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笙没打断顾晨澜说话，她一边听，一边去厨房将锅里的水饺捞了出来。

饺子被分成一大一小两份端上了餐桌，多的那份分给了顾晨澜，小的那份已经足够她和小吉吃了。

顾晨澜屈指敲了下桌面，抬眼看向宋雨笙，“社区之前有一个关怀独居老人的活动，每月都会给他们提供免费体检，所以将小区内的独居老人全部登记在了上面，信息全都是实地走访调查出来的，绝对可靠。我是这个活动的志愿者，所以也有那份名单，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选，怕进屋抢劫的可以自己来取，腿脚不方便的我可以去送一趟，毕竟现在风大，万一中途停电，困在电梯里就麻烦了。”

顾晨澜手中的名单简直是意外之喜，宋雨笙迅速点头，当即道：“吃过饭就开始？”

顾晨澜与她一拍即合，事情暂搁在饭后，他将全部心神凝聚在眼前这盘饺子上。

一顿饭吃了个肚饱溜圆，小吉拿着盘子去厨房洗碗，而他们则在客厅核对了一遍计划，补充了下细节。

前期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拿到物资的人肯定会帮他们保密，毕竟物资就这么多，一旦捅出去想分一杯羹的人就更多了。

万一被发现也没关系，顾晨澜一拍胸脯将麻烦揽到了自己身上，“就说种植异能是我的，就算有人想逼我交物资，我也有脱身的能力，比你安全多了。”

这种时候确实没有推诿客气的必要，顾晨澜的建议是当下最好的方式，没人知道他有电系异能，既能救人，也能在遇到胁迫时有脱身的把握。

宋雨笙没有拒绝，点头答应后，计划就此被敲定。

顾晨澜不仅将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还因为宋雨笙的坦诚涨了三点好感度。

名单上一共有八十四户独居老人，多是来偏僻小区养老的老夫妻，一号楼有十三户。为了方便起见决定按楼号排序，而顾晨澜正按照名单上的号码打电话。

这种时候哪怕是骗局也有人赴约，电话沟通的非常顺畅。

集中到楼下领物资目标太大，最好的方式就是由顾晨澜挨家挨户送，但考虑到近期骗取房东信任后开门抢劫的事情不少，他们原以为应该有不少人会选择下楼取货，但一号楼的十三户电话打完，大家竟然都选择送货上门。

顾晨澜笑容爽朗，一边跟电话那头沟通，一边冲宋雨笙得意眨眼。他当志愿者可不是为了摆拍，纯纯干苦力去了，所以不少老人都记得他，一听是他打来的电话，二话不问就信了。

顾晨澜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但宋雨笙却提出要带着小吉一起行动，顾晨澜犹豫几瞬还是答应了，安全通道内危险系数应该不大，大不了他打头阵就是了，人多送货也能快一些。

顾晨澜下楼穿衣找头盔，宋雨笙也给小吉找了套尺码稍大的儿童冲锋服，还特意用黑色的塑料袋将十三颗大白菜分装起来。

有小吉跟着，他们的安全系数大大提升，只要她没示警，那代表附近大概率是安全的。

他们从一号楼三楼挨个往上送，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顾晨澜提前交代过老人不要在门口过多交流，拿好物资就关门，所以这一行并未耽误多少时间。

只是等他们送完白菜折返7号楼的时候，手里多了不少小玩意，都是些玉石饰品、纪念品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末世前很值钱，但末世后也只有聊表心意一个作用了。

送完了一号楼的十三户人家，今天还剩七颗白菜，正好送往二号楼。

照例还是顾晨澜打电话沟通，宋雨笙负责装白菜。二号楼前七户有两户人家联系不到，这种情况下失联就意味着死亡，顾晨澜叹了口气，跳过了这两户。

剩下七颗白菜也被一一送到，那一双双干枯如树般的手接过白菜时，像是接过珍宝般仔细。为避免引起邻居的注意，他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又走，那些老人也来不及多说，只重重握住他们的手，所有的感谢之语全凝聚在这颤抖的一握上。

老人苍老如树皮的手触感特殊，宋雨笙恍惚一瞬，又想起了她的姥姥。一老一少的日子有多艰难，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她没长成了疾世愤俗的愤青，全靠她姥姥耳提面命的教导。

二号楼剩余的八户被排在了明天，送完这批之后他们就各回各家了。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宁，次日醒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昏暗，时不时传来风沙撞击玻璃的“噼啪”声，意味着沙尘暴还未停歇。

宋雨笙打开手机一看，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到了早晨八点，她一转头才发现小吉已经醒了，但没起床，乖乖坐在床上等她睡醒。

略显凌乱的短发让她像只刚打完滚的小猫，她忍不住捏了捏小吉的脸，道：“去洗漱吧，洗漱完我去做早餐。”

小吉唇角的笑容微不可见，但眸底却有着隐晦的亲近，她点了点头，跟在宋雨笙身后走向浴室。

一大一小站在明亮的长镜前，刷牙的频率十分相似，有人陪伴的日子太过美好，更何况小吉乖巧又安静，简直是她的理想室友。

今天的早餐是摊鸡蛋饼卷尖椒土豆丝，宋雨笙还额外拆了一包卤豆干，将它切成细长条之后一起包在了鸡蛋饼里。

边缘微焦的鸡蛋饼里有青色和红色的尖椒丝，还有金灿灿油汪汪的土豆丝，再配上卤到黑黄色的豆腐干，单颜色搭配就令人望而生津。

泡了一整夜的黑豆混着少量的红豆，在豆浆机的高速搅动下成了粘稠香醇的豆浆，红豆特有的粉稠口感让打出来的豆浆更加细腻，滤过豆渣之后正好三杯。

宋雨笙一个电话将顾晨澜叫了上来，他刚进门就猛吸一大口气，一脸陶醉道：“每天都有不一样惊喜诶，让我来看看今天是什么！”

“哇！我的最爱！鸡蛋饼卷土豆丝！”顾晨澜拉开餐桌凳坐下来，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指着对面的凳子含含糊糊道：“坐啊，吃啊，你们不饿啊？”

“还好。”宋雨笙和小吉坐在他对面，一人拿了块卷饼，慢悠悠地吃起了早餐，对比顾晨澜的风卷残云，她俩吞咽的动作就慢多了。

吃完了早餐他们又开始联系人员“送快递”，二号楼剩下的八户里又有一户失联了。

昨天送完了矮层的几户，今天都是高层，不得不说负重爬楼梯真的是项体力活，七颗白菜能有四十多斤重，顾晨澜愣着拎着它们爬上了十几楼。

前几户都算顺利，等送到十九楼的时候遇到了奇葩。戴着银框眼睛的老奶奶看上去颇有学识，面容虽然老去但很有气质，一头银白的卷发被扭丝头箍梳起，身上穿着件暗色的旗袍。

他们送物资的时候并没有解释自己的异能，只说物业那边收集到少量物资，所以想帮帮这些找不到食物的老人。

李奶奶接电话的时候并未追问物资内容，但当白菜送到眼前，登时不乐意了。

“就一颗白菜啊？”她扶了扶眼镜，略带鄙夷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一颗白菜犯得着专门给我打通电话呀？”

她微微侧开身体，让门打开一道缝，下巴一抬，轻慢道：“放门口吧。”

顾晨澜脸色登时就不好了，眼看他就要拎回物资转身进楼道，宋雨笙抬手拉住他的手腕，接过他手里的物资，上前一步挡在顾晨澜面前，声音轻柔语调和缓地说道：“现在物资紧缺，这都是我们千辛万苦才在一个农庄订到的，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东西了，你要是嫌弃我们就带走，要是愿意留着我们就放门口了，你看？”

李奶奶轻哼一声，打开塑料袋拨弄了几下白菜叶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还算新鲜，留下吧。”

宋雨笙面带职业假笑，放下白菜之后关上了门。

李奶奶是最后一户，送完他们就回了7号楼，顾晨澜一路上都憋着气，宛如一戳就爆的河豚。

在楼道的时候他不好大声说话，一进门登时守不住火气了，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啊，我上赶着送她啊，知道有多少人吃不上东西吗，要不是看她是老人，我真想一门板拍死她。”

宋雨笙还在帮小吉摘头盔，边解扣边道：“算了，下次不给她送就行了，什么人都有，这种事情难以避免，要真跟她起争执，她反手在群里一指责，平白生一堆麻烦，一颗白菜就当堵嘴了事了。”

顾晨澜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在客厅喘着粗气来回转圈，没走两步又回看宋雨笙，奇怪道：“你不生气？”

“生气啊，”她慢悠悠地喝了口水，顺便给顾晨澜也倒了一杯，“但觉得生气没什么用，所以就懒得生气了，事情解决了就好。我送白菜又不是为了她，可她这种人却是我做这件事避不开的一环，既然这样，那忽略就好了，重点也不在这里，你宽宽心啦。”

顾晨澜接过杯子猛灌一口水，一脸憋屈，“妈的，气死我了！”

生气归生气，第二波白菜还得送。今天的二十颗白菜还剩十三颗，三号楼只有八户，四号楼正好十三户，正好能一趟送完。

宋雨笙看了下时间，眼看快到升级的时间点了，她提议剩下那趟下午再去送。

顾晨澜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嘟囔，“正好，我玩两把单机游戏泄泄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scue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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