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哦？”

萧凌看样子并没把这一插曲放在心上，路瑶紧盯着他，默默打量了他好一会，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想要揭破原身那些破事的样子，她轻舒了口气，而就在这时，萧凌又贴近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太近了。

路瑶刚松下的一口气无意中又吊了起来，到现在，她才发现萧凌竟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两人靠得太近，她目光直视，刚巧与他胸膛平齐，鼻息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出乎意外的好闻。

为了看清他的脸，她只能仰头，视线先落到男人下巴，随后又移到脖子，她看着那处，脑袋里思绪纷杂，混乱之余想起几天前的梦境。

梦境里，两人位置完全颠倒，是她占据主位，而此刻带来压迫感的人却居于弱势。

早知今日，她当时在梦里的时候，就该拿条小皮鞭多抽对方几下。

萧凌旁若无人似的伸出手，帮忙扶正她头上的金簪，他问起别的事：“赏花宴？什么赏花宴？”

路瑶本要回答，一仰头，却发现萧凌虽然口头上疑惑，实则低垂落下的眼神中却带着了然的含义，她顿住，也对，前段时间为准备赏花宴，宫里热热闹闹了好一阵，没道理萧凌会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在此时发问，路瑶心里还在因为之前的事发虚，她搞不懂萧凌的意图，又不知道如何回复，总不可能直白来一句，是为了给你选小老婆吧。

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要事实真如那样，她怕自己这么说了，萧凌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把她宰了。

路瑶斟酌了片刻，她做了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正好赏花宴还未结束，皇上要暂且无事的话，不如同臣妾一块过去瞧瞧？”

萧凌：“......”

其他人：“......”

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路瑶靠的近，能明显观察到萧凌怔了下，随即才笑开：“好啊。”

说着，他扭过头看其他人：“既然如此，皇兄皇弟也一同吧。”

在场的人，其实都清楚太后举办赏花宴的目的，萧凌去名正言顺，捎带上两位王爷又是何意？但皇帝都发话了，底下人也不敢不从。

出来是只有路瑶与夏花，回来就是一堆人，尤其是其中还有皇帝，原本表演完才艺还在休息的贵女们瞬间坐得笔直，生怕自己仪态不佳，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萧凌看都未看那些人一眼，他自顾自走到路淑华面前喊了母后，路淑华笑着让他坐下，要不是知道内情，看两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谁都会夸句母子情深。

等路瑶也落座，路淑华挥手让她们继续。

之前没看到皇帝本人，贵女们表演才艺也就走个过程，顶多说用了八分心，如今看到了皇帝的真貌，不少人被他倾世之姿惊艳，表演起来更用力了。

可惜，路淑华与萧凌没一个真用心看，哪怕之前真欣赏她们才艺的路瑶，此刻也没了心情。

就只是出去方便下，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路瑶脑袋此刻已经开始发胀了。

她一下看看路淑华，一下看看萧凌，等过会，目光又落到下方，跟来萧凌过来的两兄弟，之前没心思仔细看他们，等得知萧凌真实身份后，就更不敢看他们，也就现在，趁着萧凌与路淑华说话的期间，才敢瞥上几眼。

其实到现在，她还没搞清楚两人到底谁才是萧汾，因为从相遇到现在，她与两人都没有眼神交流，当着萧凌的面，两人表现如常，压根看不出一点端倪。

路瑶也就纠结了会就没再管，说实话，这时候再想萧汾是谁已经毫无意义，在她面前，显然有着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萧凌——

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路瑶只觉得前路无光，开局就是刺杀，差点GG，她以为穿到了“人生圆满”的皇后身上，结果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个打击，男主不爱，原身还胆大劈.腿他兄弟，到现在，她还得出面亲自给男主拉皮.条。这也就不说了，以为完美解决了原身留下的麻烦，谁知道误打误撞，直接撞到了人家手上，甚至都不用人家再去搜寻证据，自己就自爆了。

她不知道，还有哪个人能有她这么惨。

路瑶一把辛酸泪，都不知道向谁倾诉，她现在只求，正如同那夜她与“萧汾”讲道理般，谅在路家的份上，萧凌并不会那么轻易杀掉她，至于其他的，路瑶不敢深想，她甚至打一开始知道萧凌身份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看萧凌反应，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现在，她已经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打一开始，路瑶就知道，以自己的脑子和心机，压根玩不过这群人，她想得cpu爆炸，到最后，彻底摆烂。

她就只秉承一个念头：不管怎样，只要有一丝生机，她绝对不会放弃。

路瑶给自己打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回过神，底下的才艺表演已然接近尾声，最后一个贵女还在挥笔作画，她停笔时，一直在聊祭祀的萧凌与路淑华也安静了下来，两人目光齐齐落至下方，直把站在中央还未回席的贵女看得紧张。

宫女们小心展开画卷，一副山水画呈现在众人面前。路瑶没学过国画，她并不清楚对方画得如何，反正她个门外汉去看，是觉得相当不错，她想夸赞一句对方，可忆起现在身处何地，她最后只是张张嘴并没做声。

最后还是路淑华开口打破了安静：“这画不错，来人，把哀家的那副文房四宝拿来，赐予......”

赐予两个音还没落，底下茶杯先落地，惊碎声响起同时，场面突变！

原本安静的御花园，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几人，一身黑衣又是蒙面，拿着刀剑直冲台上三人来。

人群里先无声了几秒，顿时，爆出更大的声，尖叫，呼救，乱哄哄一片。

反应快的宫女太监立马大喊：“来人，来人！保护皇上！保护太后......”

曹公公先挡在了路淑华面前，跟在萧凌后方的太监也是一样的举动。

至于路瑶，就别提了，离得近的春桃反而先被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路瑶自己躲开刺客的攻击时，还得拉上她，可偏偏春桃还不争气，四肢软趴趴的，使不上力。

路瑶这具身体本就缺乏锻炼，身娇体软的娇娇儿，又被春桃拖累，左躲右躲，上蹿下跳，没动几下，就快没力气，眼见着那尖锐的刀剑刺到了面前，那一瞬，路瑶都看得清楚锋尖折射过来的烛火光芒，她下意识闭眼。

就在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噗嗤，皮肉被穿透的声音。

路瑶一睁眼，就看到了夏花的背影，她伸出手，拦在前方，而原本要刺入她身体里的刀剑，却刺在了夏花身上，浅绿色的宫装，红色痕迹晕染开，只能看到一朵血花在衣裳上绽放，刺得路瑶眼睛生疼。

她想喊夏花，想说话，可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甚至没一会，眼前的景象就变得模糊，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脸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一路滑行隐入衣领，冰凉的触感一下将她的神志拉回。

她跑上前，在夏花倒下前抱住了人，这时候，侍卫们已经赶过来，控制住了局面。

慌乱的人群里就只听到路瑶的大喊：“传太医，传太医！”

刚缓过神的宫女们不敢耽搁，连跑带摔去找人过来。不止夏花伤了，底下不少贵女也挨了刀，甚至萧汾两兄弟也没逃过。

局面一片混乱，路瑶也记不清当时的事了，等她彻底冷静下来，人已经在寝殿里了，她紧握双手，浑身僵硬，而死里逃生的春桃还在大喘气，她哽咽着自责：“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夏花姐姐也不至于伤这么重。”

都这时候了，路瑶不想再去追究谁的过错，她全神贯注看向门口，等候消息。

夏花受伤后，就被安置在偏殿，路瑶头一回动用了她的权力，拦截了一个太医过来救治夏花。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就在路瑶耐心耗尽，终于有了消息——

夏花救回来了。

那一瞬，路瑶紧绷的背才松懈下来，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她瘫坐在椅子上，缓了会才撑起身子。

她吩咐冬雪好好照顾夏花，而她则把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带着秋兰又回去了，太后受了惊，早早就回了永宁殿休息，如今，那么多女眷受伤，她得站出来主持局面。

她把受伤的人员安排好，才有精力想起别的，她拦下一名宫女问道：“皇上呢？”

宫女颤颤巍巍抖着腿，摇头：“奴婢没看到。”

路瑶也不想为难她，自己带着人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