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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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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微泄,透过菱木窗格洒入床榻,傅知湘于大亮天光之中醒来。

“茵茵——”

“茵茵——”

她连叫两声茵茵无人应答,最终是一个低哑声音回复,“小姐,茵茵姑娘已经嫁人了,被掉去王婆手下当差了。”

傅知湘偏头望去,见是萱萱,这才有几丝清明。

昨日喝了一杯酒,未曾想后劲还挺大,睡了一下午便罢,匆匆用了晚膳后仍然沉沉睡去。

“知道了,你退下吧。”

傅知湘将床边叠好的衣衫一件件穿上,脑海里和太子殿下鼻息相交,双唇相抵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她怎么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太子殿下下手。

酒色误人!

她对着银镜发了许久的呆,直到萱萱和媛媛唤她出去用午膳才勉强回神。

“小姐,夫人说再过半月便是大婚,太子殿下今晨已派人将婚服送了过来,一会您得去试试。”

正红的婚服上舞着金色的凤,翩然振起的羽翅仿若下一瞬就要带它逃离尘世,飞向九天。流光溢彩的五色丝线勾勒出层层祥云,挥就一片清灵的云空。青石隐隐,碧松挺挺,灵泉自山涧倾泄,其间云雾缭绕,铺就神仙居所。

“我女儿穿这衣裳就是好看。”

宋萋萋望着换上太子妃婚服的傅知湘,点头夸赞道。

“羽翎,这婚服的尺寸你是何时量的?怎地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为娘请来的做衣婆子都不定能这般准!”

宋萋萋只是随口一提,却实在将傅知湘问住。

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她的尺寸?东宫的眼线可真是厉害!

与此同时,东宫的书房内谢离衍打了个喷嚏。

“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启禀殿下,老奴并未见到傅小姐,婚服交予了丞相夫人。”

谢离衍颔首,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窗台上的那盆君子兰之上,昨日她喝了酒,此刻大约仍是在睡觉吧。

也不知尺寸是否合适,他是依着船上那次抱她的记忆定下的尺寸。

由昨日的手感看,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谢离衍耳廓微红,强行压下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边批阅的奏折上。

江南官员弹劾沈石为官失职,扬州水患未能及时做出正确决定,害得百姓颠沛流离,亦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致使姑苏疫病泛滥。

朱砂玉笔轻落,红圈重描,待呈予帝王后方可决议此事。

傅恪下朝回府后同夫人女儿说了此事。

“羽翎从前让我在朝中替沈石美言,彼时我便预料到会有今日一事。江南大患,他身为父母官难辞其咎,能保住乌纱帽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傅恪放下夹菜的竹箸,神色严肃,双眉紧蹙。

傅知湘夜间坐在屋顶上吹了许久的风。

怎会如此?沈伯伯分明已经尽全力做出最快最好的安排,甚至差些丢了性命……

晚风里掺杂着柔和的湿热,吹到她的脸上也只化为天地的轻抚。

不知是哪座宫霄的神仙散了诸多碎玉细珠,挥一挥翩翩衣袖将满天星河撒落,终徜徉于紫黑的幕布之中。

飞逝的流星划过天边,一瞬而逝,也曾点明一片天空。

她替沈伯伯扼腕惋惜,却在听了父亲一席话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依大楚律法,沈石玩忽职守,因一念之差酿成大错,致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数千生命坠落,该当贬官降职。

然而,唯有亲历那场浩劫,方才感知沈大人的无私奉献,一身正气。为民捐出家财,为民深入疫区都非他份内之事,他仍无所畏怯,独留孑然背影于天地。

情与理的冲击摆在了傅知湘的面前,她想过去求父亲,求太子殿下放沈伯伯一马。

她也无比清楚律法在此,不容改变。

倘若……倘若是墨大侠又会如何抉择?

傅知湘回忆起昔日姑苏濒临断粮,墨敬淮决意劫掠何府粮仓公然放粮。

若是墨大侠,他必定也会认为沈伯伯无愧于朝廷。

认为无愧于朝廷是一回事,应对行为又是另一回事。

曾经她问过自己,墨大侠的道是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她的道又在何方?

“老爷,姑娘在外面想要见您。”

春日的雨来得又快又猛,傅恪望了一眼书房外的瓢泼大雨,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

他的女儿他了解,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沈石的事情。

傅恪无奈长叹一口气,“罢了,让她进来。”

清凉的雨丝拂过傅知湘的额发,粘在皙的额头之上,拨弄不开。

一阵冷风吹过,油纸伞下的傅知湘不禁一哆嗦,斜雨入伞下,她的下半身衣衫已然打湿。

她鲜少来父亲的书房,更遑论要冒雨求见一面了。这等事情若是从前,她必定是负气离开,谁敢让她受这等委屈。眼下为了沈伯伯,却不得不妥协一二。

“小姐,老爷让您进去。”

傅知湘叩门三下不待回复推开而入。

傅恪瞧见她下半身打湿的衣袍,迈不开的步子,撇了撇嘴,“刘民,让王婆带小姐下去换身衣服。”

傅知湘不自在地用绢帕擦拭额头,“不必,我与爹只说几句,你们都退下。”

刘民见老爷没有反对,躬身离开,在门口耐心候着。

傅恪给女儿倒了杯热茶,摆在她的面前,不耐烦地捋了捋胡子,“你沈伯伯的事情为父也无法左右,何况如今朝廷声音统一,陛下圣意乃是给他贬至交趾,不准家眷同行。”

“什么?”傅知湘一杯热茶刚到嘴边还未来得及润口,闻言重重搁下,茶水溅出几分,傅恪下意识身体后倾。

傅恪守礼守德,生来的女儿却是个纨绔不堪,大大咧咧的模样。如今他已不抱希望女儿变成大家闺秀,只希望她幸福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傅知湘瞧见父亲的动作,心知自己颇为无礼,不自在地磨搓杯盏,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爹,我知道你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是来同你商量我的主意的。”

“你少惹麻烦我就千恩万谢了,你少打鬼主意!”

傅知湘避开父亲投来的沾染怒气的视线,“我已派人去信江南,墨大侠会联结当日扬州难民和姑苏百姓上书朝廷。”

“什么!”傅恪五指张开,重重拍在桌案上,盛满茶水的杯盏骤然被震到地上,水花四溅,瓷盏四裂。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做什么?公然联合百姓上书反抗朝廷!陛下若是治你一个大不敬反叛之罪你都无处申冤!”

对比于傅恪负手焦急地走来走去,傅知湘倒是颇为沉稳,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热茶。

“爹,如你所言,那我大楚历史上的诸多上书岂不都有涉嫌谋逆之罪?我只是和墨大侠商会,他认可我的观点,才会着手此事。况且,百姓会不会联名尚且不知呢。”

人心经不起考验,何况是联名上书这样的大事。平头百姓若是愿意站出来自然是好,若是不愿,傅知湘或许偶尔会觉得他们狼心狗肺,又会不时感慨他们无权无势,一旦惹上麻烦便是以命偿还,不愿牵扯其中才是明智之举。

“爹,如若百姓们不愿意,我也不能捏一个联名上书出来。我来此,只是想问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傅恪垂了垂眸,浑浊的双目投射出这位同僚少时的雄姿英发,叹了口气,“有。”

“什么?”傅知湘坐在案侧,仰首望着立于床边的傅恪。

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更好的方法,父亲口中所言究竟为何?

“更改大楚官员调任律法。”傅恪的眼中透出坚定的光芒,傅知湘望着他一瞬间愣了神。

屋外的春雨仍然砰砰打个不停,春风扫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屋内的父女二人长久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望见不一样的光。

——

傅知湘当即乘着马车来到东宫,焦急地等待守卫为她开门。

“头儿,怎么又是这姑娘?之前不是来送过一次东西了吗?还不死心?”

年长一些的男子白了说话的守卫一眼,“少废话!上次不是说了,这是丞相府的姑娘,未来的主子,也是你能惹得起的?”

年轻的守卫顿时噤声,如今大楚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下半月后大婚,这太子妃非名门望族出身,乃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

“姑娘,劳烦您稍候片刻,门房已然去请示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守卫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姑娘,发丝凌乱,雨水湿面,裙摆更是沾上泥灰,和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加了重量怕是步子都迈不动。

傅知湘颔首,她望着夜间巍峨的东宫大门出神。内心微微摇头,明明说好再也不来东宫,却因造化弄人,怕日后须得长住于此。

傅知湘被请入殿中不见谢离衍身影,东宫的婢女要带她去沐浴更衣被她拒绝。

“不必了,我是和太子殿下有要事协商,待回府,自会沐浴更衣。”

下首的婢女行礼称是,一柱香后谢离衍才终于露面。

“今日朝中事情较多,孤与巡风他们商量到很晚。”谢离衍入门时额发也被檐下雨沾湿,因他从连廊穿来,下摆上只有对着风雨的一侧吸了水,勉强能够见人。

谢离衍见傅知湘用帕子拭过脸上的水珠,视线不由得被带了去,额前的光洁细腻,鼻梁的□□拔俏,双目的如羽轻振,红唇的嫩滑鲜艳……

谢离衍的喉头滚了一滚,乌羽下垂,掩盖那些心思。

“殿下,臣女今日前来实际是有一事不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普天之下,怕只有您和陛下二人能够予我答案。”

谢离衍闻言来了兴趣,这天下竟有这样的题目。

他掀开衣袍,自然而然地坐在她的身侧,黑夜中的幽深眸子仿若磁石,吸得人偏不开眼。

“合州有一户普通百姓人家,丈夫早亡,独留妻女二人。

“母女数年相依为命,耕田织布皆依二人之手,视彼此为唯一倚靠。

“女儿十七岁时生的亭亭玉立,一副过人容貌,当地不少男子倾心。

“刺史小儿是个顽劣之人,专好掳掠良家女子。数年来于合州作乱无人敢管。

“这厮打马于少女门前过,生了贼心。掷十两白银于门前,派人将女子掳了去。

“母亲状告官府无门,至刺史府前跪地苦苦哀求。无果。

“少女宁死不屈,自觉于床榻之上。母亲得知死讯悲痛万分。

“她以女儿葬礼为由请来了这刺史小儿。刺史小儿掷百两银票于少女棺前,遭母亲刺杀。顽劣之徒死于当日。

“不知殿下以为,此案该当何判?”傅知湘凝视着身着玄黑蟒袍的太子殿下,等待一个答复。

“依大楚律法,该当以命抵命。”谢离衍垂下眸子,心中不甚认同这般处罚却又不得不依。

“是,如殿下所言,这老妇被处以斩首之刑。”傅知湘望着随着夜风摇摆不定的烛火,神色黯然。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而后她直视谢离衍双目,“可她行刑之日,合州万人空巷,百姓千里送行。”

谢离衍凝视着少女执着的双瞳,明明昨日还迷离之下颇含情意,今日却又一副凝重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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