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没有祠堂祖宗牌位，不然宋阳文和漫霜是要被罚跪去的。
前厅只宋老夫人一筹莫展，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指责着跪在地上的俩人。
“你们作何打算？”
漫霜紧咬下唇，她知道宋老夫人对她宠爱呵护，这时候更不能急。
“一切都听祖母的。”
宋阳文垂头丧气，他昨夜属实是醉酒了，但并不后悔，不会让表妹平白无故失去清白，他会负责的，左右当初祖母也是有意要将表妹嫁给他，只不过是提前行了夫妻之礼。
“祖母，不如我先将表妹娶进门吧。”正好去一去金方方的傲气，看她还怎么与那谢耀祖厮混在一处。
宋老夫人可没昏头，把茶盏重重落在桌上，当即否决：“不可！莫要浑说，你们不要再提起昨夜之事，你已经犯下了错，不可一错再错。”
“若是叫金家知道这件事，那岂不是被他们抓住把柄？”
宋阳文恍然：“祖母说的是。”
漫霜跪着听完这番话，这回是真的把下唇都咬出印记了。
“漫霜，你先起来，这事情祖母知道不怪你，却也只能如此，先委屈你一阵子，待迎娶金方方进门之时，你也能名正言顺的进门，那多好。”宋老夫人算计的仔细，生怕这姑娘不懂事把这件事捅了出去，再叫金家退了婚。
起码不能是现今，阳文统考这段时日不能出差错。
漫霜一肚子的怨气都只能化在腹中，婢女端过来一碗漆黑的汤药，她心知肚明那是什么。
宋老夫人看着她喝下去，关怀恋爱的梳理了一下她的长发：“咱们女子要爱惜自己，有些事还不到时候，祖母不能看着你犯傻。”
漫霜苦涩的笑了一下，眼底晦暗的仰头喝光汤药，这药对女子损害极大，同是身为女子的祖母不可能不清楚，就为了那个金方方，她便要遭受这种屈辱。
今日之耻她不会忘的。
暖阳高照，金方方和谢耀祖乘坐软轿抵达港府酒楼，酒楼建造在海岸边，从窗子望出去波光璀璨的波浪起起伏伏，门口摆着许多条幅，站着几位迎客的商贾。
笑意盈盈满脸富态：“快请进，里面请。”
“请进……请进……”
软轿停在酒楼门口，谢耀祖率先跳下马车，随后伸手扶着金方方。
二人衣饰不菲颜色饱满鲜艳，还有金丝勾边，气质也卓越显眼，瞬间把门口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您二位是都城的金家和谢家吧。”迎宾的商贾主动上前迎接，他早就听闻金家嫡女和谢家公子来此，先前没敢贸然拜访，总算是借着商会见一见。
果然是人中龙凤。
“您好。”谢耀祖颔首，把平日不修边幅的样子收了起来，看上去含蓄金贵。
金方方笑而不言，只听着谢耀祖和这人寒暄。
“谢公子，我去年到都城时还去府上拜访过，您父亲近来可好？”
“家父挺好的。“
“谢公子到青州也有些日子了，是打算把产业拓展过来？”
“没有，就是闲游。”
商贾当然不会相信，又是购置宅院又是收购田产，怎会是单纯的闲游，不过他也没缠着非要问出什么，这谢公子也是他得罪不了的。
“青州还是有许多出名景色的，不如等哪日我带您逛逛？”
谢耀祖清贵的摆摆手婉拒道：“不用了，论吃喝玩乐我还是很在行的。”
商贾尴尬一笑，这话叫他接不下去了。
“金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金方方转过头去，没想到竟还能看见一位熟人。
“许久未见了，本店又到了许多上乘纱裙，哪日得空去转转？”布坊掌柜还是那副殷勤的样子。
酒坊也是他给找了那么一处好地方，金方方不讨厌逐利的商人，只要不是阴暗算计的心思，都是良性竞争。
“正好想去定制几身新纱裙，听说西域那边流行裤裙，行走方便还透气清爽，你可以借鉴一下。”
布坊掌柜眼睛一亮，他之前就听说过，考虑到本国民风还不够开放，因此拘束于此没敢尝试。
“还有许多样式的纱裙衣衫都款式新颖，到时候给金姑娘送两件过去。”
“多谢。”
商贾已经去迎接其他的客人，忙活的脚不沾地一口水都喝不上，还不忘交代店小二几句。
“请谢公子和金姑娘上座，一定要照顾周到，勤快点。”
店小二领着谢耀祖和金方方入座，位置在前排视野最好的地方。
微风吹拂而过带走闷热，轩窗全部敞开着，白色纱帘随风飘荡。
“这种宴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听说乘船半日不远处有一座小岛，上面奇珍花草美景如画，带上些美酒佳肴……”谢耀祖一说到吃喝很有心得，甚至连下酒菜都想到了。
金方方失笑，接过他随手扒开的柑橘吃了一口，汁液酸甜回甘，味道不错。
“这些事情就由你准备吧，我可不在行。”
谢耀祖粲然一笑：“行。”笑的见牙不见眼，那股痞气又冒出来，上下抛着一个柑橘玩儿着。
堂下已经坐满了人，几位商会管事坐在正前方，面对着众人举杯：“感谢大家前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商会小聚，想必大家也看见了，今日多了两位贵客，是都城谢家的公子和金家的掌上明珠。”
金方方明艳大方的朝着众人颔首，谢耀祖挑眉抬手挥了挥：“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各位都是从商数年的商户，肯定有许多从商心得要交流，我们也想来习得一番经商之道。”
“谢公子客气了，令亲可是都城富商，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比得上的。”在座的都客套着说了几句。
“那都是祖上留下的福祉，俗话说的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个咱们从商的最有感悟，家父时长在耳边念叨，不怕我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就怕我突发奇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多少家产都会叫我败光。”
谢耀祖一番半开玩笑的调侃带动众人会心一笑，思绪也跟着他的话走，细细一想觉得也有一番道理。
“今日除了给诸位介绍谢公子和金姑娘外，还有一事想和大家商议。”
“近来有一批番邦物品流入海域，听说有绫罗绸缎和珍宝珠翠，还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儿。”
“不如咱们合作一回，把这船货收下来，如此一来只有咱们手上有番邦稀罕物件，定能卖得上好价钱。”
“若是叫这批物品流入各地，那就也不稀奇了。”
商会管事含笑一句句讲完后，坐回椅子上耐心等着。
谢耀祖对这些番邦物件感到稀奇，插了一句话：“怎么个收法？”
管事眉目舒展开：“谢公子感兴趣？”
“你先讲一讲怎么个收法，感兴趣也不能做赔本买卖啊。”谢耀祖眯起的眼眸里藏着精明。
管事撇了一下茶沫：“这船货有物品清单跟着，上面都明码标价，但咱们既然是收购，就肯定不能按照零卖的价格收，一堆一块算个总价对半折，这样大家都有的赚。”
“事先说好，珠宝的就只能收珠宝首饰，布料的就只能收布料，别坏了规矩。”最后这句也是对众人的提醒，不能抢了别人的买卖。
谢耀祖点点头：“那也算我一个，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最喜欢。”
说完转头看向金方方：“你要不要也参合一脚？”
“我就算了。”金方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谢混球那么强的好奇心。
商会管事抬眼看向其他人：“有谢公子加入，肯定收获颇丰。”
陆续有人表决：“也算我一个。”
“有银子一起赚，可别把我落下。”
“我肯定也是要参与的……”
布坊掌柜和珍宝坊的都参与进来，还有些人不敢冒险，迟迟未出声。
商会管事满面笑容客气逢迎，挨个桌的敬酒。
谢耀祖也少不得多喝了些，夸赞道：“还是自家酒坊的好喝，这些酒没滋没味的。”
“谢家也开了酒坊吗？”众人纳闷问道，还有的已经喝多了被扶着去休息了，留下的都是想要收购船上货品的几家。
谢耀祖站起身的时候晃了两下，金方方真怕他摔倒丢人，虚扶了一把。
“金家酒坊你们没听过啊？是她开的那间铺子，里面各种原浆果酒都有……”
“原来是金姑娘的酒坊，这回大家都清楚了。”说话的是港府酒楼掌柜，招呼完客人也过来一同喝了几口，与这帮商会的人似乎格外熟识。
谢耀祖拍了拍他的肩，不住的点头：“对，往后都去金家酒坊拿酒，那才是佳酿。”
他倒是醉了都不忘拉拢客人。
金方方撑着他半边身子，醉酒的人也不知为何这么重，没办法再带他回去，只能在酒楼住下。
商会管事安排了上等客房，在三楼尽头靠着海岸的一侧，一进门就能看见窗外的夜景。
黑夜中繁星闪烁，月光下的波浪在黑夜里暗涌奔袭。
金方方把谢耀祖扶到榻上，站直后扭了扭酸涩的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去给他盖上了被子。
谢混球金枝玉叶身子娇贵，夜里风大别再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