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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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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震有些意外,该说不愧是帝王血脉吗?这小子真有几分慧根,反应这么快。

周燃精致的小脸变得愤愤然:“亲王还不够有钱吗?连一个小小驿站的款银都要昧下!”

司徒震看在眼里,不免多说了两句:“这便是结党的弊端之一,不一定是亲王授意去做的,但亲王为了罗织更多的党羽,难免大开方便之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底下的官员为了更好地向上钻营,便要费尽心思网罗钱财供奉上官,于是心照不宣依据上下尊卑分食所得之利,而种种贪赃枉法之举又容易被政敌抓住小辫子,拿来在朝堂上攻讦亲王,亲王党派不稳,为了稳固根基,打压政敌,亲王便要罗织更多的党羽,此番恶性循环之下,党派便成了吸食国家利益的恶瘤。”

周燃若有所悟,接话道:“这样的情况下,都察院不再能履行监察百官之责,反而欺上瞒下,成为了多个党派互相攻讦的口舌。为了打压政敌,在他们的口中,有罪可以是无罪,无罪可以是有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助长恶瘤越来越大,既使得百姓的陈情不能上达天听,也使得皇帝的政令不能下达至百姓,到达了极致,便是江山倾覆、改朝换代。”

司徒震眼尾上扬,伸手揉搓他的脑袋,不禁赞叹道:“孺子可教也。”

周燃仰起脸,问道:“是哪位亲王?还是三大亲王都这样?”

“这只是我们设想的最坏情况,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司徒震收回手,不欲继续往下谈,“那就是驿丞并没有写折子投告到都察院。”

周燃微愣,不由问道:“为什么?”

“因为自古以来,民告官、下告上,都是大忌,轻则受罚挨打,重则坐牢丧命。”司徒震淡淡道,“如今驿站还能苦苦支撑,驿丞不会、也不敢将事情从都察院上告到朝廷去。”

周燃一时难以接受,就这么吃了哑巴亏,连上告都不能告?

司徒震瞅他傻乎乎的模样,嘴角轻翘:“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驿丞,就知道答案了。”

周燃咬唇,片刻后,他拍了下桌子,霍然站起:“好,那我就去问问看。”

他拢了拢斗篷,转身跑出房间,脚步声咚咚地下了楼梯。

直到听不见动静了,司徒震才慢悠悠起身,脱了盔甲挂好,从墙角摆放的箱子中取出一卷书册,娴熟地翻开到想看的页面,靠在榻上,闲适阅览。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燃脚步沉重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小酒坛。

他把酒坛重重地砸在桌上,垂头丧气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被昧了银子连告都不敢告?为什么不能民告官?为什么不能下告上?这让底下人的冤屈如何申诉?”

他沮丧了几秒,跑过去揪住司徒震的衣摆:“别看书了,我心情不好,陪我喝酒。”

司徒震移开书册,看了眼桌上的酒坛子,略微讶异:“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借酒浇愁?”

周燃心虚地垂下眼皮,跑去向驿丞证实后他固然是沮丧的,但借此在驿站仔细逛了一圈后,他也没忘记寻找逃跑的机会。

正好灶房沿墙壁堆着许多酒坛,他询问了驿丞之后,拿了坛最烈的。

据说叫烧刀子,喝三杯人就要倒。

不求把司徒震灌醉,只让他夜里睡熟一些,不容易惊醒,他逃跑的几率便大了很多。

他揪住衣摆的力道加重了些:“反正我就是觉得憋屈。”

司徒震放下书册,无奈道:“行,那我陪你小酌两杯。”他不能喝多,正在行军赶路中,喝醉了误事。

周燃暗喜,扯着他的衣摆,小心翼翼牵着他后退。

司徒震施施然起身,不急不慌,慢悠悠往前走。

到了桌边,周燃掀开泥封,抱起酒坛斟满一杯,殷勤地递到司徒震眼前:“请将军品尝。”

司徒震接过杯子,观之色泽清澄,闻之芬芳扑鼻,然后一饮而尽。

刺激的味道使得他眯起眼睛,紧接着热度涌向四肢百骸,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好酒!”

“真的吗?我尝尝。”周燃给自己斟了半杯,浅浅抿一口,却猝不及防地呛到了。

“好辣,咳咳咳,咳咳……”周燃呛得眼泪直流,“这酒怎么这么辣?”

司徒震哈哈大笑,伸手轻拍他的背:“烈酒就是如此,你没喝过吗?”

“只喝过一些米酒、果酒。”周燃缓和了些,擦去眼角的泪珠,“没喝过这么辣的。”

他面颊轻薄的肌肤泛起醉红,纤长浓密睫毛被泪珠打湿了而显得格外乌黑,眼尾揉出淡粉色的痕,如薄纱一般若有似无地晕染了眼角下的朱红小痣,美得令人窒息。

司徒震不禁心神荡漾,目不转睛地把他瞧着:“别喝了,我叫人给你换坛甜甜的果子酒来。”

周燃有些犹豫,举着半杯酒为难道:“可是这个……好可惜的。”

司徒震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笑道:“这就不可惜了。”

“谢谢将军。”周燃弯起眼睛,上前半步,脑袋靠在他胸膛,双臂环住他强壮有力的腰背,轻声道,“那待会儿果酒送来了,我们再对饮一杯。”

美人入怀,司徒震顺势搂住。

他抬手抚摸他的侧脸,亲吻他白皙光洁的额头,低声应道:“好。”

周燃倚在他怀里,半张脸藏在他的手中,弯着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内心暗暗比划了个手势。

计划成功!

果酒送来,周燃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拿起烧刀子给司徒震斟了一杯。

两人对饮,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周燃放下杯子,似是有些醉了,脚踩棉花般慢吞吞往床榻走:“好累,也好困,我先去睡了。”

他在床边坐下,左右脚互踩掉靴子,身子一歪便滚进了床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气呵成。

司徒震跟到床边,问道:“晚饭快做好了,吃完了再睡?”

周燃闭着眼睛摇头:“马车里有点心,我早吃过了,现在不饿,就是想睡觉。”

“好吧。”司徒震掀开被子,伸手去解他颈前的斗篷系带,“穿衣裳睡觉不舒服,脱了再睡。”

周燃配合地伸胳膊、抬腿,就是眼睛一直闭着,看上去困得厉害。

司徒震心里好笑,利落地脱掉了他的外衣。待脱中衣时,周燃却不肯配合了,他双臂交叉在胸前,缩起身子嚷嚷道:“冷,不想脱。”

驿站的住宿环境自然远远比不上永安侯府,虽然点起了炭盆,但床榻上的被褥都硬沉沉的,显然不曾有奴仆趁着出太阳专门抬出去晒得蓬松,故而隐隐透着湿冷。

除此之外,四周墙壁也薄,窗户纸又旧又破,屋子不怎么保暖。

周燃身子弱,在冷热上娇气得厉害,司徒震忖度片刻,也就随他了。

司徒震替他盖好被子,又掖实被角,轻声道:“那你好好睡,明天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周燃翻了个身,无意识嗯了一声,几乎已经睡着了。

司徒震站在床边,眼底带笑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并将房门关严实。

下了楼梯,谭俊过来禀告晚饭的进度,并询问要不要把将军和夫人两人的饭食单独分出来送上二楼的房间。

司徒震握住腰间的佩刀,大拇指按住刀柄上的圆环,眼角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谭俊抱拳垂首,恭待命令,如无声的石刻雕像。

思索良久,司徒震开口道:“不必,夫人已经睡下。今日我与你们同食,将驿丞也请来,上门是客,我们不该慢待了东家。”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谭俊应了是,转身办事去了。

一楼大堂支起圆桌,圆桌上饭食热气腾腾,虽无山珍海味,但也是荤素俱全,饭饱面足,又有一坛好酒搁在桌边,开了封,酒香味勾得大家伙儿馋意十足。

在谭俊的引领下,驿丞垂首躬身进了门。

他抬头,便见上首坐着忠武左将军,身姿挺拔,威武不凡,眉宇间隐隐透着杀伐凶厉之气。

驿丞心脏突兀地重重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跪下了。

他伏在地上,头磕得极为标准:“下官陈单,拜见将军。”

司徒震神色稍松,语气温和道:“不必多礼,本将军还要多谢你为我军提供食宿,快快起来。”

他给了谭俊一个眼神,谭俊意会,弯腰将驿丞扶起来,送他到将军身边坐下。

陈单战战兢兢地坐了半边屁股:“将军折煞下官了,为往来官员提供食宿本就是驿站职责所在,下官未曾为军队提供足够的口粮,将军不降罪下官,便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

“饭桌之上不谈这些。”司徒震端起酒杯,“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本将军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陈单双手举起酒杯,杯沿压得低低的,虚虚相敬,一口喝尽了杯中酒。

他辣得老脸皱起,忍不住哈了一口气。

司徒震不禁笑道:“如何?这是我夫人选的酒,够带劲儿吧?”

陈单自然不敢说这酒其实是他推荐的,只恭维道:“将军夫人好眼光,只有这样的好酒才配得上将军。”

司徒震听得心里舒服,同样喝干了杯中酒,语气越发和煦:“陈老哥是哪里人?在驿站干了多久?”

“下官是渚县人士。”陈单恭敬回答,想起自己的过往,不免唏嘘长叹,“在驿站干了大半辈子了,以前驿站还是很繁荣的,吏丁配额满员,马儿膘肥体壮,官道人来人往,不算每年朝廷下拨的银两,光是供应往来商人饭食歇脚,驿站便能挣得盆满钵满。现如今……唉,都是下官无能。”

司徒震沉默,片刻后,他重重按住驿丞的肩膀:“不怪你,这些年年景不好,各地天灾频发,土地粮食歉收,流民落草为寇之现象愈演愈烈,频频杀人截道,吓得许多小商人不敢出门远行,你这生意自然就做不起来了。”

“京都周围尚且如此,何况偏僻之地乎?”陈单心酸地摇摇头,又倒了一杯酒喝干了。

司徒震收回手,问道:“朝廷款银久久不至,你家里人可还吃得上饭?”

“多谢将军关怀。”陈单答道,“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自给自足还是没问题的,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司徒震眯起眼睛:“这么说,驿站每月的粮食都是家里人给你送来的?”

“正是。”陈单呵呵笑道,“下官当初选在这里为吏,就是因为离家近,隔三差五还能回去吃个饭,方便得很。”

司徒震状若自然地问道:“你家在哪儿?”

陈单随手一指:“就在二十里外的红霞村。”

司徒震转头看向熊尧,熊尧回忆片刻,反应极快:“是春嫂吧?陈老哥,你家的小孙子特别可爱,逢人就笑,俺也想生个一样的大胖小子哩!”

陈单愣住,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

熊尧豪气挥手,朗声解释道:“陈老哥,你忘啦?驿站粮食不多,将军让俺去附近村子买粮食,是里长和你家的大儿子一起接待的。”

虽然在司徒震等人面前,陈单这个不入流的小吏卑微如蝼蚁,但在村子里面却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军队来收购粮食,里长家和陈单家一起出人接待是理所应当的事。

熊尧见了陈家的长子,又在挨家挨户收购粮食时接触了陈家一家人,轻而易举便推理出了陈单与陈家之间的关系。

陈单恍然大悟,笑道:“熊参将谬赞了,下官的小孙子性子活泼,又正是爱吵闹的年纪,但愿不曾烦扰了您。”

熊尧毫不在意:“这算什么?俺小时候更加调皮,上树逮鸟,下河捉鱼,什么事情没干过?男孩子这个年纪就该活泼些。”

陈单顿时觉得几位上官皆为平易近人之辈,性子都是极宽和的,就连坐在上首的忠武左将军,那可怖的气势也淡了许多,变得亲近了些。

司徒震递给谭俊一个眼神,谭俊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钱袋,塞进驿丞手里。

“冬天的日子难熬,这些钱你拿去,把瓦补一补,把窗户修一修,再去买几床新被子,剩下的钱便给了嫂子,让她给家里的姑娘买花戴,给家里的小子买肉吃,算是补过一个好年。”

陈单瞪大了眼睛,连连推拒:“这……这如何使得?”

“长官赐,不敢辞,你拿着便是。”司徒震拍拍他的胳膊,温声道,“本将军乃地方将领,中央之事须得避嫌,不能冒然插手你的事情。这些银子不过是个慰藉,人肚子填饱了,还须得有个盼头,不然日子多难过。”

谭俊强硬塞进他的手里,笑道:“你便拿好吧!”

陈单双手捧着钱袋,沉甸甸的份量压得他手不自觉发抖,这约莫有百两余数,足够他和他的一大家子花用个三五年了。

将军的话说得他窝心,想起往年的艰难经历,他不禁老眼热泪,双膝下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将军恩德,下官没齿不忘。”

“起来吧。”司徒震伸手虚扶,淡笑道,“说了会子话,菜都冷了,吃饭。”

“是。”陈单起身坐好,拿起筷子,神色间愈发恭敬谨慎,不敢逾越。

饭毕,司徒震外出巡视了防务,又安排好了明日出行的种种琐事,待再无遗漏,他才上二楼回到房间,脱了衣裳准备歇息。

周燃睡在床榻中央,胳膊和腿朝外伸着,四仰八叉愣是占满了整张床。

司徒震抬胳膊抬腿,把他整个人往里推了推,推出半边空间,仰身躺下。他行军一日,劳心费神至半夜,又喝了好几杯酒,没过多久就睡沉了。

黑暗中,周燃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1-24 14:49:37~2023-01-31 14: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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