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姨娘拉扯着她身侧的小姑娘，她神情不情不愿挪动脚步，在可姨娘的嘴巴里面还在指着她不懂事。

“你这丫头，你看不懂方向吗？难不成你还真想做姨娘的女儿出嫁，这样能嫁入什么好人家。”

······

可姨娘还在接连指责，根本没注意到月姣已经离得她很近，这些话她全部都听见了，只是沉默不言，这可姨娘拥有一儿一女确实可以嚣张，大伯母一直没有自己的嫡子嫡女，大伯父怕是早就生了想把可姨娘的孩子扶正的想法。

察觉到异常的可姨娘转头看见月姣，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可手还拉扯那姑娘，嘴巴上说着：“哎呀，老二家的出门怎么不叫上我一路。”

月姣眼皮微微一动，只是脸上笑着，和她隔了些许距离，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姑娘眼神之中还是带着些傲气，想来也是不喜可姨娘这些举动。

毕竟，她的举动在整个京城来说都算越矩了。

月姣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浅声问道：“我和相公来了两三日了，怎还不见大伯父？”

可姨娘神情微微一顿，也只得说句：“老爷他出去了，就这两日回来，回来便能见着了。”

月姣点头谢过。

李琰之这大伯父看来不怎么喜欢他啊，对啊，又怎么能喜欢呢？

自己打拼到现在这个地位，唯独没有个嫡子，老夫人还偏心二房，他又怎么能没什么想法。

把思绪收拢，月姣心想还是先把眼下这些人对付过去，可还没等她说话，便有人丫鬟过来传话道：“二少奶奶，快去看看少爷吧！”

这惊慌失措的丫鬟被可姨娘狠狠的斥责一番，她又好心的拉着月姣一路去瞧瞧，说到底还是想知道这李琰之到底什么时候能死，毕竟他身后可还有个老太太。

等月姣回到屋内，隔着帘子朦胧间瞧见李琰之躺在床上，她把可姨娘挡在屋外说道：“姨娘还是暂且在外休憩，毕竟是男子，男女有别姨娘也不好多看。”

听到这话，可姨娘也不好厚着脸皮进去，更何况刚才还把自己女儿也拉过来了。

她们二人不知在外站了多久，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姨娘渐渐没有耐心，派了个婆子进去打探消息。

看着可姨娘焦急的来回踱步，李长莲蹙起眉头说道：“姨娘还是先坐下来，什么消息也得等到里面传出来。”

她眼神之中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李长莲叹了口气，可姨娘外强中干，看着满腹算计是个聪明人，其实稍微厉害点的，都能玩得团团转，偏巧可姨娘自己觉得“斗赢”了大夫人，玩弄谁都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口说道：“姨娘，我瞧二少奶奶也不是蠢的，你别以为算计别人，别人就轻易落套了，更何况你以为带上我，那端王妃的宴席她真能带我去？”

李长莲想得很清楚，即使她去端王妃的宴席也只不过是被人奚落的份，她才不想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就她现在这身份嫁给别人也是做妾或者侧夫人，可若是能做嫡妻，她又怎么愿意去做别人的妾室。

可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摇摇头，狠狠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女儿，若是你有这新媳妇的一半何愁攀不上一门好亲事。”

娟儿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她们二人行礼说道：“请姨娘小姐进去。”

可姨娘整理了下衣服，拔腿就迈进去，床榻上落下的帷幔挡住了李琰之的身影，只是满室药香，她虽不懂可这样看着像是要死了般沉寂，神情一瞬变得凝重起来，看见月姣就上去抓住她手。

“你可得注意身子，我瞧着二少爷像是不行了。”

月姣低着头，眸光沉沉，声音听着难过道：“谢姨娘安慰，只是现下相公需要安静，还请姨娘先回去。”

可姨娘拍拍她手背：“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道这里，她面上难过的情绪转头就变了。

等她彻底踏出这个院子之后，李琰之才从床上慢慢撑着坐起来，撩开红色织锦帷幔，把头一撇，笑着道：“瞧，大伯父身边都是些不省心的。”

月姣转头瞪了他一眼，刚刚他确实晕了过去，只是没有给可姨娘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药？”

月姣也看出来李琰之这是故意在这些人面前装得要死的那种样子，可这是为何？

他没有接话，反而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今日去做什么了？”

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月姣神情有些不自然，她默默转过头向温着药的小泥炉走去，手指交缠在一起，道：“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带了糕点回来，你要吃吗？”

李琰之闻言，微微一顿又问道：“那糕点你喜欢吗？”

“喜欢吗？”月姣手一顿，接着道：“喜欢吧！”

若是不喜欢，她又为何吃了一口之后就念念不忘。

这念头一起，忽然惊觉自己也有除了医之外的喜欢之物了。

李琰之长眉微挑，从床上起来，从怀中又掏出来一本书籍递给月姣，道：“不如看看这个？”

不会又是一本珍贵医术吧！

月姣很是惊诧，他那里来的那么多钱！

着急接过，却不曾注意到自己手中的药丸掉在了地上，望着那书籍的名字《长春》，这是个什么东西，翻开书竟然讲的是位医女的故事。

“为何给我看这书？”

李琰之望着低着头的月姣，她的玛瑙耳坠悬浮在空中摇晃，露出了脖颈之间雪白的肌肤，他轻咳两声放柔了声音，才接着说道：“自然是因为有趣。”

“这些天可多谢你的照顾，若不是你我还不曾体验这么多有趣的吃食，还有这些书。”月姣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俩此刻站的有多近。

两人的影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彼此贴近，衣裙随着春风摇摆，两人的穗带相互交缠，此刻没有什么比它们还贴的近。

春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来，一夜之间大地焕然一新，枯了一个冻的枝头上冒出新芽，李府的回廊上花开得早，一朵朵簇堆照应在回廊外的水塘之中，美不胜收。

月姣走在回廊之外，却瞧见在丹州老家遇见的晏嫂嫂，她隔老远就朝她打招呼。

晏嫂嫂今日穿着绛紫色短衫配着长裙身上的玉佩走起来叮当作响，她这人看着就风风火火，不过确实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新媳妇，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京城了，没曾想来得这么早，怎么就不来找我玩？”晏嫂嫂说的情真意切，甚至拉着月姣就不肯撒手，她瞧着月姣的脸颊，又地沉沉笑了几声道：“现下还叫你新媳妇是不成了，不如我就叫你月姣吧！”

“是。”月姣点头，又问道：“晏嫂嫂今日何故来府上？”

晏嫂嫂笑而不语，只是扯着她往前厅走去，刚去到前厅，她就瞧见不曾见着的李府大房的老爷，也就是现在李府的顶梁柱李琛。

他已过不惑之年，面容瞧着儒雅板正，整个人气势像泰山般压人，他眉眼一抬就看见刚进门的月姣，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道：“琰哥呢？”

月姣先行礼，再接着道：“相公身子不好，一直呆在园子内不曾出来走动。”

李琰之身体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李琛也不好说些什么，转头叮嘱几句让月姣好好照顾李琰之的话。

气氛一沉，半晌后，晏嫂嫂这才开口道：“端王妃的宴会后两日就要去了，也不知要准备些什么。”

这句话是在问李琛这个大家长的意思，要不要把女儿送过去巴结一下端王。

李琛摆摆手，瞪着眼睛道：“何必把自家女儿送去挑挑拣拣。”

“琰哥媳妇的意思呢？”

他转头竟问了月姣。

月姣神情惊诧，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旁观者居然会被提问，脸上露出客套的微笑，“自然由大伯父做主。”

李琛点点头，接着道：“现下尘埃未定。”

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了，可晏嫂嫂还是提出疑问：“可若是二媳妇去了，是不是会让别人觉得······”

接下来的话也不用说出去了，虽说现下太子未定，陛下时不时叫端王进宫，可陛下还有那么多皇子，若是真的笃定端王直接封为太子不就行了。

除非端王只是幌子。

“二媳妇去也是件好事。”

见李琛有自己的思量，其余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月姣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见了李府的大老爷，出门之后被晏嫂嫂拉住，“陪嫂嫂说会话？”

看见晏嫂嫂这模样，月姣也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晏嫂嫂原本是养在李府的养女，后来嫁给了晏家的大房。

不过还有一层是可姨娘是她牵桥搭线来的，所以大夫人不喜欢她。

月姣越走越平静，几乎能猜到她要说些什么了。

两人走到安静的地方，晏嫂嫂屏退下人，这才开口说道：“想必月姣你也瞧见那可姨娘，说来也不怕你笑话，那可姨娘和我沾亲带故，我这个人从小是被养在李府的，所以对亲人都有些不忍心。”

她说着抹了几下眼泪，又打量着月姣的神情接着道：“她那个姑娘若是寻不到好人家，怕是大夫人就要下手了。”

月姣暗暗叹口气，身子下意识就往后退开，反问道：“晏嫂嫂为何与我说这些，你也知道我在大夫人那里说不上话。”

但晏嫂嫂又怎么会让她躲开，直接擒住她的手，接着道：“长莲聪慧只可惜不是生在嫡母名下，不然寻亲就没这么难了。”

两人僵持着，可一人从这地方的另外一处走了出来。

两人见到李长莲神情都有些尴尬，唯独她有些不耐烦道：“我知姨娘是为我好，可嫁给高门显贵做侧室真的幸福吗？”

月姣望着眼前这姑娘坚毅的眼神，也微微一动容，开口问道：“那你想正妻？”

李长莲抿唇不言，缓缓道：“我想经商。”

闻言，两人皆说不出话来，谁知道李长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经商？

晏嫂嫂用手指着她，浑身战栗，连话都说不出来。

月姣见状只能让下人吧她带着回去，可她却留下了李长莲，瞧着面前与众不同的姑娘，只知道她身上有种和她们都不一样的气质。

自由洒脱。

好像是她心中一直在追寻的，又好像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你为何想经商？”月姣好奇。

李长莲喝了一杯清酒才接着道：“喜欢钱。”

喝完这一杯，她就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