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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若如初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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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城依山而建,坐落在山峦之间,房屋楼阁上下连成一片,街道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皆步行缓慢,有一种独有的闲适氛围。

走进宁州城,令歌也不免被这种闲适所感染,他牵着雪君缓缓地行走着,并观察着沿途的一切,听着沿途的一切,感受着沿途的一切。

老人正坐在自家的门口前磨着刀,孩童们嬉戏打闹,几位妇人在街边闲聊,时不时,也有小贩挑着扁担路过,叫卖吃食。

“令歌,我们现在去哪?”令楷开口问道。

“我们去找望舒师姐,”令歌说道,“遇仙已经来到了宁州,在城北租下了一家店铺,做着粮食生意。”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吧。”甯霞开口提议道。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那家粮店,此时店铺里并无客人,只有店主夫妇,店铺不大,却有各种各样的五谷杂粮。

店主见令歌等人前来,问道:“各位客人需要买些什么?我们这里的粮食都是昨日才从城外进来的。”

令歌并未接话,只是从袖中拿出遇仙令牌,展示在店主的眼前。

店主一笑,颔首说道:“请随我来。”

店主夫人亦在这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为遇仙放风。

令歌等人随着店主来到了店后的院子里,店主朝着令歌深深一拜,道:“见过王爷!”

令歌将店主搀扶起来,说道:“顾叔快些请起,辛苦你们来这里。”

“替遇仙做事是理所应当的,”顾店主应道,“望舒姑娘现在去了外面,待会就会回来,王爷你们舟车劳顿,请先行休息。”

令歌颔首道:“有劳,不过我们也不宜久留于此,望舒师姐回来后还请顾叔告诉她,让她来不远处的青石客栈找我们。”

“好。”顾店主点头道,“那我再给王爷你装上一些米饼。”

令歌会意,知晓此乃掩人耳目之举,“那就有劳顾叔了。”

说罢令歌便转身离去,令楷跟上他,问道:“什么时候想好的住青石客栈?”

“方才。”令歌笑道。

青石客栈中,令歌对掌柜说道:“掌柜,我们要三间房,大概要住个三四天,再给我们准备一些五个人的饭菜送到房间里,最好是有宁州特色的。”

“好嘞!”掌柜收下令歌掏出的银两,见令歌出手阔绰,又笑道:“楼上的客房几乎是空着的,客官你们随便挑。”

随后,令歌转身往楼上走去,甯霞见着令歌愈发能处理这些琐事,于是上前笑道:“辰玉师姐不在,你倒是愈发能处理这些事了。”

令歌微微一笑,还未言语,便听见令楷问道:“三个房间怎么分配?”

“望舒师姐和小师姐一间,风澈单独一间,”令歌回答道。

“那我呢?”

“你自然和我一间。”令歌淡然地回应道,唯恐自己脸红,被甯霞和令楷笑话去。

令楷浅浅一笑,颔首不语,只是迈出脚步往楼上走去,先去挑选房间。

令歌则停下脚步对甯霞和风澈说道:“你们先上去,我在这等望舒师姐。”

之后,令歌独自一人坐在楼下,掌柜也亲自来为令歌端茶倒水,并问道:“客官是第一次来宁州吗?”

“对。”令歌颔首道。

掌柜笑着继续说道:“我们宁州是个好地方,客官若是有空,定要好好走一走看一看。”

“自然,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掌柜离去后不久,令歌便见到一位女子出现在了客栈门口,女子气质清冷,飘然而至一般走进客栈,正是望舒前来。

令歌邀望舒坐下,说道:“他们都在楼上。”

望舒颔首坐下身来,说道:“之前你托我的事我已经查了。”

“如何?”令歌神色认真地问道。

望舒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所查之事几乎都能对上……”

令歌双眸垂下,却又立即微笑道:“罢了,这件事过些日子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找到失踪的锦衣卫,师姐可有发现什么?”

望舒说道:“听我们的人说,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在不远处的宁铁街,不过那一条街上都是铁铺,也不知他们是去了哪家。”

令歌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说道:“用了午饭我们便过去看看,小师姐也许能发现什么。”

在房间里,几人用着宁州特色的膳食,有清新可口的银生茶,红绿相间的竹笋炒火腿,飘香诱人的糯米鸡……

令歌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赞叹不已,说道:“真是新鲜可口,林珑也不曾做过这样的饭菜。”

“的确,我好多年没吃到了,如今再吃还是那么可口。”甯霞神色淡然,只是沉浸在熟悉的饭菜味道之中,和那些前尘往事。

“既然如此,师姐就多吃点。”令歌对甯霞说道,随即他又看向身边的令楷,“阿楷也是。”

令楷微微一愣,随后含笑点头,继续享用着美食。

午饭结束后,令歌一行人便动身往宁铁街走去。

令歌发现,宁铁街几乎整条街都做着铁器生意,大部分都是铁铺。从每一家铁铺门外经过时,令歌总能见到铁匠们正在卖力地打铁,每一次捶打下去,都会有火花蹦出。

“师姐,当年贺兰伯伯是在哪一家店铺?”令歌问起甯霞。

甯霞摇头否认道:“不在这里,其实当年的铁铺几乎都在城南的玉宁街,而非这里,他们应该都是后来才搬过来的。”

令歌微微点头,只听身旁的望舒说道:“不错,我打听过,宁铁街的店铺都是在长庆二年之后搬到这里的,原先城南的玉宁山已经禁止开采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玉宁铁很少有人能得到,可是鬼影双虎却有玉宁铁打造出的虎刃,看来宁州城里的确有人与淮阳王勾结。”令歌分析道。

正说着,甯霞的眼睛便往一旁的铁铺里瞟了一下,随后她继续往前走去,并悄声对令歌说道:“那位铁匠我好像记得,很多年前他来过我父亲的铁铺做工,也许我们可以留意他。”

令歌偏过头看了看,那里有一位穿着粗布背心的铁匠,正在打铁铸剑,神色专注,紧盯着烧的通红的铁剑,只见铁匠身材健壮,留有络腮胡,肤呈铜色,额头以及裸着的手臂和胸膛都流淌着汗液。

“我去会会他。”令楷开口说道,说罢他便朝着铁匠走了过去。

直到令楷走近铁匠的身边时,铁匠才察觉到他,停下了手里的活,颇为诧异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英俊男子。

“不知师傅如何称呼?”令楷开口询问道。

“姓刘。”

“刘师傅,我想请你打造一把剑刃,不知价格怎么算?”

刘铁匠低下头继续打铁铸剑,说道:“要看你要的剑形,还有铁石的选料。”

令楷微微点头,思忖片刻,说道:“一般的剑形和铁石便可以,三日以后我会过来取走。”

却不想,刘铁匠拒绝道:“三日恐怕不行,公子你还是另找别家吧。”

令楷微微一叹,道:“既然如此,实在遗憾,我去找别家便是,告辞。”

随后令楷转身离去,几人亦跟上他的步伐,令歌问道:“阿楷可有发现什么?”

“有,如小师姐所言,我们这几日可以盯住他。”令楷点头说道。

“为何?”

“你们可有注意铁铺里还有□□位铁匠?以他们的人数在三日内打造一把一般的剑刃并非难事,而且这些年,宁州城的铁铺生意都不好,他们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他们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令歌恍然醒悟,道:“私造兵刃?”

令楷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如今我们只能暗中盯着他们,毕竟能让锦衣卫失踪的,定然是武功不俗之人。”

说着,令楷便往另一家铁铺走去,令歌问道:“阿楷还要做什么?”

“做戏,”令楷含笑看着令歌,“去别家定一把剑刃,待会我们再去附近的其他地方打听一番。”

令歌颔首,心觉有理。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晚霞遍布苍穹,将宁州城印染成一片橘红色,只是这样的景色并未滞留太久,转眼间,夜幕便降临宁州城。

宁州不比长安和洛阳热闹,入夜后街上的行人也愈发稀少,在宁铁街不远处的一处小巷里,那里正被阴影所覆盖,难以看清。

此时,小巷外的长街上,白日里的刘铁匠离开了宁铁街,他正沿着长街快步行走着。

他经过小巷之时,往小巷里瞟了一眼,并未发现异样,随后继续往前走去,他离开后不久,小巷中便走出了五个人,正是令歌一行人。

令歌看着刘铁匠匆匆离去的背影,悄声说道:“刘铁匠家就是住在宁铁街的,大晚上的他这是要去哪?”

“我们先跟上。”望舒说道,随即迈出脚步往前走去。

令楷一边走着,一边在令歌的身边说道:“看这方向,他应该是往城南去了,下午我和周围商铺店主闲聊时,我听他们说刘铁匠总会有几日的黎明时分就出现在宁铁街,鞋上还有泥泞。”

“泥泞?”令歌神色一滞,颇为惊讶地看向令楷。

令楷颔首,肯定了令歌的想法,说道:“对,城南玉宁山。”

如令楷所料,他们跟着刘铁匠来到了城南的玉宁山,令歌抬头一看,只见漆黑如墨的玉宁山已经赫然出现在不远处,并遮挡住了夜空。

今夜月明星稀,时不时会有浮云飘过,遮住明月。

一路上,令歌发现越往玉宁山靠近,四周便愈发寂静无声,不见人烟。

甯霞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感慨万千,说道:“从前这里也很是热闹,如今当真是没落了。”

令歌微微颔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此时,他们发现远处的刘铁匠已经往玉宁山上走去,便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只是走上山路的时候,眼前之景不免让他们陷入迷茫,只见树木高大茂密,几乎遮挡一切光线,难以辨别方向,而他们一直跟着的刘铁匠也早已不知去处。

令歌担忧地问道:“夜色漆黑也就罢了,山路崎岖不平,纵横交错,我们又该上哪去找刘铁匠?“

甯霞思忖片刻,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往从前的矿洞去了,随我来,走这边。”

说罢,甯霞便带着令歌他们往一处茂密的草丛边走去,只见甯霞将草叶拨开,一条小径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原来这条小道还在,”甯霞一边说着,一边走上这条无人的小径,“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走这条小道去找我父亲,沿着上去就可以到矿洞附近……”

几人走在无人小径上,刚好月光透过树林间隙,落在周围,他们也得以看清脚下之路。

在小径尽头的不远处,令歌他们看见了一个矿洞,令他们惊讶的是,矿洞之中竟有光亮,而洞外正有一人在把守。

好在此处漆黑,把守之人并未看见他们,他们蹲下身子,躲在草丛之后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这人我们白日里见过,是宁铁街的……”令楷悄声地说道。

令歌点头,在这静谧的山林之中,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你们听,有打铁的声音。”

几人顿时明了,走私的兵刃定然来自此处。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我们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令楷说道,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洞口,“失踪的锦衣卫应该就在附近。”

“也许我知道他们在哪,”甯霞开口说道,“跟我往这边走。”

说罢,甯霞便俯身往右边前行,带着令歌他们绕行到了一座木屋附近,道:“你们看,那座木屋是上锁的。”

此时,令楷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我和你一起。”令歌立即说道。

令楷看了一眼令歌,随后答应下来:“好。”

二人走到门边后,只见令楷俯下身,将锁前后观察了一番,随后说道:“是一把新锁……”

此时,令歌将耳朵贴在门上,又道:“我听见了,里面好像有人,不止一个。”

令楷微微颔首,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根铁丝,重拾老本行。

令歌不免一笑,夸赞道:“阿楷的手法还未生疏。”

“这可是看家本领。”令楷得意洋洋地说道。

眨眼间,门上的锁便被令楷撬开,令歌正想推门而入,令楷却拦住了他,低声嘱咐道:“戴上面具,我走前面。”

令歌依令楷所言,与其一同戴上面具,然而不等令楷推门,他已拔出明秋剑,率先推门而入,只发现屋内一片漆黑,月光也无法将其尽数照亮。

“唔……”

“在那边。”令歌辨出声音的方向,并往前走去。

同时,令楷在门边的桌上发现了一个烛台,他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将蜡烛点燃,一时间,房内有了光亮,两人才得以看清屋内情形。

如他们所料,昏暗的光线下,几名失踪的锦衣卫正被关押在此处,他们都被人捆住了双手双脚,眼睛被黑布蒙住,嘴里也塞了抹布,若非身上的飞鱼服还在,令歌他们一时也不能确认他们是锦衣卫。

令歌走上前,取下了一个人眼上的黑布,并作了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们是玉清卫,是来救你们的。”

锦衣卫们闻言如获新生一般,纷纷激动起来,令歌也顺势替其余人摘下黑布,看着他们憔悴饥瘦的脸颊,令歌知晓他们一定在此受了不少苦。

令歌取下面前之人嘴里的黑布,问道:“他们铁匠有多少人?”

那位锦衣卫回答道:“很多,起码三四十个,都是人高马大之人,还有两个高手帮他们……你们只有两个人?”

一时间,几位锦衣卫不免再次失落下去。

“当真是棘手,”令楷叹道,“我们人马未到,若是现在救他们出去恐怕会寡不敌众。”

令歌颔首,未等他开口,便听见锦衣卫说道:“你们快先走,回去找人马,他们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这几日总是有人想来收买我们,让我们隐瞒此事,不准上报陛下。”

“有人收买你们?是谁?长什么模样?”令楷问道。

“我们被蒙了眼睛,听声音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

令楷默然,陷入沉思,令歌对几位锦衣卫说道:“我们很快会来救你们出去,相信我们。”

“替他们重新戴上黑布,别露出破绽。”令楷嘱咐道,说罢,他便拿起黑布往锦衣卫的眼上重新蒙去。

令歌正拿起黑布时,外面的风澈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矿洞那边有动静,来了好些人马,望舒已经过去查看情况了。”

“也许是我们的人来了,”那位锦衣卫说道,同时他认出了风澈,便唤道:“秦大侠?是秦大侠来救我们了。”

“正是。”风澈微微颔首,又对令歌说道:“先替他们解开绳索吧,虽然还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但想来也不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

“好。”令歌应道。

“确实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来人正是锦衣卫。”

不知何时,望舒已经悄然出现在了门口,她冷冷地瞟了一眼被捆绑的锦衣卫,说道:“带他们过去。”

矿洞之中,明火照耀,锦衣卫正与铁匠们搏斗着,统领正是袁达海,只听他朗声道:“仪鸾大人有令!抓活口!”

纵使铁匠们各个身材魁梧,也难敌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很快,铁匠们便被锦衣卫们一一捉拿。

此时,刘铁匠被一位锦衣卫用刀刃架着脖颈,压跪在地上,只见袁达海来到他的面前,神色严厉地问道:“之前被你们弄走的锦衣卫在哪里?”

刘铁匠神色不甘,只是垂下头说道:“在那边的木屋里。”

一旁的锦衣卫闻言,立马带着人手前去寻找,袁达海则继续说道:“你可知绑架锦衣卫该当何罪?替人私造兵刃又该当何罪?”

“我们没有私造兵刃,这些都是十三年前留下的兵刃,我们只是把它们拿出来,重新打磨铸造。”刘铁匠辩解道。

袁达海往四周看了看,矿洞岩壁旁放置着成百上千的兵刃,他问道:“十三年前的兵刃?不应该早被朝廷收走了吗?莫非是你将这些兵刃偷藏了起来,想从中谋利?”

见刘铁匠默然不语,袁达海眉头一皱,说道:“不说是吧,把人都带走,明早押送回京!”

“且慢!”

洞口外传来了一位男子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戴着半面面具,背负长剑的白衣男子走进了洞穴,同时他的身后还有之前失踪的锦衣卫等人。

袁达海见到男子甚是震惊,不确定地问道:“殿……殿下?你不是还在……?”

来人正是玉迟王白令歌,只见令歌将面具取下,露出了自己的容颜。

袁达海见状立即单膝下跪,行礼道:“臣袁达海参见玉迟王!”

众人神色大变,原来玉迟王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到了宁州城!

他们立即下跪行礼道:“臣参见玉迟王!”

“都免礼,”令歌抬手示意道,“本王今夜要亲自审问刘铁匠,还请袁大人将此人交给本王,其他人便先扣押在此处,切记,不要伤了他们。”

袁达海不明所以,却不好多问,便应了下来:“臣遵命。”

话音刚落,令歌便点了刘铁匠的穴道,风澈也立即上前押着刘铁匠离开了矿洞。

“殿下,这些兵刃当如何处置?”袁达海问道。

令歌有些犹豫,此时的令楷亦取下面具,对袁达海说道:“不急,先扣押下来,待会我们审完刘铁匠再做定夺。”

而后,令歌等人带着刘铁匠回到了适才的小木屋,在明亮的烛火之中,刘铁匠被按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令歌等人则开始盘问着他。

“刘师傅,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令楷开口说道。

刘铁匠眼眸低垂,再三犹豫,只听令楷开口说道:“坦白从宽,刘师傅你可要三思,你的家里还有妻儿……”

“淮阳王,是淮阳王。”刘铁匠开口说道。

“证据。”令楷又道。

刘铁匠说道:“在我怀里,是一个锦囊,里面有他给我的信物。”

风澈当即伸出手从刘铁匠怀里取出了一个锦囊,打开一看,是一枚玉佩。

令歌只觉玉佩甚是眼熟,很快便回忆起来,对着刘铁匠追问道:“这不是嘉定王的玉佩吗?是谁送来给你的?你把前后经过说清楚,还有,十三年前的兵刃重新打磨铸造又是为何?它们不是早应该被朝廷收缴了吗?”

刘铁匠闻言再次陷入沉默,令楷见状,又问道:“刘师傅,你可知道为何淮阳王拿的是嘉定王的玉佩给你当信物?”

刘铁匠抬起头看向令楷,脸上是一副迷茫至惊恐的神色,只听令楷继续说道:“他日东窗事发,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他完全可以推脱此事与他无关,毕竟嘉定王已死,若是遗物被人所盗用也说得过去。”

“不会的,这是去年十一月底的时候,他的门客高牧亲自送来的,”刘铁匠否认道,“高牧让我写下契约书让他带走,同时还给了我一大笔银票钱财,让我把十三年前藏起来的兵刃重新拿出来打磨铸造,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一笔钱财。”

令楷眸色沉沉,问道:“这些兵刃是从何而来?为何要藏起来?”

刘铁匠眼神飘忽不定,神情不安,他回忆起十三年前的惨烈,犹豫良久后才咬咬牙,鼓足勇气开口说道:“这些兵刃是当年淮阳王托我所造,只是当时韩家东窗事发,这些兵刃并未运出宁州,而是一直藏在矿洞深处……”

众人甚是意外,淮阳王当年竟然有暗中私造铁器,桩桩件件若是能被证实,淮阳王定然难逃死罪。

“可有证据能证明这些兵刃是当年淮阳王让你所造?”令楷问道。

刘铁匠摇头道:“没有,当年韩家出事时,我实在害怕,便将我和淮阳王的书信都烧毁了,一封没留。”

令歌看着手中的玉佩,又问道:“可有淮阳王的亲笔书信为证?”

刘铁匠摇头道:“没有,只有这个玉佩。”

令歌不免一叹,说道:“只有这个玉佩还不够……帮你们抓住那几位锦衣卫的高手人在哪里?有几人?”

“两个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他们人在何处。”刘铁匠说道,他看着眼前面目如画的令歌,先前他便已经听说令歌“玉面白鹤”的美名,估摸着令歌并非心狠之人。

于是刘铁匠哀求道:“王爷,草民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罪,还请王爷不要迁怒我的家人和兄弟们,都是我一个人带头干的,这些年铁铺生意不好,我也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智,王爷赎罪!”

令歌实在听不得他人向自己求饶,便应了下来,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好。”刘铁匠应了下来。

令歌开口问道:“当年,长庆二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刘铁匠脸色煞白,立即惶恐地说道:“那件事草民并不知情,当年草民的打铁手艺在宁州城实在排不上号,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令歌问道。

“草民只是在贺兰铁匠出事后,我生怕他的手艺失传,便偷偷盗走了他的铁器谱……”

刘铁匠话音一落,令歌便看了甯霞一眼,只见甯霞神色较为淡定从容,于是他也放下心来,又问道:“铁器谱可还在?”

“在,我一直把它放在铁铺的柜台里。”

令歌颔首,对刘铁匠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录好口供之后便可以回到矿洞,我已经交代过,锦衣卫不会伤你们。”

说罢,令歌对令楷说道:“阿楷,口供之事便交给你和风澈兄了。”

令歌又看向甯霞和望舒,说道:“师姐,我们现在去一趟铁铺把铁器谱取来。”

令歌正欲转身离去时,令楷便牵了一下他的衣袖,令歌回过头看着他,只见令楷有些欲言又止,半响才说道:“万事小心。”

“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黑夜之中,令歌三人回到宁铁街,并来到了刘铁匠的铁铺,随后从柜台中取走了那本铁器谱。

“小师姐,这是贺兰伯伯的吗?”令歌端着烛台问着甯霞。

借着烛火,甯霞仔细地翻看着,说道:“是父亲的字迹和作图……”

“我能看看吗?”令歌问道。

“自然可以。”甯霞将铁器谱递给了令歌。

令歌翻看铁器谱,发现上面除了铁器的样式,还记录着打造时间和归属者。

幽暗的灯火之中,令歌的眉头忽然轻皱,浮现忧愁之色,却转眼即逝,他只是将铁器谱归还甯霞,并未多言。

待令歌再回到玉宁山时,此时山间漆黑一片,唯有矿洞附近火光通明,尚未走近,令歌便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人正独自坐在那里,他缓缓地靠近,借着依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令楷。

令歌悄然走到令楷的身边,并坐下身来。

直到令歌来到身边,令楷才从黑夜中回过神来,他看向令歌,问道:“可有找到那本铁器谱?”

令歌点头道:“找到了,那本铁器谱正在小师姐的手里,毕竟那是她父亲生前的遗物。”

令楷微微一叹,而后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茫茫夜色,不再言语。

“刘铁匠的口供如何?”令歌问道。

“已经让他签字画押,想来这次陛下不会再对淮阳王心慈手软……”令楷说道。

令歌颔首,他自然希望淮阳王被绳之以法,不仅是因为他谋害自己的父母,更是因为鬼影双虎差些害自己和令楷丢了性命。

只是不知为何,令歌总觉得事有蹊跷。

“阿楷,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过于顺利?”

令楷点头,道:“此事的确蹊跷,淮阳一向王心思缜密,就算他真的要走私兵刃到江南,也不会将走私兵刃就这般与其他运出城的兵刃混在一起,且不说数量对不上,材质形状也是对不上的。”

“更何况锦衣卫已经出现在宁州城,淮阳王最该做的应该是把这些兵刃尽数销毁,而不是继续重新铸造那些兵刃……我想刘铁匠并未对我们说出实情,当年宁州一案,他定然知晓更多内幕,那些时隔多年又重新出现的兵刃,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那我们就放铁匠们回去,再暗中监视着他们,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破绽。”令歌提议道。

令楷颔首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轮流监视他们,这样也有时间调查韩家。”

“不过,”令楷话锋一转,“令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令歌看着令楷,此时,他发现令楷的神情在朦胧月色下显得有些不真切,双眸中藏有迟疑。

只听令楷问道:“如果当年,韩家真的有参与谋害临清王,你会如何?”

令歌神色一滞,目光离开了令楷的双眼,“我不知道……”

令楷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只是说如果。”

良久,令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微笑看向令楷,说道:“我想韩家一定没有谋害我父母,师父告诉过我,韩谦大人和我父母交好,而且当日曲公公曾告诉我,隆豫十二年的时候,韩家曾接过先帝的密旨,只是内容他并不知晓,我想我们只要找到那道密旨,真相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令楷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会的。”

此时,夜里朦胧的云彩正萦绕着山峦,有风吹过,明月当空,宁州城正静静地坐落在山峦的怀抱之中,与千家万户一同沉睡着。

令歌靠在了令楷的肩膀上,令楷也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身,两人无言,只是坐在草地上,相互依偎着。

他们的周围是青嫩的绿草,微风轻拂而过,发出沙沙之声,令歌流连着眼前的美景,感受着身边的令楷,那是一种惬意安心的感觉,像春风眷恋绿叶,像星辰倾慕明月,只是心之所向。

渐渐地,令歌闭上了双眼,只想安心地小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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