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超室里的医生一见到郑子墨就打招呼。
“呦,郑医生,你今天不是休息嘛,怎么还来加班呢?”
郑子墨笑着回答:“我带个朋友来检查,他胃不舒服。”
郑子墨打完招呼,转身过来,贴心的把顾轻扶在床上坐着,让他躺下。
顾轻掀开衣服,露出白皙平坦的小腹。
医生把探头在他胃部处认真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探头微微向下移动时,医生“咦!”了一声。
郑子墨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顾轻问道。
“没事,好好躺着。”郑子墨压着声音说,眼神却是死死盯着屏幕,心理从未有过的震惊。
他体内居然多了一个男人没有的器官,形状和女人的子宫差不多,且在那子宫一样的器官里还有一个东西,像是——胎儿!
做B超的医生震惊道:“原来是……”
郑子墨赶紧打断他:“段医生……”
段医生见郑子墨紧张的模样,笑道:“郑医生啊,怀孕有什么好隐瞒的,恭喜了啊,你这女朋友长得白白净净这么漂亮,穿身男装我还以为是男的咧,你看这孕囊大概26mm,胎芽1.6左右,你是妇产科医生,已经八周多了你看不出来……”
顾轻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下起身。
“唉,你干什么?”
郑子墨见状,也弯腰去扶顾轻:“小先生……”
“放开。”顾轻推开郑子墨的手,不顾肚子上一片冰凉,伸手把衣服一拉,冲了出去。
郑子墨也跟着冲出去,留下做B超的医生愣在当场,回神笑道:“哎呦,偷吃!玩大了吧!”
顾轻一口气从医院三楼冲下去,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
他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这不是怪物吗?
难道他是传说的双。
不可能,他一直很正常,不可能是双。
那怀孕又是怎么解释。
是那一夜,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的下楼,差点被一辆汽车撞到,被郑子墨向后拉,才躲过了这一劫。
司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骂:“妈的,找死啊!”
顾轻手心里都是汗,不是因为差点被车撞,是因为腹部突然多出的东西。
“小先生,你怎么样?”
顾轻一把抓住郑子墨的袖口,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子墨,子墨大哥,这不是真的对吧,会不会弄错了?”
郑子墨是妇产科医生,对于怀孕彩超这种片子每天看的数量不计其数,根本就不会看错。
不过顾轻是男子,男子怀孕在医学上不可能,也有可能是顾轻身子里长出了一个和女人子宫一样的肿瘤,至于肿瘤里的那个酷似胚胎一样的东西,郑子墨也没办法猜测。
看见顾轻求助的眼神,郑子墨道:“小先生,我不能因为一个彩超就做判断,只有去做全面的检查,用数据才能给你答案。”
顾轻垂下眼睑。
“好,那……那你陪我去检查,我也想知道答案。”
顾轻向来怕这种懵懂的结果,知道问题所在,才能想办法解决。
郑子墨是医院医生,对于顾轻的情况直接带着他去各个科室做检查倒也快,下午六点就检查完了,不过结果要等两天才能出来。
回到农场后顾轻越发没精神。
恭楠旭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头靠在沙发上,看着缓缓升起圈散的烟卷。
最坏的结果就是身体里长出了一个瘤出来,以他的情况就是小病熬,大病死,应该没什么悬念了。
虚掩的门被推开,郑子墨看见沙发上的顾轻,一愣。
“小先生!”
顾轻抬头看是郑子墨,心头一跳,让他进来。
郑子墨坐在沙发上,伸手直接拿了他手上的烟掐灭。
“小先生以后别再抽烟了。”
顾轻愣,郑子墨性格稳重,从不会对顾轻做这么无礼的事。
顾轻见他掐了烟,抬眼看郑子墨,见他脸色凝重,心头已有了分晓。
果然他还是逃不过,是肿瘤无疑了。
唇角扯了扯,笑道:“让我猜猜,应该是恶性的吧!”
郑子墨看着顾轻的侧脸,白皙俊美得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那分明的下颚线,一时觉得这么俊俏好看的人要是女人确实也说得通。
“是……确实是恶性的。”郑子墨顿了顿,“不过不是肿瘤,是孩子。”
顾轻:“……是……是孩子?”
郑子墨点头:“对,它有生命体征,你身体里长有一个类似女人的子宫,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而那个子宫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你……”
顾轻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郑子墨见他激动,也跟着站起来安抚。
“小先生,你要冷静……”
顾轻一下抓住郑子墨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子墨大哥,这个可以切除的对不对?”
郑子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要是男人身体里突然长出个子宫,且怀孕了,不知道孕囊连接着身体的哪些部位,这在医学上是不曾有过的,要动手术非常困难,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郑子墨大了顾轻七岁,他小时第一眼看见粉嫩嫩的顾轻出现在农院时就喜欢他。
可他是顾先生的独子,是云端之上的人儿,而他是顾先生收留在农院的孤儿寡母中的孤。
他从云端坠落,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这……”郑子墨扶住顾轻颤抖的肩膀,“小先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能帮你。”
顾轻被郑子墨盯着,他带着质问的口吻让顾轻情绪稍稍缓和了些许。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顾轻低下头。
郑子墨看顾轻的模样,眼神里窜出怒火。
果然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跟我说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顾轻垂眸好一会儿,才微微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什么也不要问,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郑子墨一听这答案,心底的火气更窜。
顾轻道:“子墨大哥,你出去吧,让我静静!”说完,避开郑子墨压着肩膀的手走向窗前。
郑子墨看着顾轻瘦俏的背影,咬咬牙,转身出去。
走到门口,顾轻叫住了他:“子墨大哥,这事帮我保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要是有可能,你给我安排手术,我这边随时配合。”
郑子墨点头:“好。”
是夜。
顾轻压抑了一天,忙完农场里的事后,他一个人一步一步慢慢朝着主院走。
听着农院里的虫鸣蛙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农院后的水塘边。
这水塘是后山山顶上的泉水流下来汇聚在这里的,为了农场用水人为的围建成一个大塘子,用来灌溉菜园和给牲口用水的,水塘宽广,闸口链接着丘江市的大江源江,所以视觉开阔。
此时正是春末,已有了夏天的气息。
顾轻走到水塘边坐下,一脚伸在水塘里,一脚曲着。
摸了烟点燃。
怀孕!
那一夜真的是恭楠旭吗?可他该死的怎么不承认?
可他要怎么承认,承认他上了自己!
可你他妈的上就上了,还留东西!
擦!
顾轻狠狠吸了一口,因为吸的太猛,被呛了一下,开始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就开始呕。
不过因为他一整天吃的太少,什么也呕不出来,就是干呕。
当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呕了半天,终于好些时,一抬头,就看见农院围栏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趴着。
顾轻心口一紧,警惕起来。
借着月光,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是个人。
可这大晚上的,这里怎么会有人?
莫非是鬼?
这个想法让顾轻微微皱眉。
一寻思他如今这模样,欠一屁股债不说,还多了个球在肚子里,反正所有糟糕事都被他碰上了,他还会怕遇见鬼。
且那一夜他喝醉了,模糊的记忆中就是有个黑影在树下,然后他们就那啥了。
难道那一夜的那个男人不是恭楠旭,而是别人。
这么想着,顾轻起身扔了手里的烟,一脚踩灭后朝着那黑影走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品种的妖魔鬼怪居然能让男人怀孕?
黑影看见顾轻走来,吓得转身攀住围栏翻身就跑。
顾轻见状,也不迟疑,翻身出围栏就追。
这是农场后的一条小水泥路,没有路灯。
那黑影见人追出来,没命向前跑,跑到一处偏僻处就钻了进去。
顾轻卯足了劲,誓要追到那人。
见人朝着那处僻静处钻,想也不想就跟着钻了进去。
眼看就要追上,就看见有东西朝着他头顶砸下来。
吓得他朝着旁边躲。
脚下一个不稳,人向着旁边滚了一滚,才躲过了砸下来的东西,定眼一看,原来是一茬树枝。
那人趁着这个空挡,已经跑没影了。
顾轻狼狈起身往回走,边走边想着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轻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低头沉思的顾轻一下唤回。
他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走到了农院围栏处。
围栏里农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恭楠旭。
顾轻忽的停下脚步,隔着围栏认真的打量恭楠旭。
“你怎么会在这?”
恭楠旭笑眯眯看着他。
“等你啊。”
“等我?”
恭楠旭点头:“嗯,听团婶说你心情不好,我过来看看。”
恭楠旭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顾轻,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他的心事。
“没什么好看的。”顾轻说完,企图从刚才翻围栏的地方翻回去。
抬脚伸手,“嘶!”一声,才发现自己的手受了伤。
手被刺扎到了,碰到东西咯到刺,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恭楠旭见状,笑道:“怎么进不来了?叫我一声旭哥哥,我拉你进来。”
顾轻白了他一眼:“滚!”说着,用手肘去杵围栏边缘,企图爬过去。
这围栏倒也不高,两米不到,顾轻一米八的大高个,要翻进来,也不难。
只不能用手,碰到刺,痛得厉害。
为了不被恭楠旭看扁,他小心避开手上的伤,寒着脸往里爬。
可用手肘实在不方便,爬得有些狼狈,且在要翻过来的瞬间,围栏一下勾住他的裤脚。
顾轻身子一个不稳,轻呼一声就要和大地母亲来个拥吻,被恭楠旭一伸长臂勾了过来。
“啊……”
“都说了,叫旭哥哥我拉你,看吧,没有我你不行……”
“你才不行,放开……”
“好。”
恭楠旭很配合的收回长臂。
“啊……”顾轻的惨叫从围栏边传来,“恭楠旭你个混蛋!”
顾轻结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好在围栏边是柔软的青草地,人倒是没事。
他狼狈的从草地上爬起来,就看见恭楠旭抱着手靠在围栏上笑。
“哈哈!小轻儿,你摔得太可爱了,哈哈……哎呦!”
恭楠旭乐极生悲,被顾轻一脚踢在小腿上,痛得龇牙咧嘴低头抱着腿。
“哎呦,你……你你太狠了!靠,踢那么重。”
“活该,去死吧你。”顾轻寒着脸,朝着住处走。
恭楠旭单脚跳着在后面追。
“你真心情不好啊?我是见你心情不好逗你玩儿呢?你身手那么好,没摔到吧!唉,你别走那么快啊,哎呦,我的脚……”
顾轻不搭理恭楠旭,一口气走到房前,推门进去,“哐!”一声把门合上。
“哎呦……”恭楠旭抬手捂着鼻子,看着面前合上的门,“这怎么就关上了,真心情不好啊!”
见顾轻是真不开心,恭楠旭摸摸鼻子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的门打开。
“恭楠旭!”
恭楠旭一愣,扭头笑看着顾轻:“嗯,是不是几天不见,想我了?”
顾轻从屋里出来,走到恭楠旭面前抬头认真的看了他好几秒,然后伸手到他的头顶平移,比了比高度后,脸沉如水。
转身回屋了。
“唉,小轻儿,你干……”什么?
“哐啷!”一声,恭楠旭的话被门阻隔在外,“什么情况?奇怪的少爷脾气!切!”
顾轻关门后,坐到了沙发上发呆。
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高了他快一个头,近一米九的个头,长头发,好像是恭楠旭没错。
可刚才在围栏外的那个男人也很高,身材魁梧和恭楠旭差不多高,也是一头快到肩膀的长发。
究竟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恭楠旭,还是刚才在围栏外的男人?
顾轻脑海里无数的问号。
他怕肚子里的这个球是恭楠旭留下的,更怕不是恭楠旭留下的。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