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雪仗过后，众人筋疲力竭，东倒西歪躺在雪地里。

大雪还在下，很快盖了人一身，像盖了床雪白的棉被，区别是前胸后背都冷得很，像北方冬末初春刚断了暖气的被窝，冰冰凉。

程殷几乎不从事体力活动，这会儿双腿发软，闭上眼睛埋在雪里犯困。高中下雪时他们也这样，午休就意味着打雪仗的开始，待玩累了就躺着雪堆里休息，再带着一身化了雪湿漉漉的衣服回教室上课，一下午都走神盯着暖气上的外衣有没有被烘干。

他已经快要睡着，方才玩得兴奋，身上裹的衣服太厚，起了一层薄汗，脸颊微微发烫，在北风与扑簌簌落下来的雪里还有点舒服。

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臂，硬是把他从雪地里拽起来，程殷累得厉害，站起来时往对方怀里撑了一下，手刚好摸在胸口。

“占我便宜呢？”戚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胸肌好摸吗？”

程殷垂眼看他那裹得严实的皮大衣，大衣厚实又不紧绷，连胸肌的影子都看不出来。他唇角一撇：“又没摸到，你怎么这么小气？”

戚钊方才玩得狠时脱了外套，与孟雪两个人形成梦蝴蝶乐队粉丝友好联盟，联手把林生和马彦打得连连求饶。这会儿他外套才穿上，扣子都没系，听见戚钊说这话，直接拽着他的手往T恤里边探：“那给你摸摸？”

躺在雪地里目睹一切的孟雪腹肌发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戚哥给我也摸摸！”

戚钊被她吓得一惊，后退两步拦住孟雪：“你这个小姑娘可做个正经人不要光天化日耍流氓！”

他说着抬手护住胸口。

这年头的小孩都是怎么了？

那腹肌是能随便摸的吗！他芳龄三十还没给谁摸过身子，摸了是要对他负责的！

自己过去拍广告穿透视装和舞台上露腰已经是最大尺度了，戚钊忽然觉得世风日下，女粉丝竟惦记自己的身子。

程殷已经把手又缩回口袋里，他娇气，嫌冷，搓着指尖取暖，抗议道：“我刚才都要睡着了，你非得拽我起来做什么？”

“早上发烧，下午雪地里睡觉，”戚钊看他一眼，拽起人胳膊就往酒店的方向去，“你这个作精，迟早把自己作死，就不能回屋里睡去？”

指尖摸着口袋里的手机，程殷又想起来买手机这事，他被戚钊拉拉扯扯地走着，掏出手机一看，哦豁，还黑着呢，可能是冻死了，真没指望了。

“哥，你等我一下。”他叫住戚钊，转头去找现场导演的身影，见对方也在雪里躺着，脸蛋冻得两坨泛红，刘海湿成一簇一簇的，整个脸都散发着热气。

程殷问她自己能不能去买个新手机，现场导演听说苹果机的遭遇后一边笑得抽筋一边答应，坐起来给他安排车子，刚巧被孟雪听见，她方才回光返照后再次趴窝，现在只有动嘴的力气：“我想吃黄桃罐头，听说东北好多黄桃罐头卖，哥哥你去商场，能帮我买一瓶吗？”

程殷还未出声，便听身旁跟过来的戚钊说：“我去给你买，车上也坐得下两个人。”

程殷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看向孟雪。

戚钊刚玩乐队那会就说过，喜欢年纪小的，长得白又好看的，最好还能在音乐方面跟自己有共同语言。

孟雪……女团偶像出身，正是当红的时候，二十二岁的年纪，年轻好看，据说在团里是vocal担当，也是有音乐才华的。

似乎每一个条件都对上号，程殷兀自在心里计算，孟雪小八岁戚钊也要下手，这老男人真他妈混蛋。

现场导演打过去电话时司机在房里休息，听声音似乎刚被吵醒。戚钊说私事别麻烦师傅了，他上午接送人也怪累的，酒店附近就有商场，也不远，便喊来了助理周然开车。

换了防滑轮胎还绑了防滑链的SUV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里，程殷与戚钊默契地一左一右上车，都坐在后排。

周然驾龄六年，跟着戚钊什么车都开过，比节目组合作的当地司机开得四平八稳多了。

程殷靠在后排琢磨了一会儿戚钊和孟雪这事，又觉得他们俩有没有感情跟自己也不发生什么关系，反正小姑娘成年了。

他掏出连着充电宝的手机，在车子的空调作用下这会儿终于又开机，在备忘录写下今日的一些感想以备后续写作找灵感用。

写着写着想起先前的话题和张三的人设，出声问：“哥，胸肌是硬的么？”

张三的设定是有肌肉的，但他本人别说肌肉，浑身上下只能说有点肉，对这个设定实在不甚了解，只能求助于戚钊。

车子里之前没人说话，密封效果极好，安静异常，这句话如同炸雷在SUV中响起，周然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他一早看见微博就知道程殷与戚钊是老同学，关系似乎不错，但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作家的思路果然清奇！

“平时软的，用力硬的，”戚钊正在回微信消息，打完字放下手机侧头看他。

刚才就没摸着，程殷还真有点想亲自体验一下，伸手过去，隔着T恤放在戚钊胸口轻轻探了下。

戚钊被他捏得耳朵发烫，但程殷捏完就不管，他只能拿起手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胸口被碰的地方却残留着方才的感觉，痒得心脏乱跳。

手表震动，又提示心率过快。

戚钊在心里“啧”一声，跟程殷这么相处下去，自己迟早得心脏病。

到了商场周然在附近找停车位，戚钊去超市买黄桃罐头，程殷去四楼手机卖场，二人在门口分开，约好了买完一楼见面。

戚钊在超市里按着货架找东西，黄桃罐头摆的位置显眼，他随手拿两瓶，举着继续走，终于找到卖蜂蜜的地方。

满满一货架的蜂蜜大大小小，什么蜜都有，简直要挑花了眼。

他站得小腿发酸，才终于挑出一罐从配料到克数到外观都很满意的，又去生活区买了包棉签。结账后把蜂蜜棉签塞进口袋里，黄桃罐头实在太大，只能捧着。

程殷在一楼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买完有一会儿，在楼上柜台让小哥帮忙传好了数据，又在一楼逛了一圈看了看金饰品，觉得戚钊买个黄桃罐头而已，至于挑这么长时间吗？

又不是挑个好看的小姑娘就能爱上你。

身后脚步声接近，他扭头看一眼，瞥见戚钊的下摆就迫不及待迈开脚步，都不正眼看他：“走了。”

回去酒店众人已经回房休息，程殷捧着新手机盒回屋，微信上，新的心理医生回了消息：你好，我叫危睿。

程殷把他的名字编辑成备注，返回来打字：宋郁之介绍我联系你。

危睿：知道，小宋跟我说了。你情况复杂，介意我在治疗时作为案例进行记录吗？

程殷想了想：你认识一个叫陈夏生的心理医生吗？他是从美国回来的。

危睿：听过，但不熟，你如果有对熟人的顾虑我可以把我团队的成员发给你。

危睿：三组.doc

危睿：你可以看一下再考虑，有问题随时沟通，我可以提供线上治疗，与线下一样需要提前三天预约时间，第一次治疗前需要你提供医院确诊的病例等材料作为建档参考，当然我也会对你再进行一次诊断。

程殷：好。

酒店客房据说是独立供暖，酒店方自行烧煤，效果比市区内的集中供暖要好不少，挂在墙上的温度计显示有28摄氏度。

与危睿聊完，程殷掐着时间吃了药，在外面空气新鲜时没感到很难受，回到封闭的室内便开始鼻塞，喉咙痛也卷土重来，整个鼻咽部位难受得一塌糊涂，连着眼睛发酸，闷闷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正想拉开窗户透气，房门被敲响，厚重的木门传来朦胧的人声：“程殷，你休息了吗？”

是戚钊。

程殷走过去拧开门锁，侧身让戚钊进来，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些东西。

戚钊先把黄桃罐头放在茶几桌上，又把小罐蜂蜜和棉签也放下：“听说东北这边生病吃黄桃罐头，桃谐音‘逃’，消灾祛病。”

“还有这个，”他指指蜂蜜，“擦嘴用，你别总撕嘴皮，越撕越爱裂口，嘴巴干会裂得更深。”

程殷见状愣住：“你不是特意去给孟雪买罐头的？”

“哈？”戚钊眉头一蹙，不理解程殷怎么会这么想，“我特意给她买什么？小孩要吃，我又顺路，给她带一个，怎么你以为我喜欢小姑娘啊，岁数小的不好，就会玩，哪知道疼人。”

程殷点点头，原来戚钊现在喜欢年纪大的了。

果然戚钊接着说：“年纪大一点的会照顾人，多好啊。”

他想，自己照顾程殷那么多年，他一定能理解年纪大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戚钊，主动给程殷摸不给孟雪摸，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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