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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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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转瞬即至,圣上在宫里举宴,邀请文武百官携家眷赴宴,共同庆祝旧岁结束以及迎接新年到来。

老侯爷仍卧床难起,跪朝正北方向磕了三个头,便被扶回去休息了。老夫人穿上了朝廷赐下的三品诰命夫人朝服,戴翟冠,披霞帔,重紫红大袖衫绣满繁复华丽的花纹,低调、稳重又奢华。

她手执牙笏,领着永安侯府众人从午门左掖门入宫,步行抵达奉天殿。

时至下午,冬日暖阳斜洒,琉璃金瓦熠熠生辉,汉白玉台阶浮雕龙纹气势恢宏。

奉天殿前,朝廷百官、宗室命妇分左右排列在广场两侧,正襟危坐于长案前。长案上摆满珍馐佳肴,佳酿鲜果。

在太监的引领下,永安侯府众人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按照长幼排序,司徒震属于三代长孙,应坐在众位叔叔婶婶之后,但今日是家宴更是宫宴,他乃朝廷三品大员,位置自然要往前挪,于是理所应当地坐在了老夫人旁边,众位叔叔婶婶之前。

沈老夫人喜不自胜,愿意和大孙子更亲热些,可是她四个儿子儿媳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司徒震视若无睹,朝沈老夫人颔首微笑,处之泰然。

前方,身着四爪盘龙暗黄朝服的靖王起身,拎着一壶酒大大咧咧直冲司徒震走过来。

“北地苦寒十余载,一朝回到京都,将军却天天闷在家里,平白辜负了这满城的似锦繁华。”

“惭愧。”司徒震双手举起酒杯,躬身接住靖王亲手斟下的酒水,“王爷有所不知,祖父嫌弃末将粗鄙,丢了永安侯府的脸,天天压着末将在屋里读书。可惜这满城繁华,大约只有等末将卸甲归田之后,才有工夫享受了。”

靖王停止斟酒,仿佛随手指向司徒震:“撒谎。”

司徒震眉眼不动,捏紧了酒杯,弓着的腰身微微绷紧。

少顷,靖王哈哈大笑:“分明就是在追求美人,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当本王不知道吗?”

“王爷英明。”司徒震放松些许,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靖王比起大拇指,单手搂住司徒震的肩膀,“也不知道朝廷哪儿来的风气,看不起武官。没有武官镇压四方边境,他们文官能安稳坐镇中心指指点点吗!十日后戍京三大营合营演练,要不要来参谋一番,顺便给本王提点建议?”

“不敢,王爷统领戍京三大营成绩斐然世所共仰,何谈建议?”司徒震拱手推却,脸色为难,“年后末将就要娶美人回家了,温香软玉在怀,实在顾不上城外的寒风冻霜。”

靖王笑容僵了一僵,指着司徒震的鼻子,似在生气:“胆子不小,敢拒绝本王。”

司徒震并没有立即请罪,反而道:“末将孤身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姑娘,腹中燃着一团火,正是急不可耐,无心它事之时,王爷原谅则个。”

他嬉笑着,故作粗鄙,一副想起美人就软了骨头的没出息模样,哄得靖王转怒为喜,哈哈大笑。

靖王分外好奇:“这纪家的姑娘长得到底有多漂亮,才能让你小子连魂都丢了?”

“漂亮自然是漂亮的,可更关键在于水灵。”司徒震着重强调了后半句,递给靖王一个“懂得”的眼神。

“北地的女子,各个五大三粗,嗓门比军营里的汉子都高,一巴掌下去能生生拍死一头羊。”司徒震不堪回首地摇头,嫌弃道,“末将实在提不起兴致。”

“还是京都的女子好,水灵灵的,细皮嫩肉,说话温柔,性子乖巧。”司徒震嘿嘿一笑,比了个大拇指,“末将喜欢。”

靖王叹了口气,拍拍司徒震的肩膀:“你啊,见的世面太少了,改日本王请你去百花楼听曲儿,那里的女子才是真销魂。”

司徒震连忙拱手行礼:“若有机会,定跟着王爷去见见世面。”

靖王斟满一杯酒,自己仰头喝了,指了指司徒震,大大咧咧走向另一个席位。

靖王走了,四周竖着的耳目也掩去行迹,司徒震仿若不知,微微一笑,泰然坐下。

金乌西坠,广场上点起了宫灯,一串串连接到了奉天殿,辉煌灿烂。

韶乐大作,太监高昂尖利的唱喏声中,圣上终于现身,被搀扶着缓缓走上奉天殿龙椅,接受众臣跪迎。

圣上须发皆白,步履缓慢,老态龙钟,慢声道:“诸爱卿,平身。”

朝廷百官,宗室命妇按照品级分批次登丹陛向圣上叩头,恭祝新旧年岁交替,得赐茶一盏,方可回席位坐下。

司徒震虽然是正三品,但他前头还有许多亲王郡王、国公侯爷、以及一二品大臣,等了约半个时辰才听见太监的唱名。

他从容起身,正衣冠,登丹陛,入奉天殿,行大礼:“臣司徒震参见皇上,愿皇上福寿安康,愿大夏国运长隆。”

“起来吧。”圣上似乎心情不错,赞道,“前几日老将军进宫,在朕面前大夸特夸,说你是少年英才,智勇双全,在北地屡建奇功,军营上下无不敬服,方得以统领左军。永安侯养了个好孙子,他日又是我大夏一栋梁之材,朕心中欢喜得很。”

他闲话家常般问道:“为何孤身入宫赴宴,可是未曾娶妻?”

“皇上洞若观火。趁着新年伊始,臣斗胆向皇上讨个喜庆。”司徒震刚起身,便又跪下了,“求皇上恕臣鲁莽。”

旁边的沈老夫人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低声呵斥:“放肆。”

她拄着拐杖上前,躬身回禀:“皇上,臣妇这孙儿在北地十几年,无拘无束惯了,竟敢冒然向天子索求恩典,实乃侯府教养失职。求皇上忘了这小儿妄语,降罪侯府。”

“永安侯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孩子犯了错,谆谆教诲便是了,动不动就求降罪,未免小题大做。”圣上训斥了沈老夫人,笑呵呵对司徒震说,“先讲讲想向朕讨什么喜庆,朕再决定是否宽恕你。”

司徒震跪得端正,面带喜气:“年后臣将娶纪府五姑娘为妻,两家已然开始议亲,只待三书六礼。趁着新年伊始,臣斗胆请皇上赐婚,为这桩亲事加诸无上荣耀。”

“纪府,哪个纪?”

“礼部郎中纪弘逸纪大人。”

圣上明显没有想起来,愣了好一会儿,还是身侧侍立的老太监低声提醒了两句,才恍然大悟。

“这倒是一桩美事。”圣上没有生气,调侃道,“你小子奸猾,特意来向朕讨新年启玺开笔的第一道圣旨。”

司徒震嘿嘿直笑,拍马屁道:“圣上英明,识破了臣的微末伎俩。”

圣上看看左右,询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殿内静谧片刻,越贵妃笑道:“此事倒无不可,只是儿臣听闻那位纪府五姑娘乃伎生子,恐配不上忠武左将军的身份和永安侯府的门楣。”

圣上不予评价,反问司徒震:“你怎么看?”

“越贵妃言之有理。”司徒震神情镇定,快意道,“但臣以为,比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真心。臣喜欢一个姑娘,娶回家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无论是忠武左将军的身份,还是永安侯府的门楣,有臣在,都不需要她一个女子撑起来。”

顿时,圣上抚掌大笑:“永安侯夫人,你这孙儿实乃性情中人啊!说得好,说得有理,身份也好,门楣也罢,该是男儿建功立业挣得,又何须寄托在一女子的身世上?”

他大手一挥:“这桩亲事,朕赐下了。”

司徒震喜不自胜,连连叩头:“臣司徒震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年至,宫宴散。后半夜永安侯府众人回府时,已经精疲力尽。

“都各自回屋歇息去吧。”沈老夫人脸色阴沉地望过来,“震哥儿,你留下。”

司徒震心知肚明,站在原地不动,待众人散去。

“震哥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少装傻,若你不知道,怎会在宫宴明目张胆地闹这一出?”

“祖母,孙儿没闹,圣上都夸了孙儿呢。”

“放肆!”沈老夫人没耐心跟他兜圈子,怒斥道,“你要娶那个狐媚子为妻,老身不允,你就去求皇上,到底有没有把老身,把侯府放在眼里!”

司徒震眼神渐冷,显露出一点凶相:“祖母,有些事不要捅破,各自装傻,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更好吗?”

司徒震气势凌厉,但在沈老夫人面前素来都是温和的,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瞧她,唬得她心肝都颤了一颤。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司徒震:“好哇,原以为你是个孝顺孩子,没想到却是个脑后有反骨的。你以为,仗着你挣得的那点军功,一个区区的三品武官,就能在侯府无法无天了吗?真当老身奈何不了你!”

“祖母言重了。”司徒震收敛凶相,勾唇颔首,“孙儿从未想过在侯府无法无天,只是孙儿也并非当初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只能捡别人施舍的残羹剩饭吃。孙儿想要什么,自己就会去取,不必祖母称斤论两,赏一个大差不差的下来。”

“你什么意思?”沈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浑浊地望向他,“谁施舍过你残羹剩饭?偌大一个永安侯府,待老身与你祖父百年之后,不都是你的吗?”

“祖母真会说笑。”司徒震抬头,好意提点她,“当年孙儿父母双亡,祖父与祖母固然伤心,可是伤心之余,肚子里思量的,究竟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

“长辈给什么你便要什么,长辈不给,你便不能要。”司徒震漆黑深沉的眼瞳仿佛漩涡,似要冰冷无情地把一切都吞噬进去,“我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了。现在的我,无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差一分一厘都不行。”

沈老夫人骇然,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你是在怨老身?当年你四个叔叔联手逼迫你离家出走,是老身也不曾预料到的祸事。他们是老身的儿子,可你难道不是老身的亲孙子吗?老身亦是真心疼爱你啊。”

“所以孙儿也不曾伤害永安侯府,不曾伤害四个叔叔。”司徒震微微一笑,獠牙若隐若现,“孙儿只是娶了一个喜欢的姑娘为妻而已。祖母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沈老夫人一怔,摸着拐杖久久不语。

“祖母,孙儿一夜未眠,已是累极,就先告退了。”司徒震拱拱手,转身大步走出大门。

到了凝辉堂,守在院子里的熊尧率先迎上来:“将军,事情还顺利吧?”

“局势暂且稳住了。”司徒震走进书房,脱掉朝服挂在架子上,转身坐于长案边,“但各派势力越来越按捺不住,宫宴之上,靖王居然堂而皇之地邀请我逛窑子。”

谭俊噗嗤一声,磨墨的同时也没忘了幸灾乐祸:“将军艳福不浅。”

“这么羡慕,要不你代替我去?”司徒震没好气瞪他一眼,执笔沾墨写信,“这破地方是不能待了,成亲之后,我们要尽快离京。”

他写完了信,拿火漆封口,递给谭俊:“你身法好,尽量不引人注意地送到老将军跟前。”

谭俊双手接过,仔细放入怀中:“末将遵命。”

谭俊走后,熊尧扑过来问:“那咱们离京,要带着夫人吗?”

“当然要带。”司徒震踩下靴子蹬到一边,不假思索,“永安侯府没一个喜欢她的,留她在这里,岂不是要被生生磋磨死?我娶她回来,是让她享福的,不是让她受罪的。”

熊尧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将军铁骨柔肠,刀胆琴心,末将佩服。”

“等你成家有孩子就知道了。”司徒震拍拍他的肩膀,走向床铺,“无论是兄弟之情,还是夫妻之情,都需要真心付出,认真经营。”

“若非为了柔肠琴心,我练就这一身铁骨刀胆作甚?”司徒震仰身倒下,双手交叉枕于脑后,望着头顶帐曼,喃喃自语,“什么都不敢给,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些。”

话音未落,他已经闭上双眼,睡熟了。

熊尧咧着嘴无声笑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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