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这份上，再重新对打对骂，显然是不可能了。
各自扶起摩托车，按照原计划回家去。
随着当事人离开，围观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像关闭了静音一般，开始了交谈。
“一点小事就动手，性子太急躁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争一时意气，伤两家和气。”
“确实，先前上去拉架，幸好我避得快，不然就要吃上一拳了。”
“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跑远点吧，别凑热闹。”
“你是没看见，一开始那两人完全不管不顾，打红了眼，看着像是要杀人的架势。”
“那最后怎么，像小孩子过家家？”
“谁知道啊？不过，之后应该也不会再闹起来了。”
“......”
另一边。
顺利来到中学门口，许宏远给许曦月发消息说在校门口等她。
许曦月通过电话手表回复OK。
十分钟后，在清一色鲶鱼须刘海少女中，许姌完全分辨不出自己小妹的身影。“什么情况？我感觉她们长得都一样。”
“我感觉也差不多，那个，好像是许曦月，额，不是。算了，等她来找我们吧，她认识车。”许宏远同样没法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妹妹。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别说化成灰了，抹点灰都难找。
“小姨，我看到小姨了！”覃禾晃了晃许姌的手臂。
“妈妈，小姨！”覃未伸手指向许曦月所在。
果然还是没用过多少年的眼睛好使，许曦月一露面，两崽崽就看见了她。
“哪？”“在哪？”
两个成年人睁眼瞎，探头探脑仍旧没发现。
“就在那！”“小姨！”覃禾覃未两姐妹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要与许曦月会合。
“等下，我.......诶，看见了。去吧去吧。”许姌牵着二人不让动，但在发现许曦月后，松了手。
“小姨！”两只小企鹅边喊边靠近，许曦月咧嘴笑着朝她们招手。“大宝小宝，想不想我？”
“想。”两人仰头看着她。
“亲一个。”幼儿不吝啬表达喜爱之情，十几岁的少女亦是。
覃禾覃未一人吧唧了她一口后，许曦月发现自己二哥许宏远，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古怪了。
但也没往心里去，嘿嘿直乐走近喊人。
“大宝小宝，你们什么意思？嗯？”坐上车，系安全带前，许宏远转身看着后座母女三人。
“干嘛？”两崽崽无辜脸，眨巴着眼睛直视他。
许宏远佯怒，指着自己说：“干嘛？我大老远亲自到幼儿园找你们，你们对待我是什么态度？爱搭不理，没错吧？”
紧接着又指向副驾驶座的许曦月道：“你们刚刚对小姨，我用热情似火来形容不过分吧？我不管，我不爽，我不要当你们司机了。”
覃禾覃未虽小，但她们听懂了，对着许宏远一个劲笑，发现小舅似乎不买账后，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许姌。
有其女必有其母，许姌表现得比她们还无辜：“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伤心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哄哄小舅啊，不然我们就要走路回去了。”
许曦月别过脸，看向车窗外，一颤一颤的肩膀，暴露了她在偷笑的事实。
小家伙听到这话，脑瓜子一转，眼睛唰地一下亮起。“小舅。”
许宏远故作淡定。“干什么？”
“你过来。”另一位也领会到了。
许宏远扭头凑近，明知故问。“干什么？”
两个小妮子一人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小舅，我错了。”“小舅，不要伤心了哈。”
许宏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但他仍旧嘴硬：“我还是有点伤心。”
两姐妹又亲了他一次，认真看着他的表情确认，是否哄到位了。
这下子，许宏远绷不住了，笑得像个二傻子。
“小舅笑了。”覃禾小朋友跟着眉开眼笑。
“妈妈，好了。”覃未松了口气，爬坐回原位对着许姌说。
“很棒，厉害。”
“大宝小宝是这个。”许曦月朝她们竖起了大拇指。
两个小崽崽也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拍着小手给自己鼓掌。
“坐好，我要开车了。”得偿所愿的许宏远，系好安全带后说。
“好了。”两崽崽脆声回应。
按照先前说好的，将车停在回家的必经之处，一行五人抄小路进入集市。
许姌走在后头，许宏远和许曦月各牵着一位。
“想吃什么直接说，我买单。”
“我想吃麻辣烫。”许曦月道。
“哪里有？”许姌问。
“就刚刚我们从学校出来那条路。”
“不早说？又得绕回去。”许宏远接话。
“嘻嘻。”
“没事，走吧。”
来到店里，只许曦月点了一份。
端上来后，许曦月跟许姌和许宏远分享，两人毫不客气帮着解决了大半。
一旁大小宝馋得直流口水，只给闻了个味道。
两人不依了，便得到了超市选购零食的机会。
“还要买什么吗？”负责拎袋的许宏远问。
“还要买菜，家里有什么？”
“感觉家里什么都没有。”
“明白了。”许姌点头。
逛了一圈后，买了鱼、排骨、蔬菜等，就在要收尾之际，瞥见有人卖冬笋，许姌牵着两崽崽上前。
“你这笋怎么卖？自己挖的吗？”看着笋衣上还沾着泥，许姌好奇一问。
“是啊，就今天早上挖的，很新鲜。八块钱一斤。”卖冬笋的老夫妻笑着回。
“早上挖的，现在还没卖完？”
“已经卖了很多了，这是老头子刚挑担子送来的。”
“难怪，我要这几根，好久没吃冬笋了，回去尝尝，好吃我下次再来卖。”
“再来就不一定有卖了。”山上的东西，收获算不准的。
“啊？这样啊，那你帮我多挑两根吧。”许姌笑着回。
其实她压根不怎么会选，哪根顺眼拿哪根。
“好，我帮你挑。”老妇说完，从许姌挑好的笋中，拿出了一根在挖时不小心弄坏的。“这根不太好，送过来时没注意，我给你重新选。”
“好耶。”
老两口年纪和许永平、郭连英差不多，许姌看着二人就觉得亲切，更因为这一出感到暖心。
等到了付钱时，就有些心酸了。
“可以给钱吗？”看着许姌掏出手机，捏着收款码的妇人犹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身上没带，现在很少用了，你要现金是吗？我去店里换一下钱。”许姌说完，让许宏远和许曦月看着覃禾覃未，就要去旁边杂货店换现。
“二姐，我有现金。爷爷奶奶给我的零花钱，我没用完。”
“诶，好，那先用你的，到时候我再转给你。”
“不用。”许曦月从书包里，取出零钱递给妇人。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码是我儿媳妇的，她手机不在我们这，有没有付钱我们都不知道。”
“手机付完钱有记录的，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许姌从老爷子手里接过装袋的笋后，善意提醒道。
“我知道，我儿媳妇有教过我们。但是，唉......”话到嘴边，妇人又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到时候有人再来买，你可以让他们去换下钱，那些店里的老板很好说话的。”
“哎，谢谢你啊，小姑娘。”
已为人母许姌：小姑娘？哎呀，真好听！
“不用，不用谢。”许姌笑着说完，带着四个小的离开。
“二姐，刚刚他们说，那收款码是儿媳妇的，会不会不给他们钱啊？那不是白干了？”走出一段路后，许宏远八卦心起。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用假截图，骗他们说付钱了。”许曦月激动地说。
“嗯？你怎么知道？”许宏远目露疑惑。
“因为，有这种人啊！”
“外面是有这种人，可在老家，没人这么缺德吧？几十块钱，还要坑两个老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姑娘中二道。
“应该是小妹说的这个原因。”根据先前老两口言行举止，很可能是遇到这种情况了，所以才想要人付现钱。
“人家辛辛苦苦山上挖笋，挑担子送到镇上卖，赚点辛苦钱还要占便宜，太过分了！”许宏远忍不住骂了两句。
网上冲浪学习的言灵系统：夺笋呐！
“我也觉得，买东西怎么能不付钱啊？我们买五毛钱辣条还要付呢？”许曦月跟着哼声。
许姌幽幽叹了口气，这世道，啥人都有。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覃禾覃未两姐妹扭头看来看去，跟着学舌、叹气。
“过分！”“要付！”“唉~”
“哥，你快看大小宝。”许姌视线一扫，正好瞧见母女三人神似的举动，顿时乐了。
许宏远很快看了过来，摇头失笑。
许姌也因为她们，一解先前愁绪。
“小姨！”两个小家伙不乐意了。
“因为你们很可爱，小姨才让小舅快看的。”
“哦。”显然，许曦月这个解释，她们很满意。
在她们美滋滋回呈青村的路上，耍小聪明占便宜的男人，从别处回到家。
恰巧在跟家里人炫耀自己带回来的冬笋，一分钱都没花。
“谁送的？这笋很新鲜，应该是刚挖的吧？”
“那晚上尝尝这个，好吃的话，过两天我们也去山上挖。”
“我才不去！”男人摆手拒绝，有免费的，为什么要费劲忙活？累得慌！
说着，男人打着哈欠进屋。“我躺会，吃饭再叫我。”
“好。”话音刚落，就看到原先说要去睡觉的男人，突然大跨步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
“付钱！”
空气中只余这么一句回应。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要去干嘛？”
“好像说的是‘付钱’。付什么钱？”
“不会是这个笋的钱吧？”
众人脸色瞬间不好了，难道是偷来的？
身心不一是什么感受？男人此刻最有发言权。
等来到上午买笋的地方，原先卖笋的两口子，都已经收拾家伙什准备回家了。
他赶忙拦住人，说之前的笋钱没有付成功，回到家才发现。
已经跟儿媳妇对过账，知道少了数的老两口，面对这种状况，脸上难掩失而复得的喜色，心头还涌现出误会人的愧意。
“也不瞒你，我们还以为你是故意的，搞得我们都不敢让人用手机付钱了，怕收不到。”
“我就说嘛，没这样丧良心的人。这不，人家小伙子还特地跑回来一趟。”
“小伙子人不错，不像有的人，巴不得占这便宜。”
......
男人再次扫码付钱时，听着他们吐露一句句心里话，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寒风吹的，还是臊得慌。
钱一转过去，男人再次给二老查验，明显感觉到自己脱离了‘某种神秘力量’的辖制。
沉着脸转身欲走，被老两口一把拉住，差点要发火。
就见对方递上一袋笋说：“还剩一些没卖完，也是新鲜的，你拿回去吃，不要钱。”
刚升腾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感受着对方的热情，男人神色紧绷。
拉住他的老爷子，仍旧笑脸相迎，将手里的袋子颠了颠，示意他收下。
男人伸手推拒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接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对不起，我没脸要。”
说完，紧咬着牙快步离开。
留下两人一袋笋在风中凌乱。
“小伙子气性真大，好端端打自己干嘛？”
“嗐，可能是我们说错话了吧，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说话别那么轴。”
“你还说我，你说的话也不中听啊！”
人走得再快，也没声音传递速度快，男人听到了大概，脚步一顿。
这下子是真有些后悔了，人活一世，亏心事，能不干就不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