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玉面胜过芳菲满庭,然娇花入眼,亦需佳人来衬。
萧郁蘅一直觉得海棠花太过热烈,吸引各色鸟雀流连其中,甚是聒噪吵嚷。
自打苏韵卿来了千秋殿,她反而拉着人坐在树下,指着那满树的花儿道:“和音,你看这花儿馥郁芬芳,引了这么多鸟儿给你庆祝,歌喉婉转,乃是天意馈赠呢。”
若是吟咏风月,萧郁蘅长大后该是一把好手。苏韵卿如是想着,只淡然的看着她,不曾言语。
萧郁蘅自我陶醉,直到日暮昏沉,苏韵卿两日未曾好好吃饭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萧郁蘅才拍了拍脑袋,“瞧我,忘了传膳了。”
她朗声唤道:“来人,去备晚膳,今夜吃涮锅,记得要红油的,红红火火才好。再暖一壶青梅酒,本公主要庆贺和音名列贡生副榜。”
难得主子开怀,宫人们顷刻热闹的张罗起来。
苏韵卿一时没敢与人说实话,她见萧郁蘅高兴,生怕说出了真的名次,这人再给她哭鼻子。
萧郁蘅自小就喜欢跟苏韵卿过不去,非要一较高下,打不过吧,就哭;再不成就去找皇后撑腰。
宫人备好了晚膳,一条长桌上,正中的铜锅里红汤鼎沸,热气腾腾的,迷离了二人的眸光。
烛台上的光火柔黄明媚,暖融融的令人心安。
人间烟火气,不过如此;抚慰游荡无依的灵魂,唯有一盏烛火并一碗热汤。
能有人分享她的喜悦,苏韵卿还是很感动的。
萧郁蘅虽说有些跋扈,有些任性,却是个至真至纯的脾性,深宫中得遇这样的佳人,该是她苏韵卿的福气。
“坐呀,你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到我肚里了。”见苏韵卿愣神儿,萧郁蘅直接将人摁在了椅子上,“多年不曾一起用膳了。”
苏韵卿仰首望着她浅笑的小梨涡,真切道:“苗苗,谢谢你。”
萧郁蘅笑得愈发甜了,握起食箸,选了一片上好的肥牛,打红汤里缓缓地漂了一圈便迅捷的捞了出来,放入苏韵卿眼前的小碟子里,“尝尝?吃了我的肉,就是我的人了,要嘴甜。”
正经不过一瞬。
苏韵卿很高兴,可就是不想听她的,觉得有些别扭。
她背靠椅子,轻声道:“你坐过去,我再吃不迟。”
“要求还不少,”萧郁蘅嘟着嘴叨咕,却也乖觉的坐去了她的对侧。
苏韵卿学着这人的模样,给人煮了一片青笋放入了碗中,“算是回礼,殿下权且一试。”
“我给你肉,你给我笋?和音,你是真的损。”萧郁蘅气鼓鼓的后仰,靠在了椅子上不动。
苏韵卿敛眸轻笑,调侃道:“你的脸颊过于圆润了,吃菜好,清爽。”
“你敢嘲笑我,你嫌弃我胖!”萧郁蘅拍案而起,巨大的震动令红汤险些溅了出来。
苏韵卿慌忙拎了个盖子去挡,抬眸瞥了眼萧郁蘅,伸手互换了一下二人的碗碟,故作委屈道:“既不领情,我自己吃,我就爱吃笋。”
萧郁蘅见苏韵卿转瞬就要动筷,忙不迭地的拿手抓了那笋片入喉,调皮道:“你喜欢偏不给你吃,今夜的笋都是我的。”
苏韵卿诡计得逞,衣袖轻掩口鼻,作势吃了一口凉拌小菜,姿态要多儒雅有多儒雅。
其实,她只是为了遮掩一抹得意的坏笑罢了。
萧郁蘅明明长了脑子,就是不大喜欢用。
饭吃了大半,萧郁蘅忽然出言,“今夜你别走了,母亲关我许久,无聊透顶。”
苏韵卿不置可否,疑惑道:“时隔半年,你的功课补了几成,还差多少?”
萧郁蘅闻言,直接灌了自己一杯酒,苦涩道:“我不想学……还差,我…三年没学,你觉得还差多少?”
苏韵卿哑然,三年没学?难道自她离去,这人就自暴自弃了不成?怪不得先前书斋的功课烂的不堪入目。
这样下去会成大傻子的。
苏韵卿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嫌弃,她怎么能和大傻子一起消遣呢?
“苗苗,你三日完成一个篇目,我就来此陪你一日;若是完不成,我就不见你了。”苏韵卿一本正经的给人盘算着,“若是一日一篇,我去请旨意,搬来你宫中住下。”
“你这是喝大了,痴人说梦,天方夜谭。”萧郁蘅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顺带打了个嗝儿。
苏韵卿直接放下食箸,转身就要走,“殿下如此颓唐,韵卿恕不奉陪。”
见人大步流星的迈去了庭院,萧郁蘅瞬间傻眼,一溜烟追了出来,扯过她的衣摆,怨怪道:“翻脸比翻书还快。”
“松手。”苏韵卿低声告诫。
“我不,”萧郁蘅来了脾气,“就要你陪我,今夜不准走。”
苏韵卿见软的不成,眸光一转,正色道:“我得了会试正榜第五名,殿下还要消沉混日子吗?”
“你真的喝大了,什么话都乱说,编瞎话也选个靠谱的,说五十也好啊。”萧郁蘅不以为意,醉醺醺的贴着苏韵卿的半个身子。
苏韵卿轻叹一声,四下瞧了一眼,朗声道:“来人,殿下醉酒,扶人回房歇着。”
宫人们蜂拥而上,簇拥着不安分的萧郁蘅往寝殿走去。
“和音…你不能走!”
那人含混不清的言辞飘入了苏韵卿的耳中。
苏韵卿孤身立在院子里,仰首望着皎洁的圆月,怅然地摇了摇头,抬腿离了千秋殿。
从前的萧郁蘅不是这样的,虽是个贪玩的性子,可天性聪慧要强,学问不差的。
过了三日,苏韵卿忍不住又来了千秋殿。
她孤身入了正殿,只见萧郁蘅仰卧于榻,抱着个枕头四仰八叉的睡着。
日上三竿了,还在昏睡。
苏韵卿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丝,走到床边去扫她的鼻子。
“嗯哼……阿嚏!”萧郁蘅哼哼唧唧的,被痒痒的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带着起床气和浓重的鼻音,闭眼怒骂道:“哪个混账扰我休息?”
苏韵卿恍若未闻,淡然道:“殿下,三日已过,可曾背书?”
听得熟悉的音色,萧郁蘅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甜甜道:“和音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苏韵卿淡漠的瞧着,幽幽道:“想是没碰过书卷,如此我便不留了,韵卿告退。”
“诶…”萧郁蘅一步下榻,追上了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来真的?”
“言出必行。”苏韵卿垂眸回应。
萧郁蘅五官扭曲,疑惑的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苏韵卿,喃喃道:“你不会真考了第五名吧?”
“不敢欺君。”苏韵卿话音愈发清冷。
萧郁蘅瞬间呆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成了门前一尊石像。
她哑然良久,瘫坐在地上缓着惊骇。半晌,她指了指门口,呢喃道:“出去,别再来了,等我超过你那天你再出现。”
苏韵卿垂眸瞧着,她这是真受刺激了,眼神发直,语气里带着些微恼恨。
激将法还是管用的,苏韵卿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走到宫门口时,一声尖利突兀的惊叫令她心肝一颤。
别疯,只要斗志尚存,头脑清醒,这人就有得救。
白驹过隙阳春至,争奇斗艳百花娇。
殿试结束不久,新科状元们意气风发,给国朝再添栋梁。舒凌心情大好,设宴庆贺。
宫宴正酣之时,加急军报忽至,一众文武官员尽皆屏气凝神,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舒凌飞速拆开军报,瞥了一眼,拍案而起,朗声连道了三个“好!”字。
叛军兵败,在京城南百里处被包了饺子,贼首皆已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双喜临门,该当大贺。
众臣耳聪目明,悉数举着金樽高呼“万岁!”。
如此一来,舒凌即位一载有余,为帝的威望悄然长了几分。
今岁拔擢的才干,乃是她钦点的英才,日后定会成为她在朝中的忠实犬马。步步为营,徐徐图之,舒凌的野心大着呢。
盛安二年四月,平息了内患,舒凌复又命苏韵卿往宣和殿。
当日,舒凌亲自考了苏韵卿一道策论,令她足足从午后答到了新月初升,困倦不已。
舒凌接过考卷,随意的翻阅了须臾,未予置评。
苏韵卿战战兢兢的,她绞尽脑汁耗费半日的结果,不知是福是祸。
舒凌斜倚龙椅,半支着身子,凝眸看着她,许久后,才幽幽开口:“将你留在宫中,总得给个名分,日后就做御前侍读,宣和殿内待班吧。”
苏韵卿一脸恍惚,眨巴着眼睛手足无措。
红鸾掩袖轻咳,示意她尽快回神儿。
苏韵卿收到了信号,赶忙理了衣衫见礼,“韵卿叩谢陛下圣恩。”
“该称什么?”舒凌淡淡出言询问。
“…臣叩谢圣恩。”苏韵卿难掩欣喜。
如此年轻的正七品侍读,还是以女子之身受官,遍览青史,绝无前例。
她如今是有品阶的人了,称一句年少有为,也是担得起的。不知如此,可能告慰泉下亲人?
舒凌于她,苏韵卿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份情愫。
她恨过也怕过,敬重仰慕亦然感激尊崇。
能给女子入仕的机会,可见此人心胸之开阔高远。
为君者,不可以常人论之。
这是阿娘教她的,她本当是娘怕她寻仇,如今才算懂了个皮毛。
作者有话要说:苏韵卿:我娘说,不让我跟傻子玩。为了日后老婆能进家门,还是得逼她好好学习~
萧郁蘅:%¥@#……
事业线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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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芷,这身紫衣朕看腻了,做朕的皇后可好?”
“陛下的风姿,臣百看百新,站在您身后,身侧,亦或是并肩,都好。”
指南:二人相差十岁,相识于微,携手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