看向陆平安，他一手揽着张胜雪的腰，一手倒酒，眉目间满是宠溺，余薇的心狠狠刺痛。
张胜雪留意到余薇的样子，眼底泛起得意，用腻死人的声音和陆平安撒娇：“平安，身为男朋友，你可要和我站在一边，不然我就让你回家跪搓衣板。”
此话一出，那几个男生全都大笑起来。
“你的主场，听你的。”余薇心里烦躁，眼睛漫不经心地乱瞥，最终定格在某处，神色怔然。
不远处的江祁歪着脑袋，意味不明地冲她笑了一下。
江祁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江祁：什么？老婆要去酒吧！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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